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1塊,裁決6起……”
“戰(zhàn)神套每件15,極品單聊,先錢后貨,有支付寶的可以先貨……”
“3級號4塊急收,高品金礦人民幣一塊,有多少收多少,加支付寶……”
孫正意面前呈現(xiàn)的,是一組組游戲畫面的截屏、視頻,以及配套的支付寶服務器端交易數(shù)據(jù)記錄。
從暑假開始,顧誠就放開了MAC物理地址綁定版“支付寶”的普通用戶注冊。他原定的目標是到今年年底為止,至少發(fā)展1萬普通的銀行卡綁卡用戶,而現(xiàn)在才剛剛一個月,這個數(shù)字已經(jīng)完成了多萬。
這些人里,八CD是“傳奇”的玩家。只有剩下兩成、大約5萬人是不打游戲、純粹奔著叮鐺上的正版音像碟片或者鐺鐺的正版圖書來的。
這15萬傳奇玩家,也會買《流星雨》的唱片,但他們開支付寶最主要的用途,還是為了省去去報亭或者吧沖點卡的麻煩。而且短短不到一個月,這伙人就發(fā)現(xiàn)了支付寶的另一個妙用。
“傳奇”收費后的前三四個月里,是不存在人民幣和游戲裝備、游戲帳號之間的交易的。因為那時候大家等級都還不高、沒人超過7級,也沒人需要特別難打的高等級極品裝備。
從5月份開始,首批3級上下的玩家開始出現(xiàn),隨著游戲的一次版更新、沙巴克城的開放、攻守城戰(zhàn)的持續(xù)走熱,極品裝備的人民幣交易開始漸漸升溫。
最初的裝備交易非常痛苦,交易雙方都是坐在電腦前相互不認識對方的陌生人。無論是先錢還是先貨都很不安,所以只能發(fā)生在同城玩家之間、當面交易。
這種隱痛,經(jīng)過將近兩個月的醞釀后,“支付寶”恰到好處地出現(xiàn)了、允許普通用戶綁定設備后注冊使用。
有很多牛逼裝備的游戲中成功者,和需要極品裝備的現(xiàn)實中土豪,立刻發(fā)現(xiàn)了這個可以為相互提供擔保的好玩意兒——“支付寶”似乎還在鼓勵這種玩家間的虛擬物品交易,特別開發(fā)了一個“中間擔保支付”的功能插件。
在“虛擬物品買賣”模塊中,買裝備的錢付出去之后并不會立刻到買家賬戶里,而是存在了支付寶官方的中間暫存賬戶中。等到買裝備的人在游戲里收到裝備之后,點擊“確認收貨”錢才會真正到賬。而賣家在交貨的時候也能及時上傳交易交付的有效截圖,如果買家明明拿了裝備想點惡意退款,只要賣家有交貨截圖,這筆交易就會提交到傳奇娛樂公司官方,進行人工審核處理是非曲直。
來起碼還能讓華夏游民們痛上三四年的游戲裝備-人民幣交易安問題,就這么被傳奇公司解決了。
傳奇官方也不賣裝備,但他并不禁止玩家之間買賣,甚至還非常官方、紳士地宣稱:
“為了游戲公平性,我們不鼓勵裝備和帳號買賣;但是考慮到這種行為技術上無法禁止,我們提供一個讓玩家更加安的交易平臺。
另外,考慮到傳奇游戲的帳號與裝備擁有來硬通的人民幣對價,傳奇娛樂善意提醒玩家們一定要注意您的帳號安,請及時下載、更新您的‘支付寶安插件’,并關注我們即將推出的手機短信密保綁定功能。”
這種宣言,冠冕堂皇的好話都讓傳奇官方了,那“父愛”一樣的關切,就像是在“我們了漂倡是不對的,但是為了社會安防止艾滋亂傳染,我們也會免費發(fā)放套套,請非漂非賣不可的玩家們一定要免費領套戴上”。
真是悲天憫人吶。
孫正意看到這里,已經(jīng)徹底被折服了。
……
“你……確實服我了。一款游戲,很容易因為技術和美工的進步而快速消亡。但是當一款游戲背后可以承載如此之多的社交攀比屬性、乃至其虛擬物品和現(xiàn)實世界貨幣之間的硬通交易時,它確實已經(jīng)不能再被簡單當成游戲來看待。
我相信其背后的社交屬性,會讓它三年,甚至四年都不過氣。哪怕它撐不下去了,游戲里面龐大的既得利益持有者,都會潛移默化地想盡辦法幫游戲延壽、不知不覺成為運營方的臂助。”
看完顧誠給的材料,孫正意算是被微微折服了。
技術的落后,理論上確實可以讓一款游戲很快衰落。但其中夾雜了如此之多的社交榮譽和裝逼既得利益之后,情況就完不同了。
聽到孫正意的初步肯定,顧誠也看不出幾分欣喜,無非覺得這是應該的。
畢竟他對于孫正意肯不肯持有他的可轉債,他并不是非常熱心。世上又不是只有孫正意一家做可轉債。不行還能找高盛,找紅杉。他此刻的心態(tài),其實和另一個時空扎克伯格穿睡衣拖鞋見紅杉是一樣一樣的。
所以,他就這么靜靜地等著。等孫正意和蔡重信一唱一和,把所有的考評言語,無論褒貶,都完,透。
然后顧誠才接話:“那么,孫總這是準備答應給咱億人民幣的可轉債額度了?”
“當然可以給。”孫正意從沙發(fā)上站起身,繞到窗邊踱了幾步,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這個夷裔扶桑人,身高僅僅1米5幾,光看背影精瘦精瘦的,品相不比猴子太閣好多少。但他確實是站在如今亞洲絡風投界食物鏈頂端的男人,很多不熟悉他的人根難以想象。
良久,想好了一套新辭的孫正意,終于把話茬子繼續(xù)往下接:“但是,不是你的那種給法。億人民幣,太少了,這種單子我不接。”
整個下午,顧誠第一次感覺到了錯愕:世上居然還有放債的人嫌棄借錢的人在抵押物不變的前提下、借的太少了?
這是什么邏輯?
“孫總,你有話就一口氣明白,我不是很清楚你的意思。”顧誠邊邊整了整衣領,把T恤最上面的風紀扣解開,似乎這個動作能讓他看上去放松一些。
孫正意點了一支雪茄,用很坦誠的語氣道:“我覺得你整合之后的控股公司,前途會非常遠大。其估值超過阿貍巴巴三倍,我覺得都不為過。兩年多前我進場阿貍的時候,投了萬米刀,占4%,當時阿貍的估值只有5萬刀,現(xiàn)在,這個數(shù)字大約是億多刀。而我覺得你的公司現(xiàn)在就值3~4億刀,兩年之后,就算成長到1億刀我也相信。”
顧誠不得不打斷對方:“孫總,我們今天是在談可轉債,不是風投。我不會介意您低估我的估值的,因為我1%堅信我到期還得清這么多錢。所以你估多少我都無所謂,我們沒必要在這上面糾結。”
“凡事無絕對么,你把我的條件聽完。”孫正意對于被打斷也不以為意,隨和地繼續(xù),“我愿意借你4億,米刀,或者3億人民幣。而且只要你拿新控股公司4%的股權作為抵押就夠了。也就是,我認你的公司兩年后值1億刀!”
“你確信你的是可轉債?不是風投?”顧誠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最后確認了一句。
沒想到,孫正意的魄力居然如此之大。饒是顧誠自以為料到了一切可能性,依然被打了個出乎意料。
孫正意傲然道:“可轉債,不是風投。到時候你還清了錢,我收了利息就走人,不會入股你的公司的——這么夠明白了吧?”
顧誠咽了一口唾沫:“我想知道為什么。而且,我目前用不到這么多資金。”
“慢慢聽我完,”孫正意見顧誠有些不知所措,終于眉毛一挑,似乎很是得意于自己找回了場子:
“我有附加條件:首先,我了借你3億人民幣,你就必須借滿3億,少借一塊錢也不行。換句話,9月份你拿到錢之后4個月,到3年的9月,你要還4億,咱按兩年期17%的年利率。”
兩年期,總利息為金的34%,額外個點給馬風和蔡重信的好處費沒算在內。
這點顧誠完聽得懂,也都在意料之中,便沒插嘴,等孫正意繼續(xù)完。
“其次,這3億里,你預留的流動資金準備金率不得高于%。同時,未來兩年內,在你的可轉債還清之前,貴公司一切后續(xù)融資都必須找軟銀融,不得找第三方。如果你還缺錢的話,我只會選擇風投入股進場,不會再給你融可轉債的機會了。
最后,我們還要在融資協(xié)議中載明:貴公司這兩年內投資的一切生意,不得擅自向外拋售轉讓股權。如果一定要出售部分業(yè)務的股權,軟銀集團將享有同等條件下的認購優(yōu)先權——也就是,到時候如果你真還不起這筆錢,想拋掉一些旁枝末節(jié)的生意來套現(xiàn),也只能拋給我。”
孫正意的三板斧,這才算是完了。
顧誠咂摸了一會兒,覺得這個條件實在是天馬行空,聞所未聞。
他轉頭狐疑地看了一眼蔡重信:“老蔡,可轉債融資合同,還允許約定這些條款的么?”
蔡重信輕咳了一聲:“嗯,法無禁止即可為。這些條款都是合法的,雖然很罕見,但如果出資方要求這樣以保障‘擔保股權’的價值的話,都是得過去的。”
畢竟,可轉債的出資方手頭捏的抵押物,就是融資公司的股權。所以法律上來講,出資方確實可以非常細地在融資條件上限定融資方的很多經(jīng)營細節(jié),確保自己的權益。
所以,孫正意能夠對顧誠指手畫腳的幅度,也自然遠遠大于那些只收硬通貨抵押的銀行了。
“原來是這樣……倒是看孫正意了。看來還是對可轉債的功課做得不夠吶。”顧誠心中暗忖,很快捋清了孫正意的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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