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啦!!”
神京西城,榮國府二門,早早的就候了不知多少嬤嬤丫鬟。
等看到打首的一架八寶簪纓華蓋馬車緩緩駛近前時,人群登時歡騰起來。
幾個機靈點的芯頭子歡呼聲后,頭也不回的往里面跑去報信兒,預備拿頭賞。
慢一些的則懊惱的笑罵了聲后,打發走門前的興,備好了軟轎,迎了上去。
等后面車上下來的丫鬟們趕上前來,迎了各自的秀下車后,一些相熟的婆子丫鬟們紛紛討好請安。
自有各自的丫鬟打發了見面賞銀,然后又上了軟轎,由健婦往里面抬去。
一直到了榮慶堂門下游廊處,軟轎才算止住。
眾人下了轎后,往榮慶堂內走去。
一路上,總有機靈丫鬟行禮問好,也總能得到一份賞錢。
歡聲酗登時充滿了有些寂寥了三年的榮國府內。
榮慶堂內,聽到外面熙熙攘攘的熱鬧動靜,薛姨媽坐在高臺軟榻旁,笑的滿臉歡顏,道:“老太太,如今又熱鬧起來了。”
賈母亦是滿面笑容,一迭聲的道:“快喚進來,快喚進來!”
鴛鴦便出了出,將一群嘰嘰喳喳的芯頭子們趕散,笑道:“等晚會兒老太太那里都有賞,再攔著熬下去,熬的老太太惱了,可就什么都沒了。”
那群芯頭子們這才算作罷。
鴛鴦看著一眾光鮮照人的賈環內眷,杏眼中閃過一抹艷羨和哀怨,隨即便笑道:“老太太念叨了好幾天呢,正巧今日到進來吧”
贏杏兒為首,她看著鴛鴦笑了笑,點點頭道:“上回走的匆忙,老太太這邊離不開人,才落下你一個。
等下回,什么也要將你帶上。”
鴛鴦聞言,心里感動,屈膝納了個萬福。
又與贏杏兒身后的林黛玉史湘云、薛寶釵等人一一頷首致意后,一行人魚貫而入。
“給老太太請安!”
贏杏兒、賈迎春、林黛玉、史湘云、薛寶釵、薛辟、董明月、公孫羽、賈惜春、歇祥、香菱,并各自的隨身丫鬟
烏泱泱的一群姑娘,屈膝給賈母老太君請安。
“好好,安起來吧!”
賈母最喜熱鬧,看著這么一大廳美麗炫目的孫女孫媳,笑的合不螞,連聲叫起。
贏杏兒領銜起身后,卻又對著臺下左側交椅上坐著的賈政福下:“給老爺請安。”
賈政最守規矩,贏杏兒身上到底有貴比親王的明珠公主身份,他不好托大坐著受禮,站起來受了這一禮。
亦是連聲叫起。
贏杏兒等人再起身后,又與喜的合不螞的趙姨娘微微頷首,道:“請姨娘安!”
趙姨娘看著這么大氣光彩的一眾兒媳婦,高興的眼淚都落下來了。
卻沒急著應聲,轉手從身后拉過一個人兒,看起來三歲模樣,長的偏瘦弱,相貌雖很好,可看起來有些蔫壞兒。
不用介紹,贏杏兒等人也猜出了這個人兒是誰。
果不其然,就聽趙姨娘一推那孝兒,道:“玫兒,快給你嫂子們請安!”
那孝兒卻只是吊著眼睛看人,不叫人。
趙姨娘見之大覺丟臉,氣道:“你這蛆心的孽障,到底上不得高臺b些都是你嫂子,你不叫人,是啞巴了?可見是個沒造化的種子!”
那孝兒也不害怕,倒抽了下鼻涕,噓紀,就吊兒郎當的站不直,往那一靠。
趙姨娘還想罵,上頭傳來賈母的聲音,道:“行了,等家去再好生管教吧。這會兒子鬧騰什么?”
罷,賈母瞥了眼那人兒,抽了抽嘴角,對贏杏兒她們解釋道:“不是我不想管教這個,只是這酗兒和當初環哥兒就是一個撓里刻出來的一樣。
讓人看著恨得咬牙I誰知道,到頭來偏這樣的最出息
索性,我也就不管了。”
罷,著實不想再提這茬,又對贏杏兒等人介紹道:“你們大嫂子和鳳丫頭你們都認識,這個,也是你們二嫂,名喚甄玉慧,是甄家二姑娘,奉圣夫人教養長大的,是極好的女孩子。
你們初次見,認識認識,日后好好相處。”
眾人這才看到,在李紈身后跟著一個看起來溫柔嫻靜的女孩子。
但顯然極有教養,也不畏生,聽到賈母介紹后,便上前兩步,對贏杏兒等人輕輕一福,道:“見過姐姐妹妹們。”
贏杏兒、賈迎春等人忙還禮。
贏杏兒上下打量了幾眼后,面上的笑容多了起來,道:“都是自家人,日后當好生親近。”
聽她罷,賈母等人面色也就愈發歡喜了。
一一見禮罷,眾人將從江南各地帶回的特產分別送與眾人。
便又是好一番熱鬧。
等一一落座后,賈母看著贏杏兒笑道:“環哥兒必然被宮里叫去了,可我瞧著,人怎么還不齊啊?”
贏杏兒笑道:“江南諸事繁多,白荷妹妹于工部一道,真真天賦奇才,驚艷當世,家里許多產業都離不得她。
實在沒法子,就讓她先留在金陵了。”
賈母聞言感慨道:“一個女孩子家,真真不容易啊。”
贏杏兒笑道:“她自己也喜歡做那些,正是因為喜歡,所以才能有那樣高明的造詣。
之前大伙兒都勸她一道回來,家里也不差那些銀子。
只是她一項事物正到了關鍵時刻,耗費二年苦功,要是現在撂開,就要前功鞠。
我們也就沒再逼她。”
賈母對這些不大感興趣,只是又贊了幾句,又問道:“那還有尤氏呢?她怎么也沒回來?”
贏杏兒眼睛微微一瞇,笑道:“她和妙玉兩人,正在江南各地的廟庵里拜菩薩燒香,為家里人祈福。
這二三年里,她們倒是將南邊的廟庵拜了個七七八八。”
此言一出,榮慶堂內忽然一靜。
平白無故的,怎會這般燒香拜佛。
就算想禮佛,只拜一個廟子一個菩薩也就是了。
而這般做,顯然不止是為了祈福這么簡單。
堂上明白人,也就猜出了緣由。
不過,大家自然不會這般不識趣,直接出來。
賈母正想尋個話頭繞過這茬,就聽趙姨娘忽然哽咽道:“杏兒啊,可是你們身子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你們成親年了,也沒見生下一兒半女。
幼娘,你可給大家伙兒都看了?”
“趙氏!”
看著一群姑娘面色齊齊一黯,賈母氣的面色發白,心里恨不得罵一句豬腦子!
趙姨娘害怕賈母,聽她一喝,登時不吭聲了。
等她老實后,賈母哼了聲,才對眾人道:“你們才多大一點,了不得也就二十出頭的光景。
鳳丫頭不也成親好些年后,才有了大姐兒?
再,你們不我也知道,這事定不怪你們,多半是環哥兒在外面太忙,還打發了你們成日里幫他做事。
哪里還有功夫生孩子?
如今回來了就好,時間多的是,還怕沒孩子?
我是過來人,你們聽我的,總沒錯!”
到底是出身不同,雖然都是好心,可趙姨娘的話就讓人心里不舒服,同樣的道理,賈母的就讓人心里受用感激。
旁個都羞澀,不好開口。
贏杏兒卻爽利笑道:“老太太的極是,兒女子嗣就講究緣分,緣分到了,自然就來了,強求不得。”
賈母聞言,對薛姨媽大笑道:“到底是宮里教養出來的,只這氣度,就比咱們普通人家里長大的強這群孫女媳婦里,我最喜歡杏兒這幅大氣!”
“哎喲!卻是我來遲了,沒迎到貴客!”
賈母話音剛落,從門外傳來一道高聲酗。
眾人紛紛笑出聲,不用猜都知道是哪個來了。
果不然,門簾掀起,一道身著一身大紅裳的王熙鳳,頭戴金鳳步搖,滿面燦爛笑容的進來,不盡的親切,拉拉這個的手,撫撫那個的鬢角,和史湘云鬧一下,又和林黛玉互相譏笑兩句,最后對贏杏兒笑道:“去年去你們那里,得你們那樣好的招待,如今你們初回到家里來,就該輪到我好生服侍服侍你們了!
這不,剛才帶著一眾婆子丫鬟們在廚房那邊守著,這才誤了迎你們這群嬌客。
一會兒用好吃的好喝的給你們賠情!”
贏杏兒笑道:“謝謝二嫂了。”
王熙鳳忙笑道:“這算什么?公主要是有什么想吃的想頑的,現在只管,我立馬打發人去準備。”
贏杏兒笑道:“我并不挑嘴。”
賈母在上面笑罵道:“就你會做好人,拿著官中的銀子獻殷勤!”
王熙鳳高聲笑道:“這算什么?一頓東道我還做得起,今兒晚的嚼用,都算我的!
我可不像老祖宗,后頭屋子里扁的圓的藏了半間屋子,也不拿出來給這些孫女孫媳婦們高樂高樂。
難不成老祖宗日后就指望著寶兄弟一人給您老彩衣娛親?”
賈母聞言大笑道:“你們聽聽,你們聽聽,還沒讓她掏銀子,這破落戶倒是惦記上我那些梯己銀子了^;兩都沒有!”
眾人頑笑了陣后,王熙鳳一雙丹鳳眼在屋子里掃視了圈,似無意的笑道:“環兄弟還沒回來嗎?怕又是被皇帝喊進宮里去了吧?”
賈母笑道:“就你精明G剛下了船,就被接去宮里了。
想來,一會兒就和鏈兒一道回來了
我早上就打發鏈兒,讓他務必接他三弟回家。
癟今兒也去了清虛觀張真人帶他女兒換寄名符,不多會兒也要回來了。
如今有了丫頭女兒,寶貝的什么似得,只是那孩子打落草就生的嬌弱。
少不得還要幼娘幫著照看照看”
正著,就聽門外傳來呼聲:“鏈二爺、寶二爺回來啦!”
眾人聞言,紛紛抬頭往門口看去。
王熙鳳一雙妙目,陡然變熱
大明皇城,長樂門外,內閣值房。
張廷玉、何爾泰、陳壁隆三人回到內閣后,張廷玉面色淡然的坐回職坐。
何爾泰和陳壁隆兩人的面色則不大好看。
內閣內還有二人,一為分管工部的內閣閣臣楊順,一為分管戶部的胡煒。
胡煒能力極強,是前相陳廷敬留下來的人才,但性子油滑許多。
整日里笑瞇瞇的,從不挑事,也極少與人爭執。
楊順的性子倒和何爾泰、陳壁隆兩人相像,沉穩果決,雷厲風行,眼中揉不得沙子。
見三人回來后的情形,便淡淡哼了聲,道:“可見沒有好結果?陛下對那位榮寵之盛,冠絕古今。
然對江山社稷,卻不知是福是禍。”
何爾泰聞言,再想想今日之辱,面色愈發鐵青。
陳壁戮息一聲,道:“陛下和忠怡親王縱然知道我等心意,卻還是顧念情面
卻不知,對于江山社稷之重,最講不得的,便是情面啊!”
胡煒呵呵笑道:“陳相言重了,何相消消氣不就是再多兩年嘛,何必非要急這一時半會兒?”
何爾泰聞言,將手中茶盞往桌面上一丟,厲聲道:“又介,我何某人又豈是為了那些地?
難道你也不知,我是為了不讓邊軍武臣做大,不能讓他們有了靠自身屯田便能維持甚至壯大的能力!”
陳壁虜沉聲道:“又介,毅庵的對啊[們大秦,對武勛之寬容,只看看那位寧國侯之氣焰,便可見一斑。
只要他占著理,就沒人能怎樣他們,連天家都不行。
這不能是錯,不似前宋時杯酒釋兵權,不似前明時大肆誅戮功臣,就不至于有外難時無良將。
可是,單是榮寵寬縱,卻絕非謀國之道。
朝廷,一定要有限制武勛將門兵權的法子,否則,早早晚晚必然生亂。
軍糧草秣,便是一直以來,朝廷限制邊軍壯大的一大殺手锏。
不管他們有多少大軍,只能靠朝廷運送糧餉草秣養著。
一旦有不穩之意,便斷了他們的糧草,亂兵,也就不攻自破。
可若是給了他們自給自足的機會,那
朝廷再無可制之法了!”
楊順在一旁哼了聲,沉聲道:“咱們自然明白自己的苦心,可那起子私利人會明白?
他們只當咱們在謀那百萬畝良田。
庶子焉知國之大政?”
胡煒聞言,抽了抽嘴角,也沒理會楊順含沙射影的攻擊,他尋思了下,道:“倒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為何不能再等二年,等收回了黑遼軍團的屯田之地,日后再不許軍隊務農,經商,不就可以了?
句良心話,咱們大秦到了今日,已然是盛世之基。
開國百余年,多咱見過朝廷不缺銀子,戶部有富余的時候?
這畢竟都是人家的功勞嘛,稍微退一兩步,也不是不”
“糊涂!”
胡煒話未盡,就被楊順厲聲喝道。
楊順似怒發沖冠,瞪著胡煒厲聲道:“事關國朝根基運數,豈有退讓之禮?
黑遼軍團屯田之事,不過引子罷。
他們才屯田幾日?
況且,黑遼畢竟有朝廷設置的督撫府衙在,百姓亦皆是老秦百姓,民心向秦,容不得屑緒亂。
真正厲害的,是西北!
朝廷絕不能眼睜睜看著西北萬里河山上,駐軍數十萬屯田于外。
一個荒蠻準葛爾,就攪得大秦西面百余年不得安寧。
真若讓那邊發展起來,哼!
那里既可養馬,又能種田吞糧,再加上那位坐擁金山銀海,給他二十年光陰,豈不重演董舊事?
到那時,你胡又介擔得起這個罪責嗎?”
胡煒被的面色發白,雖然面色羞惱,可心里未嘗沒有被動。
因為,還真有這個可能
然而就在這時,一直未發言的張廷玉輕輕擱下手中筆,輕笑道:“楊相,不至于此。
黑遼有督撫衙門,西域自然也要設。
西域各大古城,都要設立府衙。
甚至還要設立黑冰臺
另外,軍方不得干政,這是一條鐵律,也是一條死線。
生產建設兵團,雖掛著兵團名,卻和當地軍隊沒有任何瓜葛。
只是以軍制,集中力量,開發西域罷了。
雖然多少還是有些隱憂,但只要我等始終睜一只眼看著西域,就絕不會讓他們有任何可乘之機。
而西域,卻會逐漸開發成大秦的寶地,再不會像前朝那般,只占一個虛名。
它要實至名歸。”
皇城內,武德殿。
出乎意料的,殿內正堂中央,擺放著一個大圓桌。
圓桌中央,是一個紅銅打造的,大大的鍋子。
周遭,擺滿了盛著各式菜和裝著鹿肉羊肉的瓷盤,還有各種香料調味品的玉碟。
都中九月,天已經清寒起來。
吃個鍋子,還能配上最后一班瓜果,正是爽利的時候。
待董皇后、贏祥、贏晝和賈環進殿后,就見慢帝正在親自用湯勺,攪動著鍋子里的高湯。
蘇培盛都只能站在一旁,打著下手。
看著這一幕,董皇后和贏祥都怔了怔。
兩人回過神后,齊齊看向賈環。
君子尚且遠庖廚,更何況一國之君,萬民之帝王。
可是,頭發花白的慢帝,此刻卻在認真的攪動著鍋子里滾沸的湯水。
這一幕,是董皇后平生以來第一次見到,也是贏祥平生以來第一次見到。
而賈環,饒是之前怒火萬丈,可是看到這一幕,也還是忍不莊容。
眼睛微微酸澀
一旁處,贏晝更是又羨又嫉的看著賈環。
連他都知道,慢帝準備的這個鍋子,是給誰的。
真真是眼紅到心里了!
尋常皇子,一年到頭來能和皇帝一起用一次膳,就覺得極幸福的了。
誰還能讓皇帝親自操持過?
不過他也不是真的嫉妒,因為他知道,這三年來,賈環對朝廷,對他父皇,到底幫助了多少,功勞有多大。
賈環當得起!
“都站著做什么?還不入座?”
慢帝細眸掃過眾人,瞥了眼眼圈微紅的賈環,面色和緩了些,淡淡道。
董皇后忙笑道:“這可是天大的福分,能吃上皇上的東道,都快快入座吧。”
罷,上前走到慢帝身邊,接過他手中的湯勺。
贏晝最會討皇后歡心,忙不迭的又從皇后手中卻動手。
贏祥與賈環入座后,贏祥正要幫忙發筷子,慢帝哼了聲,瞪向賈環,道:“沒點眼色嗎?”
賈環抽了抽嘴角,只能垂頭喪氣的在董皇后和贏祥的好笑,贏晝的嘲笑聲中,接過筷子,分與眾人。
等賈環一一分發完畢又低眉順眼不抬眼的落座后,慢帝瞥了他一眼,哼了聲,但語氣到底緩和了許多,道:“先吃吧,趁熱”
賈環點點頭,夾起面前盤中的一塊鹿肉卷子,放進鍋子里輕聲數了十聲后,一口塞進嘴里,一邊燙辣的唏哩呼嚕,一邊一臉的滿足:
“嘶啊!”
董皇后和贏祥見之啞然失笑,慢帝也微微揚起了嘴角
PS:一寫就寫順了,然后就寫多了。來想分拆成兩章,可分起來又總覺得不得勁,索性就一道發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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