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徐慶堂聽了媳婦的稟告,心虛不已,連連點頭道:“善哉!善哉!
完又低著頭,尋思了好半天,這才為難的開口道:“來我打算今年回鄉(xiāng)祭祖,如果照這話辦起來,一定要辦個徹底澄清。那算方田,核堆垛什么的,還是請蕭家村里的行家,我是遜謝不敏。不然我身邊幾個人,沒一個能的,豈不是仍然被老家那些人聯(lián)手糊弄?”
徐灝道:“不必在村里請人,讓李永去就行了。”
徐慶堂皺眉道:“他?平日看他伺候那些花花草草還算精通,也認得幾個字,無非比尋撐客清楚些,農(nóng)事能行么?”
徐灝笑道:“不但會并且精,學(xué)校里的九章算法就是他負責(zé)講解,村里的后生還是他的學(xué)生呢!
徐慶堂嘆道:“如我父子,正所謂不知莊稼艱難者也,于心有愧!
那是您,我好歹每年還抽出幾天時間下鄉(xiāng)義務(wù)勞動呢,徐灝心中腹誹,面上卻道:“人有不為也,而后可以有為,就算是個圣人,也知道自己不如老農(nóng),吾不如老圃么!
身為兒子自然曉得該怎么投其所好,如今徐慶堂做國公喜歡之乎者也了,成天和一幫子大臣宿儒打交道,回家就閉門苦讀,生怕學(xué)問上頭被人瞧不起。
久而久之學(xué)問大漲,話也格外文縐縐了,果然就見徐老爺正色道:“這幾句話講錯了,不是這等**。吾夫子吾不如老農(nóng),吾不如老圃這二句話,正是吾非斯人之徒歟而誰歟的鐵板注腳。
他老人家正在一腔的救世苦衷,沒處發(fā)泄,想著假如吾道得行,正好同二三子共襄治理,不想這樊遲是話不問。偏偏的要請學(xué)稼,請學(xué)圃起來,夫子深恐他走入長沮桀溺的一路,倘然這班門弟子都要這等起來,如蒼生何?所以才對癥下藥,和他講那上好禮的三句。
這兩個如字,要作我不照象老農(nóng)老圃一樣講,不得作我不及老農(nóng)老圃講,合著下文的焉用稼一句,才是圣人口氣;不然。你只看‘道千乘之國,使民以時’的那個‘時’字,可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得出來的?”
徐灝暈了!
“又來了,有完沒完?兒子又不考秀才,和他什么圣人。”蕭氏最近也受不了有成為酸儒傾向的丈夫,“人家媳婦在這里正經(jīng)的,你們爺倆討論什么孔夫子,愿意就去書房,最好今晚別回來!
徐慶堂在兒媳婦面前感覺很沒面子。瞪眼道:“天下事除了取法孔夫子,哪里還尋得出個正經(jīng)?”
蕭氏被他嘔的受不得了,氣道:“現(xiàn)在商量的是吃飽飯的家事,你那孔圣人但凡有個吃飽飯的正經(jīng)主意。能年年跑去周游列國么?半道鬧得饑一頓飽一頓,有上頓沒下頓,能講出一磷吃么?”
徐慶堂仰頭道:“此正所謂君子固窮,又浮海居夷。所以發(fā)浩嘆也!
徐灝又暈了!
站著的沐凝雪忍著笑,暗道早年公公明明是通達事理的明白人,怎么年紀(jì)大了反而迂腐起來?
蕭氏早已無可奈何。只事了笑,道:“好啦好啦!老爺是有學(xué)問的,算我們明白了成不成。你想想兒子媳婦的話,還有個什么駁正指示?”
徐慶堂搖著頭道:“自古道疑人莫用,用人莫疑,巧巧和凝雪我放一萬個心!
蕭氏故意取笑道:“我就怕她倆有個疏忽,對不起老爺?shù)男湃!?br />
徐慶堂施施然站起來,道:“不必猶疑!”轉(zhuǎn)而對著迷迷糊糊的徐灝又道:“你最近整日里游手好閑,不務(wù)正業(yè),總不能年紀(jì)輕輕即真的歸隱山林,我今日還和朝中諸公議論于你,何不去外地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呢?”
“啥?”徐灝嚇了一跳,指著自己問道:“要我去外地做文官?”
“是!”徐慶堂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神色,“為父消你能多受些磨礪,也能為日后做位閣臣積攢些經(jīng)驗!
“我不干!毙鞛粋勁的搖頭,有病啊去走仕途,當(dāng)個身份尊貴的國公爺不好嗎?對呀!他眼睛一亮,“爹,我于情于理都不該去外地做官的,訓(xùn)練行伍還差不多。”
徐慶堂灑然道:“世上沒有一定之規(guī),此事乃圣上先提出來的!
“圣上?”徐灝頓時瞇起了眼睛,敢情是朱高熾那王八蛋干的,老子不就享了幾天清復(fù)?這你也眼紅嫉妒!
這事徐灝決定暫且不理會,愛誰誰去,大不了出門躲兩天,就不信朱高熾會下一道圣旨。
第二天中午,老姑奶奶和媳婦進園子游玩,見一顆海棠開得滿枝滿樹的花,一片紅艷艷的,露不出綠葉。
陪著進來的嫂子們都:“這花今年開得真好。”
老姑奶奶道:“難怪這府里分外興旺,連花也是格外的茂盛,這都是跟著運氣走的,一點不假。”
沐凝雪過來陪著了會兒話,趕去清理近幾天擠壓之事,路上隨口問道:“少爺在書房么?”
芷晴回道:“一早就出去了!
沐凝雪想起昨晚公公的一席話,假如丈夫真的答應(yīng)去地方做官,那么自己自然要跟著去,可家事該怎么辦?孩子怎么辦?還是讓雨詩幾個跟隨,自己留在家中?那就要和丈夫遠隔千里了,怎么想都不如意,不禁輕輕嘆了口氣,頭一次埋怨公公多事。
與此同時,徐灝混跡在國子監(jiān)的書生里,原來最近有幾個高人閑著無聊主持個品花會,在國子監(jiān)附近點評才俊,然后放出才子榜,一時間吸引了無數(shù)讀書人趨之如騖。
而且做主的是位女子,姓王名蘭字挽香,老家福建建寧府。其父親是個甲科進士,多年前就去世了,母親呂氏撫養(yǎng)女兒長大。
王蘭生的粉妝玉琢,眼秀眉彎,自聰明伶俐,今年十四五歲,詩詞歌賦書畫琴棋無所不通,據(jù)不管任何人,見了王挽香一次,事后都稱贊那是位百伶百俐的才女,兼且涅也漂亮。
因家道中落,王蘭自己買了艘船裝飾成了畫舫,在秦淮河上做起了賣藝不賣身的名妓,人送外號“賽西施”。雖然淪落風(fēng)塵,但她自持才貌無雙,立下了規(guī)矩,非有才有貌之人不許登船,而非年紀(jì)相仿者,不與之親密,大抵是打算挑選個如意郎君,然后從良嫁為人婦。
不久結(jié)識了一班金陵有才有貌的花美男,其中有兩個拔尖的美少年,一個叫做吳雅字靈仙,是個賈寶玉一類的人物,家里有錢,衣食住行非常講究,穿的衣服有一丁點的污漬都不行,還必須是熏了香的。家里來了客人,他認為是俗人,馬上一溜煙的跑掉。
還有一個叫做韓璧字連城,才貌自不必,年輕一代中的才子,喜好清談靜坐,酷愛花卉古董,家里擺滿了名畫古玩,除了二三個知交外,等閑不與人交往。
一女二男彼此意氣相投,相互認了知己,動輒關(guān)了門,焚燒上一炷名香,烹一壺香茗,席地而坐暢談一整天⌒時吳雅和韓璧結(jié)伴去畫舫,有時王蘭和吳雅相約去韓璧的書房,三人幾乎寸步不離。
又一次閑談時,王蘭道:“兩位兄長這樣的人才,自然為天下美人所愛,娶妻必須要挑個絕代,家世還在其次。”
吳雅道:“爹娘已經(jīng)開始替我物色人選,可我擔(dān)心選那有賢無才無貌的,豈不是受一輩子的委屈?要我老家廣西潯州有個風(fēng)俗,與各地皆不同。各地是男方請媒人尋女人,潯州府是女人挑選男人,很是有趣!
王蘭問道:“怎么有趣!
吳雅笑道:“怕你們疑我杜撰,女孩即將出閣時,春季精心打扮,在一處名勝尼姑庵里燒香,到時青年才俊也會云集于此,婦女們在屋子里觀看,廣采輿論給男人們定個高下。才貌兼絕的定為狀元;才貌的定為榜眼、探花;有才無貌或有貌無才的俱為散進士!
韓璧撫掌笑道:“有趣有趣,竟和秦淮論花魁有異曲同工之妙!
“接下來更有趣呢!眳茄庞朴频溃骸岸ㄏ旅巫匀粸榱藫裥,春季要結(jié)三個社,正月十五叫做梅花社,二月十五叫做桃花社,四月十五叫做蘭花社社要聘請幾位年輕孀居的婦人為房師,誰家相中了燒香的男子,請進房考試其才,然后問明家事籍貫等,再送給大主考再試,通過了,安排精通房事的粉姐考其內(nèi)試,以期內(nèi)外兼具不成怨偶。”
結(jié)果韓璧一聽心癢難搔,非要去見識一番不可,不久拉著吳雅趕去了廣西,鬧得王蘭好生不樂意,干脆有樣學(xué)樣也搞起了品男榜,打算給自己選個內(nèi)外兼具的丈夫。
消息傳出,正好科舉完事了,很多想嫁女兒的人家聞訊過來打聽,如此轟動了國子監(jiān),一來二去好似一個大型相親會,這也令許多外地來的年輕人為之歡欣鼓舞,如果能娶個地女兒,不就成了京城人么。
徐灝覺得有趣,是以獨自過來想見識一番,跟著一群精心打扮過的讀書人,往一處院子走去。
院子是敞開的,里面一帶垂柳新荷,荷池邊有一座二層水榭,樓上的紗窗是開著的,若隱若現(xiàn)似乎有個美人站在窗前。(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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