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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二章 死亦何懼
陳元化的眼睛暴睜,嘴巴也一下子咧得大大的,我看見他嘴唇哆嗦了幾下,然后大聲道:“不是我!大哥,你不信我!”
二叔和奶奶也一下子愣住,三爺爺詫異道:“元方,你在什么?”
實(shí)話,看陳元化如此反應(yīng),我心中也十分難受。
我沒有親弟弟,元成和元化就是我的親弟弟,元成與我相差只半歲,元化比我也只兩歲,我們?nèi)藦膹P混在一起長大,直到高中之后,學(xué)業(yè)各有所就,才分離漸多,可兄弟情誼卻是一直沒變的。
元成性子沉靜,話語不多,元化性子活潑,十分好動(dòng),因此,我與元化的關(guān)系較之元成,還要好。
而且,元成高中輟學(xué),我大學(xué)輟學(xué),元化就是我們?nèi)值苤形ㄒ贿讀大學(xué)的人了,我對(duì)他期許甚高,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希望他是內(nèi)奸!
可現(xiàn)實(shí),又豈能盡如人愿?
枉死者,又何罪于我們兄弟間的私情?
我盯著陳元化,一字一頓道:“元化,大哥不想冤枉你,但是你也不要瞞我,騙我!”
“我沒有騙你,大哥。”陳元化使勁搖頭。
我道:“好!那我問你,那天晚上,元成和你一起散步,為什么他出事,你卻沒有出事?”
陳元化愣了一下,搖頭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我一把抓住陳元化的左臂,揚(yáng)了起來,陳元化抬起右手,想要推開我,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緩緩地把手又放下。
我扯開他左手手腕上的護(hù)腕,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立時(shí)顯露在我眼前。
“啊!”
二叔驚叫一聲,奶奶與三爺爺面面相覷,已各自變色。
張熙岳道:“這疤痕,應(yīng)是七日前留下的。”
七日前,時(shí)間與陳家村溺亡事件發(fā)生的時(shí)間也相吻合。
那豈不正是魘魅血局布成之時(shí)嗎?
我心情沮喪到極點(diǎn),也憤怒到極點(diǎn),我一把甩開陳元化的手,喝道:“那這又是什么!這傷疤是怎么來的!你怎么解釋?”
“這……這……”陳元化的臉色已經(jīng)白到了極點(diǎn),嘴里嚅囁許久,也不出個(gè)所以然來。
“啪!”
二叔猛地?fù)屔锨叭ィ蛄岁愒话驼疲窈鸬溃骸澳銈(gè)混賬王八蛋加三級(jí)!你敢做陳家的內(nèi)奸!你想害死你的親哥哥!你知不知道這是死罪!無論是公法還是家法,都是死罪!”
這一巴掌打得極狠,陳元化嘴角已然見血,半邊臉也已腫脹起來,但他嘴里兀自辯解道:“我不是內(nèi)奸!我不是!你們?cè)┩魑遥 ?br />
二嬸聽見動(dòng)靜,從屋里跑了出來,嚷道:“你們干嘛?元化的臉怎么回事?陳弘德你又打孩子!”
二嬸尖叫著,張牙舞爪朝二叔撓去,二叔正在氣頭上,一把將二嬸推開,二嬸正欲席卷重來,卻被奶奶惡狠狠瞪了一眼,二嬸見情形不對(duì),立即止步住嘴,站在一旁觀望。
二叔指著陳元化的手,道:“那你手腕上的傷疤怎么回事?”
二嬸這才看到陳元化手腕上的疤痕,愣了片刻,便嚇得一下子捂住嘴,她不笨,應(yīng)該也能聯(lián)想到一些事情。
陳元化看了看圍在他身旁的所有人,然后道:“這疤痕……我,我不想,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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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氣的七竅生煙,又想上前打元化的耳刮子,奶奶卻一把拽住二叔,將他拉到一邊,然后溫聲問元化道:“孫子,你告訴奶奶,這傷疤是誰留下的?我知道一定不是你自己劃的,是有人傷了你,對(duì)不對(duì)?”
奶奶這是為陳元化開脫,幫他撇清責(zé)任,如果是血金烏之宮的人抓住了陳元化,制住了他,然后割了他的手腕,放了他的血,那他的罪過就多了,甚至已經(jīng)沒有罪過,至少,內(nèi)奸這個(gè)罪名是不會(huì)再有了。
但陳元化卻搖了搖頭,道:“沒有人傷我,是我自己劃的。”
我們又是一驚,我心中甚至暗罵陳元化傻子!就算是他自己自愿獻(xiàn)血,助紂為虐,在這種時(shí)候,也完可以扯個(gè)謊,把自己的責(zé)任減少到最,先保住性命再。
奶奶就性急性燥,這時(shí)候卻忍住火,又問道:“是不是有人逼迫你,讓你自己割自己的手腕?”
“沒有!”陳元化斬釘截鐵地?fù)u搖頭。
“混賬,傻蛋,敗家暈兒子!”二叔忍不住又大罵了一聲。
奶奶道:“那是不是你中了幻覺,割自己的手腕卻然不知?”
陳元化道:“不是!我自己完清醒,也完自愿,沒有任何人逼迫我,是我親自動(dòng)手割的自己的手腕!”
“為什么要割自己的手腕!”
奶奶暴跳如雷地喊道,這時(shí)候的她也已經(jīng)徹底憤怒了。
“我不想!”陳元化也吼了一聲:“你們干嘛逼我!我不是內(nèi)奸,不是!”
“他媽的!”
二叔嚎叫一聲,躥到院子一角,掂起一柄鐵锨,沖過來大喊道:“老子今天殺了你!以命抵命!”
陳元化嚷道:“你殺了我吧!生亦何歡,死亦何懼!我沒做虧心事,我不怕!”
眼看二叔沖到近前,陳元化眼中無懼色,只是隱隱有些悔恨、茫然交織的意味,二嬸再顧不得其他,上前去攔二叔,卻被二叔一手推到在地,然后鐵锨便居高臨下朝陳元化頭頂拍去!
就在這危機(jī)時(shí)刻,元化兀自站著不動(dòng),我又氣又急,一腳將其踹開,而老爸也伸手一帶,再一順,二叔手里的鐵锨便脫空飛了出去,老爸又伸手?jǐn)r住二叔,道:“你要干什么?從長計(jì)議!”
二叔怕老爸,也不真心要?dú)⒆约旱挠H兒子,見有臺(tái)階下,便罵罵咧咧地道:“王八蛋,你就等著大家伙弄死你吧!老子這一世英名都被你毀干凈了!老子肯定不管你!”
元化喊道:“我不是內(nèi)奸!絕不是!你們?cè)┩魑遥 ?br />
我聽他幾次三番都這么,心中也不禁起疑,難道真誤會(huì)他了?他手腕上的傷難道另有隱情?
心中剛泛起這個(gè)念頭,我便聽見耳中有聲音道:“主人,你能聽見我話嗎?”
我驟然一驚,這聲音,是血鬼河童。
“能啊。”我心中想道:“你是怎么跟我話的?元嬰?”
血鬼河童道:“看來大圓滿境界的魂力果然名不虛傳,我是元嬰,我殘魂余念的九成部分都在元嬰之中,只留一分在軀殼內(nèi)。因此,我所思所想也幾乎由元嬰進(jìn)行,此時(shí)此刻,我正用魂念與主人您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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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道:“有什么事嗎?”
血鬼河童道:“剛才這里發(fā)生的事情,我基都聽到了。我想告訴主人您,魘魅血局里用的陳家族人之血,氣味與這個(gè)陳元化身上的血味一模一樣!”
我心中道:“如此來,那血局用的血,就是他身上的了?”
血鬼河童道:“那也不一定。”
我心中猛然一喜,卻聽血鬼河童繼續(xù)道:“如果他有同卵雙胞胎的親人,便另有可能了。”
我頓時(shí)怒罵道:“你給我滾一邊去!”
血鬼河童立即止聲。
這時(shí)候,二叔道:“大哥,元方,你們看怎么處置這個(gè)畜生?”
老爸看向我,我心情煩悶至極,根據(jù)血鬼河童所,元化的罪名幾乎已經(jīng)落實(shí),我看了陳元化兩眼,道:“先讓他回自己的屋里去,想通了,想什么事情了,再告訴我們。”
二叔愣了一下,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三爺爺、陳弘信、陳弘義,然后道:“元方,我知道你這么做是顧念你二叔我,顧念元化,二叔很感激,但是這么做,你沒法跟族人交代!”
我盯著陳元化道:“不管他不,魘魅血局我一定能破掉,到時(shí)候,他要是還不出隱情,那就別怪做哥哥的翻臉不認(rèn)人!”
陳元化低聲道:“大哥,對(duì)不起了。”
完,他便轉(zhuǎn)身進(jìn)了自己的屋子,我對(duì)陳弘信道:“弘信叔,麻煩你去屋里陪陪元化。”
陳弘信精明強(qiáng)干,自然知道我的意思,當(dāng)下點(diǎn)點(diǎn)頭,也跟著進(jìn)了屋子。
剩下我們幾人,面面相覷,一時(shí)無話可。
半晌,奶奶嘆了一口氣,對(duì)張熙岳道:“讓張老爺子見笑了。”
張熙岳擺擺手道:“家大業(yè)大,人丁太多,孩子家家,也難免兒心性。”
此時(shí),天色漸晚,已到了飯時(shí)。
江靈從家里趕來,是邀請(qǐng)張熙岳到家中用飯。
其實(shí),元成被張熙岳治好,雖未立即蘇醒,但卻已近沒有性命之憂,醒來只是遲早的事情,因此二叔應(yīng)該留張熙岳吃飯的,但因?yàn)樵氖虑椋濉⒍䦆鸲紣瀽灢粯罚瑥埼踉揽丛谘壑校匀灰膊槐懔粝隆?br />
我們一行人回轉(zhuǎn)我家,剛走出二叔家的大門,我便聽見二叔家里一聲大喊:“不好!”
我一愣,這聲音是陳弘信的!
我們急忙又趕回去,陳弘信也已經(jīng)從屋子里跑出來,叫道:“元化吞藥了!他睡覺,我一時(shí)不查,他竟從床褥下翻出一顆丹藥給吃了!”
我悚然一驚,再看大家伙的臉色都已變得難看至極。
“讓我看看!”
張熙岳大踏步,當(dāng)先搶入元化的臥室,我們也緊跟著跑了進(jìn)去,只見元化仰面躺在床上,一動(dòng)不動(dòng)。
“元化!”
二嬸大叫一聲,撲了上去,然后又“啊”的驚叫一聲,竟似是受了什么驚嚇。
待我們走近時(shí),只見元化兩眼圓整,瞪得極大,而七竅之中,均有濃血溢出,甚是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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