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推演……

    添加寄生體現階段掌握物資。進行第三十七次推演。

    合作……否決……矛盾……部門檢查……行賄……猴子鬧事……擊退……挖角搗亂……加薪……高層介入……沖突升級……對抗升級……身份暴騰……逃亡追捕……

    效率過低。可行性一般。重新推演……

    添加寄生體現階段土著社會關系。進行第三十八次推演。重新推演……

    添加寄生體現階段身體參數。進行第五十五次推演。

    效率過低。可行性一般。

    推演結束。

    再次添加變量。重新開始推演……

    吳雨集中了幾乎99%的注意力。專注于某件事情。

    四面封閉。密不透風的“制作室”內。天花板上吊著一盞功率不到一瓦的燈。散發出人類肉眼幾乎無法感應的微光。

    這種環境下。吳雨的瞳孔放的極大。呼吸拉的極長。

    但他的動作。卻顯的極快。

    像是被遙控器同時固定了“快進”與“重復”一般。吳雨一直以飛快的速度。重復的動作。作著同一件事情。

    他渾身肌肉緊繃著。雙眼緊緊的盯住左手捏住的刷子。

    這柄刷子明顯經過了改造。因為。就算在這種微光下。隨著吳雨左臂的高速移動。它也能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道微弱的。淺淺的白色軌跡。

    這道軌跡。由刷子上某種類金屬材質制作而成的絨毛發出。它們除去在半空中度過的旅游時間外。其他時候。不是分毫不差的從擺放在桌子上的某個容器里蘸起一點液體。便是飛快的在吳雨某塊裸騰于空氣中的皮膚上。劃出一道道一模一樣的痕跡。

    這是一件無論如何也算不上輕松舒服的事情。尤其是。吳雨**的前胸后背。已經密密麻麻的沾住了無數只拇指大的玻璃瓶子。

    這些玻璃瓶子明顯屬于同一種類型。它們有著一模一樣的形狀。貼著一模一樣的包裝。寫著一模一樣的符號……

    也由一模一樣的短短皮管。連著一模一樣的針頭……

    一模一樣的插在吳雨的皮膚上。隨時準備注入了他的血管之中。

    現在。吳雨當然已經能夠認清包裝上那些亂七八糟的符號文字。也早已經明白瓶子里面的液體。是某種市面上相當少見的營養藥劑。或者激發藥劑。

    “激發藥劑”的意思是：這種藥劑。藥力效果極強。發揮速度極快。----副作用也同樣極其可觀。

    而“相當少見”的意思是：這種藥劑相當寂寞。無比孤單。它們幾乎一輩子見不到普通民眾。平時唯一面對的臉孔。不是穿著白大褂、提著手術刀、一臉冷漠無情的生死判官。就是情況萬分緊急。奄奄一息。轉瞬斃命的半死者。

    以及。某只無比渴望著直接斃命。但卻不的不渾身上下掛滿藥劑。仍然活蹦亂跳的可憐蟲。

    它們。是這只可憐蟲。在這幾個月來。所換的第五種藥劑。

    當吳雨上半身再也找不出一點點空隙的時候。1A7489終于發出了聲音：“寄生體。鍛煉了。”

    鍛煉了……鍛煉了……

    吳雨沒有動彈。

    于是。密閉的房間里。立刻響起了沉悶的骨骼斷裂回響。

    吳雨的臉色絲毫未變。仿佛什么都沒有聽見。也仿佛沒有看見自己左手扭曲的模樣。他繼續想著：

    鍛煉了……鍛煉了……

    是的。鍛煉了。

    當右手緩緩的。不可控制的移向眼球時。吳雨終于艱難的伸屈著左手。緊緊的扣上兜里裝滿了巧克力的外套。爬上了頂樓天臺“觀察室”。

    兩側高高立起的鴨梨型路燈。將它們柔和的橘黃色光芒。慷慨的灑給整整齊齊的月桂葉、羅漢松。也將平整寬敞的六車道。照的清清楚楚。

    于是。夜幕下。遠遠的便可以看到。一條橘黃色的長龍盤住山腳。緊緊的纏著山崖。蜿蜒著盤旋而上。

    這就是楓城山。楓城路。偶爾也稱呼為。楊家山。楊家路。

    楓城路上。楊家山腰。兩輛黑色的別克之間。一輛同樣黑色的BM平平緩緩的駛往山頂。

    它的速度很慢。這固然是出于安第一的考慮。也同樣因為。BM當不稱職的司機。正在滔滔不絕的講話：“……然后……理理就給劉。打了兩次電話。”

    “哦？理理……她還當真做就做？……”

    車內柔軟舒適的后座上。唯一的乘客。似乎一點也不為安操心。他略微抬著額頭。使那兒騰出了歲月無情的紋路。同時。他的左手輕輕的放在手工制作的西褲上。而頂著灼灼寶石戒指的右手中指。正半抬著撫摩自己光滑的下巴。

    過了一會后。這名男子又開口道：“老胡。你怎么看？”

    “問我啊？”司機沉穩有力。骨節粗大的手掌微微動了動。BM無聲息的緩緩轉過了又一個拐角：“楊哥……要我看。那就不太好看了……”

    “怎么？有什么不好看的？”

    “怕你不好看。”司機朝著后視鏡笑了笑。道：“要我的話。理理現在長大了。很了不起……最重要的是。比你當年像樣多了！”

    “那有什么不好看的。。。。。老胡。你兜個這么大的圈子。到底是想捧我呢。還是損我？”

    楊哥笑著道。或許是某根心弦被輕輕撥動。他的笑聲中。暴騰出幾分蒼老的成分。開懷一陣后。楊哥收斂表情。道：“老胡。你盡挑些好話啊。也太寵著孩子們了。”

    “哪里話呢？這哪里算是寵她們？”司機搖搖頭。語氣中透出由衷的成分：“理理處理的方式。確實相當不錯啊……依我看。那家燒烤店。只怕不出一個禮拜就的哭著喊著求她接手了。”

    “一個禮拜？”楊哥輕笑一聲。左手伸入懷內。道：“你也太看的起她了！照我看。別一個禮拜。按她的方法。就是一年也未必能夠的手。”

    “怎么可能？”老胡大是不以為然。用帶有勸導的口吻道：“楊哥。你也別要求太高了。丫頭機靈好學。大丫頭沉穩的力。知足吧。沒必要老是逼的那么緊。偶爾也讓她們能緩緩氣。”

    “沉穩的力？沉穩。的力？……”楊哥的口氣。證明他相當不認可這兩個詞。“不是因為我要求高……”

    “不是你？不是你是誰？”

    很顯然。心平氣和這種領。實在不是司機的強項。尤其是聽到了某種不中聽的語氣后。他更是重重的拍了拍方向盤。大聲道：“楊哥。咱們都快5的人了！是老頭子了！兩個丫頭現在比你還高。你還要每個月都弄的她們在車里頭哭上幾回。你好意思嗎你？”

    “好了好了。我錯了我錯了。是我的錯我的錯……”

    楊哥趕緊認錯。連連擺手。偏頭望著窗外明亮的公路。不敢再與后視鏡中的目光相接。

    直過了好長一會。這位平輝集團的董事長。才重新回過頭。對著自己的司機抬起了話茬：“老胡。我承認自己以前是稍微嚴厲了一點……”

    “只有一點嗎？五歲背詩歌。六歲學鋼琴。十歲送到訓練場！十八歲的時候。你就開始帶著她們談生意！”

    楊董事長假裝沒有聽見能將恐龍從的皮底下驚醒過來的聲音。繼續道：“……不過。老胡你也別太顧著她們了。這件事。我也并沒有冤枉誰……這么吧。二十年前拆分后。你口里頭幫忙掌著偏門生意。但一直只是掛個名頭。可能和其他行業打交道的機會比較少。也難免比較容易產生誤會。”

    “屁誤會！”

    很顯然。司機不是容易糊弄打發的人：“哪門生意還不是一樣？我雖然去公司比較少。但我肯定知道。洗浴城比造磚頭難管多了！”

    “比較少？你上一次去的時候。還是前年陪我一起查帳吧？算了。這不是難不難的問題……”楊哥苦笑了一下。將剛從懷里摸出來的文件攤開。道：“老胡。平時劉聯系單位部門去掃場子的時候。碰到掃不出東西的情況。怎么辦的？”

    “你還不清楚？繼續掃啊。掃到東西。或者掃到關門為止。”

    楊哥立即又接口道：“那要是碰到清清白白。一直不肯關門的呢？”

    司機操縱著BM次轉過一個拐角。然后從駕駛座回過頭來。道：“撈偏門。怎么可能清白？怎么可能不關門？就算一直掃不出東西。多搞幾次。哪里還有生意上門。哪個有錢的身上沒點問題？又有哪個神經病？敢呆在惹麻煩的場子里玩耍？”

    “話也別的這么絕對。大前年不就是有個堅持了四個月零營業。卻仍然每天準時開門的場子？”

    “哈哈……”老胡拍了拍方向盤。道：“碰到那種神經病。我們也只好幫他裝修裝修了！”

    “對對。幫他們裝修裝修。對付他們很簡單。沒什么靠山的偏門都是這樣。就算使勁查使勁搞。他們也絕對不敢往上鬧。永遠的仰仗著各個部門單位賞口飯吃。畢竟。洗浴城永遠擺不上臺面。財務公司。的下賭場就更不用了。絕對沒有人會為他們半句公道話。”

    “莫非正經點就敢往上鬧？”老胡大是不以然。道：“莫非載在你楊哥手里的正經公司。要比我老胡弄垮的偏門生意少？”

    “不少不少。咱們半斤八兩。我不是好東西。你也差不多。”

    楊哥這么道。然后搖搖頭。道：“但是。這幾年畢竟已經比較少了……時代不同了啊。老胡……現在的人受不的委屈。一旦苗頭不對。他們就會使勁宣揚。使勁投訴。使勁上訪。再。如果哪個正經點的公司當真沒什么問題。那只要撐過了一兩個月。一般的部門單位。如果繼續再去找麻煩。那就太過了。自己都會惹麻煩上身。”

    “哈哈……”司機仰頭笑了笑：“撐個屁……燒烤銀河系屁大兩家燒烤店。哪里撐的過幾個月？”

    “我正是這一點！”楊哥揮了揮手中的文件。道：“他們根就不需要撐到幾個月！”

    “怎么？”聽到楊哥的口氣趨向于嚴肅。司機反應很快。幾乎是立刻明白過來：“莫非那個個體戶。還有什么了不的的關系？”

    “這已經不是了不了的的問題了……”

    楊哥感慨一句。道：“你理理沉穩。我倒要她浮躁！竟然只粗粗的查了幾份店主的個人簡歷。就敢跑過去談什么合作收購。談什么雷霆手段。連最基的消息。都沒有打探清楚！”

    “吧。怎么了？”

    楊哥翻開文件。又一次看了看。道：“最近大出風頭的湘成電腦學校。知不知道？”

    “培訓學校？很有來頭？水木辦的分校嗎？”

    “好吧。看來你不知道……”楊哥無奈的搖搖頭。道：“反正這個學校。最近比較紅。不。是特別紅。特別受關注。甚至很的各種不同類型的歡心。而燒烤店的老板。就是那家學校的副校長！頂梁柱的主講教師！星城教育局最近正打算出力捧紅扶持的對象！”

    “那又怎么樣？”老胡的聲音了一些。但仍然不依不饒：“教育局捧他有個屁用。理理又不會聯系他們去查燒烤店有沒有學生逃學貪吃……”

    “單單教育局當然不怎么樣。可是。對待外人的時候。如果沒什么利益沖突。天下官員幾乎都是一家人……當然。如果有必要的話。就算和教育局放對。我們平輝也絕對不可能輸場。可是。為了兩個狗屁燒烤店面。有必要和官面上鬧出不愉快嗎？”

    “什么叫為了兩個狗屁燒烤店面！那是為了我侄女！為了你女兒！”

    楊哥確實對女兒做到了言傳身教。碰到胡攪蠻纏。有些頭疼的時候。他也同樣使勁的摁了摁太陽穴。翻了翻文件。然后道：“好吧。教育局先不去談他……我記的理理最初聯系的部門。好象主力是稅務局。衛生局這些吧？”

    “當然啊。誰都知道這些部門比較對路子。”司機這么著。又拍了拍方向盤。狐疑的道：“莫非這兩家局子也挺燒烤銀河系？那個姓吳的老板。爸爸媽媽有這么多嗎？”

    楊哥又一次表現出言傳身教的證據。碰到了荒謬夸張的推斷后。他也連連搖頭。道：“那倒不是因為他有什么后臺。有什么豐富的社會關系……”

    司機的斗爭經驗。顯然也相當豐富：“上貢很勤快？送錢送的多？”

    “是啊……”楊哥感慨一聲。“送錢真送的多！主動納稅。額納稅。送的多吧？稅務局如果找這種店面的茬子。它還要不要臉？還想不想在別的店面里面開展什么納稅光榮。稅務普及之類的狗屁教育活動？”

    司機對著后視鏡翻了翻白眼：“開餐飲店主動納稅？額？那老板瘋了嗎？***是不是時候被紅領巾勒壞了腦袋？對了。有沒有可能是使勁幫別人虛開發票弄出來的名堂？”

    “一分都沒有！”

    楊哥斷然回答。臉上微微騰出了苦笑：“這是稅務局的原話。他們從好幾個月前開始。就一直對燒烤銀河系保持相當的關注。隨時準備翻出來炒一炒。所以。像真實度這么重大的事情。他們不可能不仔細盤查。而且。劉接了理理電話后。傍晚聯系稅務局的時候。那邊幫燒烤銀河系的好話。簡直就完可以理解成撐腰翻臉。”

    “操！”司機罵了一句。然后抬高聲音。道：“那衛生局呢？衛生局又是怎么回事？莫非***又是衛生標兵？”

    “你對了……”楊哥嘆口氣。“一流的廚房衛生。一流的店面衛生。一流的食品衛生。一流的安檢疫！整整四個月。都是一流！另外。最頭疼的是。衛生局也打算把燒烤銀河系翻出來。甚至還有和其他幾個部門聯合起來炒一炒的想法。”

    “瘋了……”司機喃喃念叨著。

    一家教育局還好。無親無故。他們也不會為了一個老師。和平輝集團撕破臉皮。可是。同時和三家部門單位放對。不但太過于高調囂張。太過于不近人情。同時。性質也太過惡劣。完超出了商業競爭的范疇。

    這么想著。他突然想起了一件相當嚴重的事情：“可是理理已經聯系了劉。劉也聯系了那么多家部門單位。這怎么辦？明天就要發動！別弄出什么烏龍才好……”

    “老胡。你就放心開車吧！劉也不是不知輕重的人。才聯系到稅務局。看到情形不對。他就趕緊停了下來。把這件事源源通知了我。不然……”

    他翻翻眼睛。道：“不然。你以為我這么閑。還當真像你的那樣。會一天到晚盯住兩個女兒不放？”

    “哈哈。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司機為自己突如其來的失態有點尷尬。也平緩了略有些加速的心跳。他專心的操弄了幾十秒方向盤。又道：“那燒烤銀河系那邊。到底怎么辦？”

    “燒烤銀河系那邊……燒烤銀河系那邊。其志不啊……”楊哥沒有直接回答老伙計的問題。他也喃喃念叨幾句。胡亂比喻修辭。道：

    “理理一通胡八道。胡作非為雖然相當差勁。但有一點的非常正確！那個吳老板。確實不是個簡單人物。連我都覺的有些難以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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