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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記 作品相關(guān) 第六章 寒山一帶傷心碧 雨迷村店酒旗斜

作者/孔璋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第六章寒山一帶傷心碧雨迷村店酒旗斜

    自知今rì唯有一戰(zhàn),花平再不遲疑,"一鞭直渡清河洛",一拳搗向林懷素小腹。

    林懷素冷笑一聲,上身動也不動,袍袖卷起,一拖一帶,花平只覺手上一輕,站立不住,跌跌撞撞,直沖出四五步才站住身形。

    好象還在仲長風(fēng)之上啊,現(xiàn)在的我,是不可能勝得了她的…

    本想借機(jī)逃生,但花平剛剛站住腳步,便覺得眼前一暗,林懷素竟已如影隨形,跟了過來,花平竟是全無逃生之機(jī)。唯有扎住腰馬,將那一路"滿江紅"打了出來。雖知這般相持,自己早晚仍是一個死,但此刻也無它法,只求多挨得一時是一時第六章 寒山一帶傷心碧雨迷村店酒旗斜,或能盼得轉(zhuǎn)機(jī)。

    林懷素卻也不忙,一根樹枝點(diǎn)刺晃掃,一多半招數(shù)倒不是直接打向花平,只是閃閃爍爍之間,已將他身形變化盡數(shù)封死。

    林懷素自知勝出花平甚遠(yuǎn),是以并不急于下殺手,若一不小心,竟為他反噬,卻是不大好看;她聽聞花平輕功身法頗為不凡,也怕一招不慎,被他破圍逃去;再者,花平武功極是怪異,她是當(dāng)世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卻也全然看不出頭緒所在,未免有些見獵心喜之意,也頗想與他多過幾招。

    花平方才一招交手,已知自己功力與林懷素相去太多,再無保留,全力出手,卻是半點(diǎn)不敢搶擊,這一路拳法他已是練得極熟,現(xiàn)下全力自保,不求有功,只求無過之下,林懷素既不肯急下殺手,一時之間,倒也奈何他不得。

    齊飛玲在林中觀戰(zhàn),心下極是擔(dān)憂。她深知林懷素厲害,看的片刻,就知道她只是防著花平另出奇招逃去,是以虛多實(shí)少,只是在與他游斗,耗他功力,照此下去,花平最多能撐得過百招之?dāng)?shù),必第六章 寒山一帶傷心碧雨迷村店酒旗斜然無幸。

    不管怎樣,我都不能看著他死在這里!

    可是,如果師傅是決心要?dú)⑺揖统鋈ヒ彩菬o濟(jì)于事,只怕,只怕反而要火上澆油,這可怎么辦?

    齊飛玲本來不唯武功出眾,為人亦是沉靜多智,但此刻身在局中,方寸已亂,越想越急,全無法子,幾乎要哭了出來。

    花平又豈會不知相持多的一刻,自己的活路便少了一分?但此刻已是如弓在弦上,再無退路,林懷素雖說是虛多實(shí)少,但以她功力,虛實(shí)也只一線之差,花平只露消得半點(diǎn)破綻,那木棍立時便如蛇覓喉,尋隙而入,他全神防護(hù)猶還照顧不周,又那里談得上尋機(jī)脫逃?

    水鏡?木葉?火烈?不行,都行不通,她根本就不給自己近身相斗的機(jī)會!

    怎么辦?我還不想死在這里,我不想就這樣死掉啊!

    當(dāng)花平失去冷靜的時候,林懷素的嘴角卻帶出了一絲冷笑。

    終于開始害怕了嗎?

    繼續(xù)吧,本來呢,要?dú)⒌裟悖铱赡芤兑稽c(diǎn)代價,但是,只要你失去了冷靜,下一步,就該想和我拼命了吧?

    那時候,就是你的死期了…

    比她預(yù)想中來的更快,花平大喝一聲,再不防護(hù)自身,和身撲上。

    我就是死掉,也要在你身上留些東西!

    林懷素似是沒想到他竟用出這等同歸于盡的招數(shù),一驚之下,木棍回的慢了半分,雖是閃開了要害,但花平的拳,卻自橫里狠狠的擊中了木棍,一聲,將木棍打的遠(yuǎn)遠(yuǎn)飛出。

    木棍飛起的同時,齊飛玲的臉也變得慘白。

    糟了!師傅用的是誘敵之策啊!

    花平自己也沒想到竟能這般容易得手,只是,還沒來得及高興,一只手掌,已按上了他的小腹。

    口鮮血吐出,花平被打出了六七步遠(yuǎn),重重的跌在地上,勉力翻身站起,腳下一軟,又摔倒下去。

    林懷素冷笑道:"別裝了,我剛才那一掌,只用了四成力,以你之能,不會傷到這個地步,我是不會走到你身前查看的,站起來吧。"

    花平本想詐死偷襲,卻仍被看破,只好咬牙站起,只覺小腹中有如刀絞,疼痛之極。

    林懷素那一掌雖未盡全力,卻仍是重創(chuàng)了他。

    林懷素道:"在江湖后輩中,你確可說是極出sè的人物,若就這般殺了你,未免說不過去,我剛才那一掌之所以不出全力,便是為此。"

    此言一出,林中的齊飛玲又驚又喜,還道林懷素終于動了慈悲之心,只是,林懷素的下一句話,卻將她的幻想無情打破。

    "此劍已塵封多年為你再動一次!"

    右手翻至頸后,手心向下虛按,只聽一聲,林懷素背上的長劍自行躍出,收在手中。

    林懷素將劍橫在身前,花平見那劍身修長,光芒流動,寒氣逼人,顯是一把寶劍,心下苦笑道:"說來說去,還是要?dú)⑽遥眠@把劍殺我和用手打死我又有什么不同?"

    只見林懷素將劍逆舉而起,花平于玉女宮交手多次,一見便知,這正是"一劍天來"的起手式。

    "一劍天來"乃是玉女劍法第十三式,殺勢極重,是玉女十九劍中第一攻招。

    齊飛玲知道這一劍下去,花平?jīng)Q然無幸,驀地下了決心,拔出劍來,急奔而出。

    林懷素聽到腳步聲,不知來者何人,也怕夜長夢多,長劍劈出,直取花平左肩。

    她剛才與花平相距約七八尺,但腳步一動,便已到了花平身前。花平仍是不肯垂首待斃,將殘余功力盡數(shù)凝到雙臂之上。他雖也知道這幾同螳臂當(dāng)車,可若叫他就此束手仰頸,卻終是不肯。

    這一劍,足可將花平劈成兩半,如果,如果不是她的話。

    無痕無跡,就如一個嘆息,又似一段相思,若水蕩漾的劍光,纏綿不盡,來回往復(fù),雖是不足當(dāng)玉女宮主一劍之威,但九轉(zhuǎn)不盡的劍意,卻成功的將這一劍削弱,分化,消逝。終于化至無形,雖然刺到了花平面前,卻已全然沒有了劍氣殺意。花平雙臂揚(yáng)起,擋下這劍,斜步退開,卻并未再行防備。

    他無須再防備,因?yàn)榇藭r的林懷素,正滿面驚詫,盯著另一個人。

    "玲兒

    接下了林懷素這一劍的,竟是齊飛玲!

    齊飛玲自己,卻也沒想到真能接下這一劍。她觀戰(zhàn)林中,一邊是如山師恩,一邊是難舍愛侶,直是柔腸寸斷。等到玉女宮主使出這招"一劍天來",她眼見花平?jīng)Q非對手,再也按耐不住,雖知自己亦不足當(dāng)此一劍之威,卻只盼玉女宮主能看師徒情份,收住劍勢。而在內(nèi)心深處,更還隱隱有著"若擋不住,便將這條酬他罷了"的念頭。卻沒想,兩劍相交之時,這一劍中竟自然而然,生出了諸般自己也未曾料到的變化,雖不能接下這一劍,卻將威力化去了仈

    這…這是怎么回事?我為什么會揮出這樣一劍?

    但只一回過神來,齊飛玲立時跪下。

    "師傅,弟子情愿不修慧劍,不掌玉女宮,求求您,放過他吧!"

    齊飛玲哭倒在地,林懷素卻是無動于衷,一雙眼只是死死盯住手中的劍。

    她本就心意決絕,既然要?dú)⒒ㄆ剑蔷头菤⒉豢桑R飛玲的求情,她根本不放在心上,若是平時,她早將齊飛玲斥下,可是,剛才,剛才她的那一劍…

    那似水的柔勁,那入骨的相思…

    那樣的劍,二十多年以前,自己也曾見到過。

    無師自通的揮出了這一劍,就連這一點(diǎn),也和你一模一樣啊。

    當(dāng)年,你以這一劍救下了他,卻送上了自己的如果地下有知的話,你現(xiàn)在,會后悔嗎…師妹?

    飛玲啊,你難道也想要為這小子死掉嗎?

    不行,我絕不允許!

    齊飛玲見林懷素臉不定,不知她心意如何,只是不住苦苦哀求,終于,林懷素有回答了。

    "胡說!"一聲尖銳之極的怒吼幾乎將齊飛玲的耳朵震破。

    吼聲已有如此威勢,則隨之而來的劍,究竟有多可怕,也就可想而知。

    一劍,只一劍!

    銀光飛起!

    雙劍相絞,林懷素的劍就如一條怒龍,燥動,狂暴,齊飛玲雖以似水柔勁將它勉力扣住,但不過彈指之間,右身已是顫抖起來,劍勢隨即崩壞,掌中寶劍被震的沖天飛起,半邊身子都是麻麻的,一條胳膊竟已軟軟垂下。

    花平眼見不對,早搶身上去。他原在齊天玲身后丈許之地,出手也比齊天玲慢得片刻,但就是這片刻之間,齊天玲竟已被林懷素一劍敗下!

    那一劍并未因挫敗齊天玲而有所減弱,但花平這時也已拼出真火,將金堅(jiān)催到極至,一拳揮出,竟是以攻為守,要硬接這劍。

    "小輩無知,螳臂也想當(dāng)車?!"

    怒斥聲中,劍勢化直為曲,無孔不入,襲向他肩臂各處要害。

    以花平此刻之力,金堅(jiān)尚不足遍護(hù)周身要害,躲之不及,護(hù)之不能,立時血花飛濺。右臂上傷痕累累,也不知中了多少劍,還好林懷素此刻已是恨極了他,必要他先受盡苦痛,劍上并未用足力道,傷口雖多,卻都不深。

    花平還想咬牙再戰(zhàn),但劍光一展,完全看不清變化,花平只覺一痛,胸前衣服已縱橫交錯,被絞得粉碎。

    齊飛玲接回寶劍,自后面撲上。她卻不敢當(dāng)真刺向林懷素要害,口中叫道:"師傅,小心!"一劍出手,卻終只是去攔格林懷素的劍勢而已。

    她與林懷素本就相去甚遠(yuǎn),再有所顧忌,如何與之相抗?只一招間,掌中劍又被震的脫手飛出。

    花平也不好過,被林懷素一腿踢飛,撞在一顆大樹上,順著大樹軟軟滑下,坐在地上。

    齊飛玲就站在他身側(cè)尺余之地,衣服散亂白,長劍飛入林中,已是揀不回來了。

    林懷素冷冷看著花平是要自盡,還是要我動手?"

    花平正要答話,忽有一聲清嘯響起,聽來已在五里之內(nèi)。

    林懷素臉sè一變,冷笑道:"想救人就等著!"信手捏碎了一段樹枝,哧哧幾聲,打住了花平的穴道,卻不下殺手,竟又將劍插回背上。

    齊飛玲的心卻是緊縮成了一團(tuán),對林懷素的她再熟悉不過,她下面會做什么事,她隱隱約約已是猜到了一些。

    怎么辦?

    深吸了一口氣之后,齊飛玲下定了決心,直起身形,站開了一些,再不去看花平。

    林懷素見她如此,對她微微一笑,顯是甚為嘉許。

    不多時,兩條身形在山路上漸漸走近,花平看清楚兩人面貌之后,心中劇震,脫口道:"蘇大哥!"

    來者正是蘇元和肖兵。

    他兩人與姬淑禮等人分手后,星夜兼程,來到衡山后,卻喜肖兵曾來此游玩過,甚是熟悉此地路徑,兩人沿后山小路上來,那原是想盡量暗中行事所驚動,方才是蘇元聽到順風(fēng)傳來打斗之聲,也怕正是花平,便發(fā)嘯邀斗,那知無巧不成書,竟真得救下了花平一命。

    蘇元笑道:"在下蘇元,參見林宮主。"

    肖兵也躬身施禮,卻并未說話。

    林懷素冷笑道:"心月狐的大名,本宮是久仰的了,這位小哥卻是什么人,可是貴宮新秀嗎?"

    蘇元笑道:"賤名竟能驚污宮主清聽,真是不勝惶恐,"又道:"這位是肖兵肖兄弟,并非我宮之人。"

    林懷素微笑道:"兩位不期而至,造訪衡山,想是為這小子來的?"信手指了指花平。

    蘇元笑道:"正是,我家這個兄弟其實(shí)并無惡意,只是有些糊涂,不知做了些什么事出來,竟讓宮主如此生氣,能否說于在下知道?在下必定狠狠的責(zé)罰與他。"

    林懷素笑道:"是么?這個卻不用勞大駕,我自己來就是了。"驀地移到花平身前,一掌向他胸口拍下。

    這一下大出蘇肖二人意料之外,怒喝聲中,急撲而上,已是不及。

    林懷素為人甚是偏狹,齊飛玲方才不顧自身死活,出手相救,已是令她不悅,而蘇元發(fā)嘯相邀,更是讓她怒極,打定主意,"你們既是來救他的,我就偏等到你們來了,再當(dāng)你們的面殺了他。"

    蘇元肖兵雖都反應(yīng)機(jī)敏,但卻均未想到林懷素身為武林前輩,竟會如此行事,眼看林懷素的手掌離花平胸口已不盈尺,無論如何也是來不及了。

    正當(dāng)此時,一道白影橫里掠出,和身撲在蘇元身上,竟用自己身體硬接了林懷素這一掌!

    林懷素的笑容猛然滯住,呆了一呆,才尖叫道:"玲兒!"

    齊飛玲深知林懷素心意:剛才她封住花平穴道,她就知道她必是要當(dāng)著來人之面殺花平立威,唯是如此,也讓她下定了決心。

    總是我對不起你,那么,就拿這條命償給你吧…

    林懷素狂怒已極,一把將齊飛玲提起,怒視著她,尖叫道:"他有什么好?為了一個男人舍命,值得嗎!?"聲音尖利刺耳,驚的周圍林中鳥群盡數(shù)飛起。

    齊飛玲此時已是奄奄一息,斷斷續(xù)續(xù)的道:"師傅…全是我不好…求你頭一歪,一個竟是再說不出口。

    林懷素怒道:"你還為他說話就讓他死在你前面!"左手一掌拍下。這一擊含憤而發(fā),勁力更勝方才,若被擊正,花平必是筋斷骨折而亡。

    紅光大作!

    雖是恨極了花平,卻仍有著足夠的理智,林懷素知道,自己若執(zhí)著于先殺花平,這一刀,至少會要了自己一條胳膊。

    那姓肖的未知來歷,但蘇元乃是姬老兒愛徒,殺之不得!

    不及拔劍,連鞘翻起,嗆然一聲清響,將蘇元的刀震開,跟著一指刺向他的心口。

    只想將他先行點(diǎn)倒,卻不料,一道銳利的風(fēng)聲自背后急襲而來。

    是他?!那姓肖的好象沒帶兵器啊?

    不及對蘇元下手,左足輕點(diǎn),騰身而起,避開這一擊的同時,林懷素也看清了肖兵的"兵器"。

    那竟是一根粗若兒臂的小樹。不知何時被肖兵拔起,充作長棍之用。

    林懷素方躍至空中,肖兵棍法急變,舞成一團(tuán)棍花,竟是要把她逼在空中。

    林懷素卻那會把一個后輩放在心上?腳尖一點(diǎn)棍頭,肖兵只覺一股無匹大力直壓而下,棍勢一滯,林懷素早順勢欺近。

    棍長劍短,肖兵功力更是遠(yuǎn)遠(yuǎn)不如林懷素,若教她欺到身前,可說是已輸了一半。

    不料肖兵忽地雙手一送,那樹根帶著一大蓬土一起砸向林懷素面門,她素來好潔,豈肯被沾到身上?身形一慢,劍鞘橫起,待要將之打開時,肖兵早將樹頭撈到手中,竟是單臂輪起,片刻之起,連揮出數(shù)十擊,看似雜亂無章,卻是密若疾雨,又快又狠,變勢極快,將林懷素硬生生逼退數(shù)步。

    林懷素閃身退開,喝道:"住手!"盯著肖兵道:"五臺山慧明大師是你什么人?"

    肖兵冷然道:"在下并不識得。"

    林懷素怒道:"胡說!那你這五郎八卦棍是從何學(xué)來?"

    肖兵道:"這一式叫做'八方風(fēng)雨',林宮主只怕是弄錯了吧?"

    林懷素回想剛才那一招,果然確實(shí)不是八卦棍法中的任何一招,可是它的招法勢意,卻又分明是出于八卦棍法,這卻是怎么回事?

    正自想間,一眼看見花平,頓時怒意勃發(fā)。

    肖兵方才將林懷素逼開數(shù)步,蘇元趁機(jī)將花平救起,拍開穴道,又喂他吃了幾粒傷藥,直起身來,卻正聽到最后幾句話,不覺微微皺起了眉頭。

    與對陣國不入時說得完全一樣,如茲的高深莫測,他究竟是什么來頭?

    還好,他不是做為敵人出現(xiàn)的啊!

    蘇元并沒有為著肖兵的來歷想多久,因?yàn)椋謶阉匾褯_了過來。

    劍出鞘,只一擊,小樹已被削去三分之一,人則順勢沖到跟前,蘇元不敢怠慢,平心靜氣,大喝一聲,一刀劈出。

    一刀出手,林懷素微現(xiàn)訝異之元這一刀,并不是襲向她任何一處要害,但她若要繼續(xù)攻向花平,便等于是將自己送到刀下。

    以不攻為攻,很是高明啊!

    說來似是簡單,但轉(zhuǎn)瞬之間,已是看清自己的身法變化,劍勢來路,更能使出這一記不攻之攻…

    姬老兒實(shí)在有福啊!

    剛剛閃開這一刀,風(fēng)聲響起,肖兵已又追了過來,一棍刺向林懷素后心。

    林懷素頭也不回,反手劈出,不料肖兵雙臂連振,竟將這樹用得有如靈蛇,游刃于劍光之間,只一轉(zhuǎn)眼,已是襲到林懷素后心。

    林懷素冷哼一聲,身形微側(cè),肖兵一刺落空,立時變?yōu)闄M掃,那知林懷素竟是不躲不閃,運(yùn)功于背,硬吃了這一棍,肖兵只覺虎口劇震,再握不住,雙手一松,那小樹落在地上。

    蘇元的刀卻已殺到,林懷素大不耐煩,斥道:"小輩不知好歹,莫怪我手下無情了!"一劍揮起,與蘇元的刀碰個正著,這般內(nèi)勁相拼,蘇元卻怎是她的對手?雖比肖兵好些,兵刃未曾脫手,卻也是全身劇震,連退數(shù)步,險險跌倒在地。

    只是他兩人這一番爭斗,花平卻已回過力來,蘇元方退,花平已一躍而起,左拳擂在一顆大樹上,頓時葉落如雨,跟著右手一召一送,千百飛葉隨之襲向林懷素,卻也煞是好看。

    這些樹葉自然奈何不了林懷素,隨手便已破去,但刀光拳影,已又攻了回來。

    肖兵的招式之奇,變化之繁,乃是林懷素生平僅見,全然占不到半點(diǎn)便宜,每每還被逼到要以力破巧。蘇元的刀法極是簡練,但每一出手,卻總能半道而擊,潰去林懷素的攻勢。花平得他兩人相助,壓力大減,忘情訣的妙用,得以漸漸發(fā)揮出來,遠(yuǎn)近從心,無孔不入,林懷素每次若能占得些些上風(fēng)時,就會被花平所狙,而只要拖得片間,蘇元肖兵便會重整旗鼓,再行攻上,三人雖是初次聯(lián)手,但相互之間,取長補(bǔ)短,竟是配合的絲絲入扣,林懷素雖是遠(yuǎn)勝他們?nèi)魏我蝗耍鎸@等聯(lián)手之勢,卻也是束手無策。

    幾人出手均快,無移時間,已斗了百多招,花平心下牽掛齊飛玲,見她僵臥于地,不知死活,分心兩用,手上招數(shù)漸弛。

    林懷素見是機(jī)會,劍法忽變,每一劍都重逾千鈞,更兼快捷無倫,招招式式,卻只沖著肖兵一人招呼。

    蘇元忽地喝道:"住手!"肖兵花平雖不知他是何用意,卻也都縱身跳開,各自擺出守式。

    蘇元朗聲道:"玉女宮名動武林,我兄弟委實(shí)不敢無禮,林宮主貴為前輩,我等更是不敢得罪,"指指花平,又道:"我這兄弟前來拜山,本是為著齊姑娘,縱是配不上齊姑娘,但君子好sè而慕少艾,本也是人之常情,宮主何苦如此苦苦相逼,定要置于死地?"

    又道:"齊姑娘此刻雖還未死,但若不急救,怕也撐不了多久,宮主難道連齊姑娘的生死也不放在心上了嗎?"

    林懷素沉吟不語。她方才看出花平心神不屬,滿擬佯攻肖兵幾合后。驟然發(fā)難,務(wù)要將他一舉擊殺,她所志本不在蘇肖等人,若能殺得花平,于心已足。

    那料蘇元竟忽然喝止幾人,卻不知,是看破了自己圖謀,還是自覺不敵,恰好在此時開口?

    忽聽蘇元又道:"花兄弟不是你,我和肖兄弟早落敗不知幾多次了,許久不見,兄弟竟又悟出了這許多神妙變化,真是可喜可賀空,大哥定要和你好生切磋一番。"

    林懷素聽在耳中,不由得暗嘆一聲,終于明白到,今天,已經(jīng)沒有機(jī)會了。

    看出花平的分心是已方的隱憂,卻不點(diǎn)破,只讓他感到,他的肩上,還擔(dān)著它人的生死,讓他明白,還未到可以分心于兒女情長的時候。

    還在青萍之末時,就注意到暗伏的變數(shù),不動聲著連暗示都算不上的話語,就將之輕輕化解。

    武功是可以練的,但這樣的見識,氣度與反應(yīng)…

    而那個肖兵雖不說話,卻不等于可以忽視不計(jì),一方面,他方才展現(xiàn)出來的拳法招式,實(shí)在是驚人到了難以言表的地步,另一方面,蘇元的話,實(shí)是有些貶低自己和他,可他不唯全無不悅之微微露出會心之意,以此觀之,他只怕也已注意到了同樣的問題。

    象這樣一個人物,自己以前卻從未有聞,相較與蘇元,他的深不可測同樣的駭人。

    長江后浪,要來推前浪了啊!

    卻不示弱,冷笑一聲想怎樣?"

    蘇元神情一發(fā)恭謹(jǐn)能蒙宮主手下留情。我等立時將他帶下山去,不教宮主看了他生氣備齊四sè禮品,專程赴宮請罪。"

    林懷素冷笑道:"有口無心,不來也罷。"

    揮揮手還識趣,就快給我滾下山去!"

    蘇元恭聲道:"既如此,我等告退了。"

    肖兵見花平眼光仍是盯在齊飛玲身上,動也不動,閃身過去,遮在他們之間罷!"

    三人方要轉(zhuǎn)身,林懷素忽道:"你們就這樣走了么?"

    蘇元一愣,看看肖兵,正要發(fā)問,林懷素已指向齊飛玲這等徒弟,有不如無,從今r再非我玉女宮之人,你們看著辦吧!"

    也不等蘇元開口,轉(zhuǎn)過身來,竟自去了。

    花平早搶到齊飛玲身前,淚水滾滾,卻也不全是心憂齊飛玲的傷勢,小半也是因了林懷素的表態(tài)。

    她這般說法之下,在齊飛玲與花平之間,可說是再無任何障礙。

    這一著卻是大出蘇元意料之后,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心下暗暗苦笑,心道:"這般燙手一個火團(tuán),她竟隨手就拋了過來,于今已是不能不接,但她究竟是何用意?"

    又想道:"齊飛玲早被目為下一代玉女宮主,功名地位,并非一rì所成,怎會就這般隨隨便便被逐出師門?"

    一時思量不得其解,他卻甚是豁達(dá),心道:"管她怎樣,反正也已是這般了,先將人救回來吧!"

    他略通些醫(yī)術(shù),走到齊飛玲身側(cè),切她脈門,閉目細(xì)診了一會,心下漸漸擔(dān)憂起來。

    他原想林懷素方才見是齊飛玲,總該收些真力,只是現(xiàn)在來看,只怕她驚覺不對時已晚,至少有七八成的力氣,是教齊飛玲接去了。

    齊飛玲的脈象,已不能用細(xì)若游絲之類形容,直是若有若無,如斷似續(xù),一條命中,實(shí)已去了仈了。

    蘇元心道:"到了此刻,死馬也得當(dāng)活馬來醫(yī)了。"從懷中拿出一包藥粉,給齊飛玲喂下是我宮療傷圣藥,三兩rì內(nèi)足可吊住但傷者服下后,一杯茶內(nèi)還能知道叫痛,才可有救,若是…"后面的話,卻沒說下去。

    肖兵對花平道:"齊姑娘吉人天相,必能無事,花兄弟你無用多慮…"見花平已是全神盯住齊飛玲,渾沒在聽他說話,便也閉口不言。

    蘇元將齊飛玲扶起,雙手按住背門,緩緩度入內(nèi)力,助她體內(nèi)周天運(yùn)行。

    他方一試探,便覺齊飛玲傷勢之重,還在自己想象之上,筋絡(luò)幾近斷絕,氣血已是極弱,藥力全然無從發(fā)揮,不得以之下,強(qiáng)以內(nèi)力打通各處阻滯,助那藥力行走全身,但這般所耗極重,不一時,他額上已有汗珠滲出。

    肖兵見狀,右手伸出,貼在蘇元背上。

    蘇元自知玄天宮內(nèi)功獨(dú)具一格,與其它門派頗有不同,難以相合,正要開口謝絕,肖兵內(nèi)力已是送入,他頓時一震,不再開口。

    肖兵的內(nèi)力并不甚強(qiáng),但卻極是中正淳和,無聲無息間,已與蘇元內(nèi)力化作一處,注入齊飛玲體內(nèi)。

    蘇元心道:"肖兄弟練的究竟是什么內(nèi)功?竟能如斯平和,卻又有海納百川之象,少林易筋經(jīng)傳言為萬法之宗,想也不過如此罷?"

    花平半點(diǎn)醫(yī)術(shù)不通,看他們兩人輸功療傷,自知幫不上忙,撕下一塊衣衫,坐在齊飛玲身側(cè),不住為她擦去頭上汗水。

    不一時,齊飛玲臉上現(xiàn)出紅暈,跟著輕輕呻吟一聲,雖是眼睛仍未睜開,卻總是有了氣息。

    蘇元與肖兵折下兩根粗大樹枝,將上衣脫下,做了付擔(dān)架,花平卻仍怕山路之上,多有顛簸,與內(nèi)傷不利,堅(jiān)持要自己背著,蘇元等也只好由他。

    花平只覺齊飛玲軟軟的伏在自己背上,連動也不動一下,只間或有些極細(xì)微的呼吸吹在自已頸中,心下又急又怕,走得越發(fā)快了,總算三人都武功甚好,二十余里山路,也只走了小半個時辰,便到了山腳下。

    肖兵一路上于蘇元商議,卻都不知方圓百里內(nèi)有什么一流名醫(yī),若要再渡江北上,或是東訪會稽,非得月余不可,可齊飛玲這個樣子,只怕便連三天也挨不過,說什么三十天?但眼見花平雙目盡赤,急怒y是齊飛玲不治,只怕他立時就要回頭殺上玉女宮,兩人雖都是心智深沉,多謀善斷之人,一時之間,卻也不知如何是好。

    蘇元心道:"在通衢之上,我們這個樣子大是扎眼,再說花兄弟只怕也撐不了多久,還是先租輛馬車,到前面城中找個大夫看看,先行壓住傷情,再去會稽找張神醫(yī)。"但他也知道這等內(nèi)傷與尋常跌打損傷大是不同,一般民間大夫只怕也派不上多大用場,只此時正可說是"病急亂投醫(yī)",那是沒法子了。

    他正想要教花平等先行歇息一會,自己先去找輛大車,忽見一輛馬車緩緩馳了過來。

    花平急急沖到道中,要攔那車,蘇元心道:"人家未必肯帶,但此事說不得也只有事急從權(quán)了。"打定主意,若是說不妥的話,便要出手強(qiáng)奪馬車。

    那料那馬車竟先停了下來,兩名青衣漢子躍了下來,當(dāng)先一人道:"請問這幾位,可是蘇大爺,花大爺,肖大爺和齊姑娘么?"

    蘇元和肖兵對視一眼,都是大感意外,心中同時轉(zhuǎn)過一個念頭,"這兩人是甚么來頭?"

    花平卻是急得諸事都拋在了腦后是,你們這車…"那青衣人未等他說完,就笑道:"真好極了,我等正是特來迎接花大爺和齊姑娘的,請上車吧。"

    蘇元肖兵一起搶上前去,蘇元喝道:"你們是什么人,要干什么?"肖兵卻扶住花平兄弟,這幾人來意未明,江湖人心險惡,還是問明底細(xì)的好。"

    那青衣人笑道:"這位齊姑娘是被林宮主打成這樣的吧?我等實(shí)是為救人而來,敝上令我等不得說出身份,這一節(jié)還請?zhí)K大爺見諒,但敝上實(shí)無惡意,請幾位明鑒。"

    又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玉瓶,丟給蘇元大爺請看看這個,便知我等所言不虛。"

    蘇元伸手接過,見那瓶子乃以整塊羊脂美玉雕成,入手溫潤,只這個瓶子,便是價值不菲。他將瓶塞拔下,見其中乃是十余粒藥丸,他倒出一粒,嗅了一下變們究竟是什么人?"

    那青衣人笑道:"是什么人也好,見了這足可生死肉骨的雪蓮?fù)瑁瑤孜豢傇撓嘈盼覀兡耸菫榫热硕鴣淼牧税桑浚?br />
    蘇元沉吟不語,他知那雪蓮?fù)铇O是難覓難制,又多是充做貢品,民間散落極少,一粒便足與黃金等價,此人竟一出手就以十?dāng)?shù)丸相贈,如此豪氣,自己原本不該再有相疑之心,但這人委實(shí)來的太過詭異,終是放不下心來。

    肖兵道:"你們主上怎會知道齊姑娘會受傷?又叫你們?nèi)绾尉热耍浚?br />
    那青衣人笑道:"敝上神通廣大,無有不知,這些小事何足為奇?我等所得號令,乃是在這山下相候,若見到形容相近之人,便開口相詢,若是無人受傷,便自行離去,若是花大爺或是齊姑娘有什么不便,便帶去求醫(yī)。"

    蘇元耳聽肖兵與那青衣人相詢,手上也未閑著,捏開齊飛玲下巴,將兩粒雪蓮?fù)鑱G入,齊飛玲此刻本已無力氣吞咽,但這藥入口既化,隨唾液緩緩度入喉中,蘇元內(nèi)勁輸入,不一時,齊飛玲臉上竟隱隱現(xiàn)出紅暈之元心下一喜,想道:"確是真藥,既如此,要撐個十天半月,已不為難。"站起身來,正聽那青衣人說到求醫(yī)之事,便道:"你們要去那里求醫(yī)?"

    那青衣人笑道:"這個卻是不便告知兩位,但敝上有言,這位老先生醫(yī)術(shù)已近通神,且所居去此不遠(yuǎn),要治好齊姑娘的傷,怕是非他不可。"

    又道:"只是這位老先生甚怪,便是我等也不能進(jìn)見,只能將花大爺和齊姑娘送到地方,立時離開,是以更不敢?guī)咸K大爺和肖大爺前去,還請見諒。"

    蘇元心正是在盤算此事,被他一語道破變,心道:"他所言的主上究竟是何等人物?"

    那青衣人又道:"車中另有老成婦人伺候齊姑娘,決無不便,時候不早啦,兩位不如這就上路吧。"

    蘇元心道:"瞧這樣子,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雖不知吉兇如何,也只有讓花兄弟隨他們?nèi)チ恕#ㄆ降溃海⒒ㄐ值埽热蝗绱耍业染筒凰土耍R姑娘定能逢兇化吉,諸事如意,你也不要太過擔(dān)心。"

    他拉住花平右手,將那藥瓶放進(jìn)他手中,又小聲道:"我看這幾人來路不明,難言禍福,兄弟你一路上千萬小心。"

    花平將齊飛玲交給仆婦扶入車中,雙膝一屈,竟突然跪了下去。

    蘇肖二人大吃一驚,連忙也跟著跪下,蘇元道:"兄弟,你這是做什么,想折死哥哥嗎?"

    花平含淚道:不是兩位哥哥相救,小弟決然不能活著下山,兩位哥哥為了小弟千里馳救,不惜與玉女宮這等名門大派翻臉,如此盛情厚意,小弟委實(shí)無以為報是兩位哥哥有事用得著小弟,無論水里火里,小弟萬死不辭。"

    肖兵道:"花兄弟,你這句話絕然不該,你既然喊我們一聲兄弟,天下豈有見死不救的兄弟?"蘇元卻笑道:"什么名門大派?我們玄天宮本就和它們不是一路,有什么得罪不得罪?"又笑道:"莫再耽誤了,快走吧。"

    花平抹去眼淚,忽地咚咚咚連磕了三個響頭,蘇肖等人相扶已是不及,他轉(zhuǎn)過身去,昂然上車,再不回頭。那青衣人向蘇肖二人笑道:"即如此,小人告辭了。"肖兵忽地道:"你的長相,我已是記住了,花兄弟此去,若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我便找遍天下,也定要你償命!"

    那青衣人卻渾然不覺,笑道:"若花大爺真有什么閃失,敝上非要了小人不可,卻也不用勞煩肖大爺出手。"

    他躍入車內(nèi),那車夫長鞭一揚(yáng),拍的一聲,四馬奮蹄,大車絕塵而去,片刻間就已不見蹤影。

    蘇元向肖兵道:"肖兄弟,你看他們究竟是何來頭?"

    肖兵目注車塵,并不說話,過了好久,才慢慢搖了搖頭不出來。"

    又道:"雖不知這主人是何等人物,但對花兄弟似是并無惡意,我們也不用多想了。"

    又道:"蘇大哥下面有何打算?"

    蘇元道:"周龜年約期拜宮,不知來意如何,我要立時回宮。"

    肖兵聽到周龜年三字,眼中爆出一團(tuán)異光,卻沒說話。

    蘇元又道:"肖兄弟你怎樣,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玄天宮看看?"

    肖兵搖搖頭弟不回江南已久,想要多盤恒幾rì。"

    蘇元笑道:"既如此,你我兄弟便在此別過吧。"

    他兩人都是豪邁慷慨之人,并不多效兒女之態(tài),只一拱手,各自別過。

    秋風(fēng)秋雨。

    一面朱紅sè的旗子在風(fēng)中飛舞,上面一個黑圈之中,寫著一個大字"酒"。

    旗子周遭盡已破爛起毛,那字也有些退是有些時rì了。

    旗子破爛不堪,店面自也好不到那里去,兩間尋常小房,泥墻草頂,四口酒缸順墻一字排開,東首一口上丟了個舀子,旁面另壘了七八個小壇子,那便是這店中僅有的好酒了。

    已是幾乎看不清顏sè的柜臺上,一頭摞了十幾個大碗,另一頭擺了幾個大盤,無非是些牛肉,花生,豆干之屬,一般鄉(xiāng)下酒店,也就只有這些東西了。

    天下著雨,生意并不怎樣好,老板也懶得動,伏在柜臺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伙計(jì)找話說。

    店中擺了六套桌椅,只在靠窗處坐了個年輕書生,要了一碗酒,一碟花生,卻是半天方抿一口酒。捏一粒花生,只是盯著窗外幾顆老梅在看。

    那伙計(jì)看了他半天,終于對老板道:"東家,你看那小子也不喝酒,也不要菜,只是盯著那幾顆樹呆看,又還沒開花,有什么好看的?"

    老板懶洋洋的道:"讀書人的事,你懂什么。他們都是這樣。咱村陳木匠的小勇子你忘了嗎?本來好好一個人,自從給范秀才家打了一套家具,便變得瘋瘋傻傻,非說什么要到城里上學(xué)考狀元,說定的親事也不想了也不干活,只跑到地頭呆坐。"

    那伙計(jì)伸伸舌頭這一說,果然是有點(diǎn)象,"忽又笑道:"陳老大教訓(xùn)小勇子那一次,真是打的全村人都來看熱鬧,倒也把他打好了。"

    老板懶懶的道:"是啊,沒那個命就別想那份福氣,狀元都是天上魁星爺爺放下凡來的,那是隨便考得上的?"

    又道:"你看這小子愣愣呆呆的,只怕心里也是個想當(dāng)狀元的,也不知是那家的父母,這么倒霉。"

    他們說話聲音甚小,那書生又坐在窗邊,倒也不怕被他聽見。

    正說間,兩人一先一后,走了進(jìn)來。

    老板急急將伙計(jì)推了出去客啦!"

    只見前首是個道人,一身土黃道袍,已甚是破舊,方額闊面,虬須怒目,身材雖不甚高,卻生得極是威武。

    后面是個少年,一身灰衣冷的。

    那伙計(jì)笑道:"兩位不知想要點(diǎn)什么?小店有窖了五年的好酒,還有上好的熟牛肉,另有諸sè鹵菜,若客官們還想要別的,對面那肉店才殺了一口豬,方煮出來。"

    那道人奇道:"兩位?"一回頭,看見那少年,尚未說話,那少年已冷冷道:"我們不是一起的。"

    再不說話,從那道人身側(cè)走過,占了一張桌子。

    那道人甚是豪邁,要了一斤牛肉,一斤散酒,自行吃喝起來。

    那少年要了份牛肉,卻不喝酒,只讓老板下了碗面。

    忽聽撲的一聲,一只鳥兒自窗口落入,正掉在那書生桌上,那書生揀起來看時,卻是只杜鵑,腹上著了一彈,不住抽搐,眼看是不活了。

    幾個頑童嘻嘻哈哈,追逐而入,還在不住爭吵我打的!""誰說的,是我打的!"

    忽見杜鵑被一個客人拿在手中,一下子盡都靜住。過了一會,方有個膽大些的站出一步位大叔,這鳥兒是我們打的,還給我們好么?"

    那書生看看他你打的?"

    那頑童道:"是啊。"

    那書生道:"我給些錢,給我吧。"

    那群頑童卻那在乎一只小鳥?每人得了一文錢,歡天喜地而去。

    那書生喚道:"伙計(jì)!"將手伸出去。

    那伙計(jì)笑道:"客官,您可是想吃鳥肉么,小人給您弄去。"伸手來接。

    那書生笑道:"不是,我想煩你為我埋了它。"

    那伙計(jì)不明覺里,看向老板,老板卻也是一頭霧水,那道人和那少年卻都看了看那書生。

    那書生笑道:"杜鵑義鳥,殺之不祥,更不當(dāng)食,煩你把它埋了吧。"

    又道:"老板,你可有大幅紙張么?"

    那伙計(jì)剛說個老板卻是福至心靈,笑道:"小店實(shí)是沒有,客官若是詩興發(fā)了,就留在小店墻上可好?"

    書生笑道:"也好。"自包中取出筆墨,那伙計(jì)也知機(jī),不待老板吩咐,已是過去磨墨。

    不一時,已研得一池墨汁,那書生口中低吟幾句,拿起筆來,在西面墻上一揮而就,卻是一闕"沁園

    為問杜鵑,抵死催歸,汝胡不歸?似遼東白鶴,尚尋華表;海中玄鳥,猶記烏衣。吳蜀非遙,羽毛自好,合趁東風(fēng)飛向西。何為者,卻身羈荒樹,血灑芳枝?興亡常事休悲,算人世榮華都幾時?看錦江好在,臥龍已矣;玉山無羔,躍馬何之?不解自寬,徒然相勸,我輩行藏君豈知?閩山路,待封侯事了,歸去非遲。

    那道人細(xì)細(xì)品味,雙眉一軒,正要開口,忽聽得哈哈哈幾聲干笑,五六個人走了進(jìn)來。

    老板與伙計(jì)對視一眼,心下苦笑:"怎地他又來了?"強(qiáng)做笑容,自柜臺后轉(zhuǎn)出,陪著笑道:"龐管家,你老親自來收租啊?"

    當(dāng)先一人甚是干瘦,留著兩撮老鼠胡子,三角眼,吊長臉,兩只小眼睛不住亂轉(zhuǎn),一看便知是個極不安分的人物。只聽他打了個哈哈老板,怎地?cái)[出這幅嘴臉?敢是看你龐大爺不順眼不成?"

    老板嚇了一跳,急道:"那里那里,您老真會說笑,您老來這兒,是給小人面子,請都請不及呢!"

    那龐管家哼了一聲你也不敢。"眼光一轉(zhuǎn),看到那書生,忽又大怒里來的窮酸,敢占龐大爺?shù)奈蛔樱枪穷^發(fā)癢嗎?"

    老板忙陪笑道:"他不是本地人,也不知道龐大爺?shù)囊?guī)矩,你老先息怒,我讓他換個位子就是了。"說著已移到那書生跟前位客官,這個…小店實(shí)在是不大方便,您也都看到了,煩您換個位子可好?"

    龐管家卻已不大耐煩,嘴一歪,一個家丁會意過來,喝道:"還不快滾!"

    那書生還未回答,那道人忽地在桌上重重一擊,喝道:"什么東西!狗仗人勢,我最看不過去!"

    龐管家勃然大怒,偏過頭來,正要開罵,見那道人目光炯炯,只覺得氣勢一滯,一時間竟罵不下去。

    那些家丁已一擁而上,那道人冷笑道:"來的好!"迎了上來。

    這此家丁不過是些尋常惡少,潑皮無賴,只會使些個四合棒,太平拳,那里練過什么武功?一個個被那道人打的東倒西歪。那龐管家見勢不妙,早逃到門外,遠(yuǎn)遠(yuǎn)的罵道:"好雜毛,有種就別跑…哎喲!"卻是不知從那里飛來一塊碎木,打在了嘴上,痛的齜牙咧嘴,捂著臉,和那幾個家丁去了。

    其時一片混亂,全沒人注意到那少年的左手不知何時握了起來,見龐管家等人遠(yuǎn)去,始緩緩放開,任手心幾粒木片掉在桌上。

    那書生拱手謝道:"在下陳人杰。多謝這位道長仗義相助,不知道長法號如何稱呼?"

    那道人笑道:"貧道龍洲,也是云游過路之人,方才見閣下慷慨激昂,深明大義,極得吾心,卻被這些俗物所擾,一時看不過去,因之出手,原是應(yīng)有之義,又何必如此客氣?"

    又笑道:"瞧那斯的模樣,只怕是此地一霸,你我還是莫要招惹的好,此處去江不遠(yuǎn),我等何不載酒江上,把杯論文,豈不快哉?"

    他說到"龍洲"二字時,陳人杰神sè間已若有所思,他方說到"豈不快哉"四字時,陳人杰眼睛忽地一亮,笑道:"此時則風(fēng)雨如晦,此地則大江在近,把酒江上,確是人生快事,只是倉卒之間,卻那里去買彘肩?"

    此語一出,屋角那灰衣少年微微眉頭,心道:"這是什么意思?"

    卻見那道人竟是大喜,一把抓住陳人杰肩膀,笑道:"不意兄弟竟是如此雅士,你卻是怎地知道的?"

    陳人杰笑道:"在下數(shù)年前旅居臨安。曾往拜稼軒公,嘗聽說起道長,極是稱贊,又舉數(shù)詞以聞,此詞文意發(fā)人之未窺,小弟極是喜愛,因之熟記在下。"

    那道人喜道:"你也見過辛公?"

    又道:"兄弟客氣了,其實(shí)此詞有些刻意求奇,刀鑿之氣太重,辛公曾道可一而不可二,正是半點(diǎn)不錯。"

    又道:"既是辛公賞識之人,也無謂多說,我這身道袍,不過是云游所用,什么道長道長,叫的好不麻煩,喊我劉過就是了。"

    陳人杰笑道:"劉兄果是豪邁不羈,有古人之風(fēng),小弟前幾rì自荊州舊地而過,一時有感,賦得幾闕新詞,正想覓尋方家,指正一二,既如此,就有煩劉兄了。"

    劉過笑道:"我方從洞庭而來,也有新詞偶得,走走走,你我到江上去,痛飲一番再說。"

    二人要了一壇酒,問了路徑,攜手而去,那劉過過得肉鋪時,卻當(dāng)真買了一條熟豬腿,扛在肩上。

    那灰衣少年身形微動追二人,一時間卻又改了主意,召過伙計(jì),賞了他十幾文錢,問起方才那龐管家的來頭。

    原來那龐管家喚作龐強(qiáng),是左近莊上常地主家的總管家,正是個笑話說得,寡婦欺得,慣能媚上欺下,仗勢行兇的人物。

    那灰衣少年心道:"如此看來,那龐強(qiáng)必不肯善罷干休,這兩人雖不知來歷,卻都風(fēng)流豪邁,決非尋常人物,若為這等宵小所欺,豈不是暴殄天物?左右無事,便去看看罷。"付了酒錢,向陳劉二人所去方向追了過去。

    他腳下甚快,遠(yuǎn)勝二人,不多時便已隱隱看見二人,正要招呼,兩人已是站住了腳步。

    就見那龐強(qiáng)帶了十?dāng)?shù)個人自一邊轉(zhuǎn)出,冷笑道:"兩位身手不錯啊,你家龐大爺想請兩位過去喝口茶,如何?"口氣極是輕佻,眼光斜睨二人,滿是輕蔑之sè。

    劉過卻似全未看見他一般,對陳人杰笑道:"好生生的,卻忽有惡犬?dāng)_人,著實(shí)可惡,陳兄弟,你覺得怎樣?"

    陳人杰人雖文弱,膽氣卻壯,笑道:"小弟無拳少勇,幫不了兄臺,還是先高觀壁上,靜看吾兄教訓(xùn)群犬好了。"

    龐強(qiáng)仗著常家之勢,多年來橫行鄉(xiāng)里,無惡不做,那曾受過這等輕侮?頓時勃然大怒,喝道:"小子們,與我重重的打,出了人命你龐大爺擔(dān)著!"

    又道:"你們幾個也給我上,若不出力,我回去說與常老爺知道,明年每畝加一升的租子!"

    那幾個家丁都是常家豢養(yǎng),一向里只知欺壓良善,心目之中,除了常老爺以外,便是天王老子也不放在心上,那知什么道理?呼喝一聲,惡狠狠的一擁而上。另外幾個佃戶則是勢不由人,不得以之下,也沖了上來。

    那灰衣少年心道:"那劉過顯未練過上乘武功,雖是身手敏捷,力氣過人,但以寡擊眾,便決非其敵,看他并非有勇無謀之人,何以會如此行事?"

    劉過拳腳展開,打倒了幾個家丁,但終是好漢不敵人多,漸漸的被逼住手腳,施展不開。

    陳人杰忽地一躍而起,看著龐強(qiáng)身后,驚道:老爺?!"

    那些家丁猛聽得主人到此,都是心神一分,龐強(qiáng)更是急急回過身來,躬身下去,心中還在暗道:"這姓陳的倒也有眼,知道改口喊老爺,那道士卻著實(shí)可惡,定要將他打足十分。"卻見眼前空蕩蕩的,那里有甚么常老爺?猛地想起,"不對啊,這斯怎會識得老爺?"

    忽地覺得頸中一緊,竟已被人拿住,只聽劉過笑道:"龐大爺,對不住了,不知要請我們到那里喝茶?還煩指點(diǎn)一下路徑可好?"

    那灰衣少年松了一口氣,心道"原來是個擒賊擒王之計(jì)。"

    又想道:"對付這等無賴小人,還是須得立威以懼之,教他們知道害怕才行。"

    緩步走近,不等那群家丁喝問,雙臂一伸一縮,抓住兩個家丁,遠(yuǎn)遠(yuǎn)擲出,砰的一聲,落入一口池塘,總算水不甚深,只是及胸而已,但池底泥厚苔滑,兩人一步一滑,跌跌撞撞,一時間也爬不上來。

    那群家丁又是一陣嘩然,撲了上來。

    只聽哇!""撲通!"諸般異聲此起彼伏,不一時,除了那少年之外,場中再無一人站著,全被打成了滾地葫蘆,但他出手也甚有分寸,那些家丁都是痛而不傷,哼哼嘰嘰的,相互扶助著紛紛爬起。卻再無人膽敢上前,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站著:龐強(qiáng)尚在劉過手中,他們卻也不敢逃去。

    那少年走到劉過身前位兄臺,此時濁浪,怒號排空,正是大丈夫把酒論文之時,何苦為這等俗物延耽時光?"

    劉過笑道:"小兄弟教訓(xùn)的是。"一揚(yáng)手,將龐強(qiáng)丟了出去,他不如那少年遠(yuǎn)甚,未能丟進(jìn)塘中,一聲,落在塘沿,重重的墊了一下,方滑入塘中,那些家丁忙又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去撈他出來。

    龐強(qiáng)自知今rì犯上了硬碴子,不敢再行滋事,但一摸到屁股,卻又不甘心就此做罷,忽地心生一計(jì),"我何不躲遠(yuǎn)些,只教他們破口大罵?他們便追過來,也打不到我。"教那些家丁大聲喊罵,劉過等也懶的理他,掉頭而去,龐強(qiáng)摸著屁股,對那些家丁道:"如何?他們終是怕了你家龐大爺了,再不敢回頭半步。"那些家丁忙又贊龐大爺神威無敵,罵得這幾個蠻子不敢應(yīng)答。

    劉過等卻早去的遠(yuǎn)了。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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