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活著！”昭明劍君震驚地望著徐逆,“這不可能,禁制明明消失了！”
徐逆淡淡道:“你看我如今的涅,就該知道我死過一次,連肉身都?xì)Я?禁制為什么不可以抹除?”
當(dāng)日從蓮臺躍入溟淵,他發(fā)動上真宮躲避。可惜,溟淵之氣實(shí)在霸道,在此之前,他的肉身已經(jīng)被侵蝕了。
之后,他重傷而陷入沉睡,做了一個(gè)奇詭的夢。
夢里的情形,好像是上真宮的原主人經(jīng)歷過的事。
他的肉身到底沒有保住,真靈與記憶被剝離出去。上真宮內(nèi)保留的劍氣,重新為他塑造了身體。
就在這個(gè)重新塑造身體的過程中,帶著惡意的禁制隨著肉身一起被抹除。就連與靈玉之間的同心契,以及其他認(rèn)主魂契,都虛弱到了極致。
接著是漫長的恢復(fù)過程,在那段時(shí)間,他自身的意識都不是很清醒。
等到他醒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換了個(gè)身體。修為也在塑造身體的過程中,因?yàn)榈没亓俗羡珓舛黄屏嗽獘搿?br />
他很幸運(yùn),活了下來。可如果不是上真宮另有隱秘,他早就尸骨無存了。
死中求生之局,險(xiǎn)些真的成了自盡。
靈玉看了看昭明劍君,以及平安歸來的徐逆,化光回了云臺。
她與昭明之間的賭約,算是完成了。剛才那一劍,如果不是徐逆出手,昭明絕對躲不過。現(xiàn)在,他回來了,那些恩怨,就交給他自己解決吧。
蓮臺布有特殊禁制,靈玉離開之時(shí),她與昭明劍君之間的決戰(zhàn)便解除了,所有傷勢復(fù)原如初,昭明也是如此。
“劍君。有件事,你弄錯了。”徐逆目光平靜地注視著昭明劍君,經(jīng)過兩百年的沉淀,他對昭明劍君的仇恨。不必再用表情言語表達(dá)。
昭明劍君抬起視線,看著既熟悉又陌生的徐逆。
這張臉,不上更俊美,但他若與徐正站在一起,更引人注目的,一定是他。
因?yàn)?徐正是個(gè)人,千真萬確的活人。他卻像把劍,一把出鞘的鋒銳的劍。
昭明劍君有行惚,這明明是最像徐正的臉〈根找不到徐家的痕跡。為什么會這樣?
“這不可能,明明你的精血……”
“現(xiàn)在的我,身上沒有徐家的血脈,與你們沒有任何關(guān)系,為什么還是這樣一張臉?”徐逆緩緩道。“那個(gè)秘法,并不是將徐正的天命分到我的身上,而是從我身上,分走了一部分精血和氣運(yùn)。”
昭明劍君確實(shí)將他生身父母的精血抽離了,但他與徐正精血融合的過程中,受到影響較大,從而改變自身形貌與命運(yùn)軌跡的。是徐正。
所以,徐正出生之后,不管別人怎么算,都會認(rèn)為他是天命之人。因?yàn)樾煺砩?有著徐逆的精血和氣運(yùn),他就像徐逆的影子一樣。與徐逆相關(guān)的事,怎么算都與他有關(guān)。
至于他們精血交換之前,到底是誤差還是被人做了手腳,那就不好了。
“至于天命,一直都在我身上。就算你不做這些,它還是會落到我身上。也就是……”徐逆露出微笑,“劍君,你苦心規(guī)劃的天命,從來都不存在！”
昭明劍君后退兩步,竟然有些踉蹌。
他從來不后悔自己的決定,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這么做。可是,如果讓他做出這個(gè)決定的根源都是假象,那……
徐逆沒有出現(xiàn)之前,他還可以堅(jiān)信自己是對的。可徐逆出現(xiàn)了,他的經(jīng)歷完契合天命之子的條件,他還能否認(rèn)嗎?
“這不可能！不可能！！”
徐逆看著臉龐扭曲、狀若瘋癲的昭明劍君,目光帶著憐憫:“我曾經(jīng)恨你入骨,直到慢慢了解真相……劍君,你被騙了。”
“我不相信！”昭明劍君怒意勃發(fā),他不知道他的憤怒是針對誰,只知道眼前的一切都讓他厭惡！
“你天命是誰,就真的是誰?哼！君不會容許——”
浩蕩的紫氣,從昭明劍君身上爆開,成洶涌澎湃之勢,向徐逆覆蓋而下。
粗大的雷柱,如天雷一般,從九天而落。
還有兇暴的劍意,充滿了戾氣,像要?dú)缡澜纭?br />
云臺上,張千影難得露出情緒,嘆息道:“昭明毀了。”
夢花先生輕聲:“昭明脾氣暴戾,卻能橫行至今,并非不修身,而是他的劍意身如此＄今,他心中的憤懣戾氣,已經(jīng)超過了他所能承受的……可憐,可嘆！”
這樣一個(gè)絕頂?shù)膭π?竟然毀在自己手里。真不知道,當(dāng)初他做出這個(gè)決定,到底是受了誰的蠱惑。
分擔(dān)天命?真虧他想得出來！不是沒有改天換命的大能修士,可他們不過元嬰期,連感應(yīng)天命的能力都不足,還妄想改變天命?
昭明劍君毀了,紫霄劍派大概也完了吧?至少要沉寂幾百年,等下一代修士成長起來,才有翻身的可能。同在兩皇山,這可是他們的好機(jī)會……
“紫氣雷霆?”徐逆輕笑一聲,紫氣從他袖口逸出,身上的劍意涌去,化出紫郢劍。
他揚(yáng)聲道:“昭明,你不但算錯了天命,就連《紫霄劍典》,都走了歪路。什么紫氣雷霆,不過是旁門左道！”
罷,紫郢劍一揚(yáng),清正無比的紫氣出現(xiàn)在蓮臺上。
這些紫氣并不多,卻包含著純粹的先天清正之力。
紫氣中,一道劍意出現(xiàn),來多,來盛,逐漸生出毀滅凈化之意。當(dāng)毀滅凈化之意具現(xiàn),一道霹靂閃動,滾滾雷聲響起。
昭明劍君浩蕩的紫氣雷霆,遇到徐逆施展出來的“紫氣雷霆”,明明氣勢更盛,力量更強(qiáng),卻一觸即潰。原三者融合的紫氣、劍意、雷霆,卻開始分解、消釋,直到三者完分開,氣勢頓消。
看到靈玉擊敗昭明的那一劍,眾人都沒有這么驚訝。
怎么可能呢?那是昭明心境崩潰下的一擊,怎么可能化解得這么輕松?
昭明劍君的紫氣雷霆完消散,只剩下徐逆森森的紫氣劍意覆蓋了整座蓮臺。
“《紫霄劍典》不是不可以操控雷法,但并不是強(qiáng)行將三者融合在一起。紫氣化劍意,劍意生雷霆,紫氣是天地初開時(shí)最清正的力量,達(dá)到極致,自然可以生出雷霆凈化之意,何需強(qiáng)行融合?”
徐逆的聲音,傳入昭明劍君的耳中。
“這……這是什么……”他喃喃道。
他的紫氣雷霆,引為平生之傲的紫氣雷霆,怎么可能是錯的呢?這是什么劍術(shù)！
“這是……天命劍。”徐逆輕嘆一聲,“天命之下,皆為螻蟻。”
紫氣聚合,化為一柄有形無質(zhì)的巨大的劍,以無可阻擋之勢從天而落。仿佛天命落下,再強(qiáng)大的修士,也只是一個(gè)凡人。
面對徐逆的劍鋒,紫霄劍派云臺上,一道劍光飛掠而來,落在昭明劍君之前。
是徐正。
劍光掠起,往上迎去。
與徐逆的劍意相比,無論氣勢還是犀利都有所不足,元后與元初的差距顯露無疑。
可他還是迎了上去,義無反顧,飛蛾撲火。
別人可以坐視旁觀,但他不能。
如果讓這一劍落下,昭明劍君來就已經(jīng)崩潰的自我,將徹底滅亡。
兩道劍氣相撞,合為一體,發(fā)出尖銳的呼嘯聲。
徐正滾落下來,跌飛出去。
徐逆收回劍氣,靜靜地看著他。
徐正喘了口氣,壓住體內(nèi)動蕩的真元,勉力站了起來。他知道徐逆留手了,剛才那一劍足以將他打出蓮臺。
但這一次,他不能夠自己識相地滾蛋。走到昭明劍君身邊,他低頭看著神情扭曲,時(shí)而暴戾時(shí)而迷茫的高祖,心口抽緊。
深吸一口氣,徐正緩緩拔出自己的劍。
“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他,聲音不復(fù)以往的飛揚(yáng),而是帶了沉郁,就像以前的徐逆一樣,“我也明白,我們徐家欠你的還不清。可是,我不能不站出來。接下來這一戰(zhàn),就讓我來吧。”
徐逆注視著他,注視著自己曾經(jīng)擁有過的一模一樣的臉。
如果,徐家有他不恨的人,那大概就是徐正。
“這一切都是因?yàn)槲?劍君為了我才會鑄成大錯,你也是因?yàn)槲?遭受了不應(yīng)該有的劫難。我是這一切的開始,就讓我成為這一切的終結(jié)吧。今日一戰(zhàn),還你該有的公道！”
如果徐逆不知道這背后的隱情,或許真的會這樣以為,但是——
“別這么天真,我的命運(yùn),從來不是因?yàn)槟愣淖儭Ｎ也幌霃哪氵@里得到任何東西,如果你堅(jiān)持要替劍君還了這個(gè)因果,那我成你。”
蓮臺上,紫氣雷霆消散,重新化為紫郢劍,落到徐逆手中。
周圍的云臺上,所有的目光都投向這兩個(gè)形貌出奇相似的青年。
沒有人再去管昭明。
他們都沒有化出劍意,而是就這么執(zhí)劍往對方?jīng)_去。
劍擊聲響起,劍光飛舞,劍氣縱橫,劍影瞬間將他們的身影淹沒。
他們竟然在用純粹的劍術(shù)決勝負(fù)！
可就算如此,那些低階修士很快看不清蓮臺上的決斗。那些劍氣、劍影,快得不可思議,短短一瞬間,不知道有多少變化蘊(yùn)含其中。
原來,這世上竟有如此高深的劍術(shù)。原來,這個(gè)被搶走身份的徐公子,劍術(shù)也不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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