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沒有放帆,就在河里隨著流水飄蕩,從馬欄河進入漢江,兩夜兩日,到第三個傍晚的時候終于來到了襄陽府門口。
劉遠山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可這次來到襄陽之后看到的景象比上次更加讓他震驚。
上次只是街道上偶爾有幾個饑民跪地乞討,可是這次,放眼望去一個主街道上至少有數百個乞討的流民。
這還只是襄陽府一條街上的難民。
“怎么這么多災民?”劉遠山問道。
引路的是一個劉家的代理商,跟在劉遠山后面,皺著眉頭道:“少爺不知道吧,這都是陜西那邊過來的,今年旱災,又是顆粒無收,百姓都快過不下去了。”
“唉”劉遠山微微一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b些地方的百姓也是可憐。”
“可憐是可憐,但少爺也要心!”
“怎么講?”劉遠山扭過頭看著代理商問道。
“這些人在城里乞討不到東西,雞鳴狗盜無惡不作,襄陽地界上的老百姓不勝其煩。”代理商一邊帶路,一邊解釋:“今年春天開始,漢江上邊來了兩大波流民,聽到了鄖縣以后便殺了當地的縣令,你不知道啊,如今鄖縣到處都是土匪,都亂了套了。”
“朝廷也不問么?”劉遠山抬頭看著黑暗的街道,似是在問那個代理商,也似是在問自己,在問蒼天。
“問!”代理商忙不迭的解釋:“朝廷的軍隊都在北邊和西邊,既要防御韃子還要剿滅西邊的反賊,沒時間也顧不上啊。前段時間鄖縣鄭知縣被那些流民土匪所殺,巡撫大人當時便派了個張知縣去剿匪,張知縣到了鄖縣之后,土匪沒剿掉倒讓土匪給剿了!”
“怎么還讓土匪給剿了?”劉遠山好奇的問道。
“被土匪殺了唄,唉,這往后啊,巡撫大人無論派誰去鄖縣,都派不動,以至于如今那里亂成了一窩粥。”
“老爺少爺,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幾人在街上走過,自然免不了被那些乞討的陜西人糾纏。
“去,去,去,滾一邊去,不要攔著路!”代理商顯然不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果斷將那些人都轟走。
劉遠山心有不忍,一揮手道:“慢著!”
“劉大,給他們額”就這一抬手的功夫,周圍幾乎所有的難民都聞詢而起,朝他這邊看了過來。
劉遠山嚇得趕緊作罷,若是讓這些人都圍攏上來的話,今天就別想離開這條街了,他過來襄陽府為的是救恩師,而不是眼下的滿街筒子難民。
再了,即便每人給幾個銅板也不頂用,多活一天少活一天而已。
“去前面開路,快到客棧歇息,明天一早還要辦正事呢!”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下去,劉遠山朝劉大一揮手,讓他到前面將所有的難民驅散。
十來個身強體壯的下人開路,這一路上自然無虞。在街上行走了一刻鐘的時間,在代理商的帶領下來到一處頗為高檔的客棧。
“這是仙人居,是咱們襄陽地界上最好的客棧了,劉少爺晚上在此歇息可好?”代理商一臉巴結的樣子看著劉遠山。
劉遠山點頭,道:“你費心了,多謝!”完便帶著人往里走。一應吃食鄒,自然由那代理商來買單。
“這比漢江客棧倒是高檔多了!”劉遠山吃完飯,安排劉大等人茁,自己也進入了房間之中。
來到襄陽也并非兩眼茫茫沒有任何頭緒,雖然不知道找誰解決問題,但是她依锨得王秀才有個之交好友叫孫淼卿,二人關系應該非同一般。這孫家也是襄陽府一霸,找到他們打聽一下門路應該還是有用的。
不過今日天色已晚,再去拜訪就顯得不禮貌了,只能等到第二天天亮。
第二天吃過早飯,劉遠山便準備了一份厚禮,帶著兩個下人去了孫家拜訪。
孫家接待他的,自然就是孫淼卿了。
“王兄的事情,我也很關心!”孫淼卿不是做作的人,直言道:“我和他并非一時的交情,憑我對他的了解,他應該不會去作弊,可當時人證物證俱,筆跡正是他親筆所書,我也不上什么話。”
“我已經和伯父通了信,希望他能夠搭救一番,如今巡撫衙門也回了話,王兄不會有性命之憂,只是要在牢里待上一段時日了,還有,他的功名恐怕也被住了!”
“哦!”劉遠山再次松了一口氣,朝孫淼卿深深的作了個揖,誠懇至極的道:“真是多謝孫老爺了,劉遠山感激不盡。”
作為同窗好友,能做到這一步孫淼卿可謂仁至義盡了。
“不敢當!”孫淼卿上前將劉遠山扶起來:“你也有心了,當日王兄還跟我提起過你的天份,我當時還可惜了老半天呢,王兄沒白收你這個弟子,好樣的。”
“你回去靜候佳音吧,我看多則一年,少則個月,王兄定然便可以出獄!”
“啊!”劉遠山聽了他的話一驚,道:“不是沒事了么,還需要這么久?不行不行,我恩師是個讀書人,他身子骨就不怎么樣,怎能在那種骯臟地方待月?”
劉遠山作勢就要下跪,被孫淼卿眼疾手快的攔住。
“孫老爺啊,三郎求求你想想辦法,要不然這樣,你給我支個招,我去打通關節,即便是三郎我傾家蕩產,也定要將恩師解救出來。”劉遠山話間,還低頭用唾沫摸了摸眼睫毛,弄出濕漉漉的樣子。
人生如戲,靠演技。
等他抬起頭來的時候,不但眼角濕潤,而且眼圈還神奇般的紅了起來。
“唉”孫淼卿搖了曳,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道:“王兄有你這樣的弟子,真是羨煞旁人吶罷,你稍后,我給你寫個單子你拿著我的拜帖,便照著單子上的人一個個去找,或許能助王兄提前脫身』過,這衙門里面走一遭,不管有理沒理,花費可是不菲啊。”
“這個孫老爺放心!”劉遠山拍了拍胸脯:“三郎我帶著部家產來的,我過,無論傾家蕩產,只要救我恩師脫離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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