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公看著徐兄,隱約間能夠看到徐榮的影子。 他對徐榮的感觀不錯,是個能吃苦,有仁心的好醫生。別人都不肯接的病人徐榮都肯接,當然麻煩也就大得多了。
那時候譚公已經主掌縣醫署多年,芋里徐榮是讓他出堂作證最多的醫生。
只不過縣官斷案裁判并不憑大明律,還要兼顧人情教化。治死了人,哪怕別的醫生證明沒用錯藥方,縣官為了安撫苦主,還是會要求攤上事的醫生多少賠一些喪葬錢。
有時候世人指摘那些醫生愛惜羽毛,見死不救,恐怕也有這個原因▲大部分醫生都指望著靠醫術家致富,誰愿意冒傾家蕩產的危險去救人?
譚公是醫官,只能作證,不能干涉案情,偷偷嘆了口氣,搖了曳。
葛再興看著燕仲卿滿腔悲憤,心中暗道:你自己就是醫生,藥材拿回來不過眼么?賴人家藥鋪,這不厚道啊。
他往外面圍觀人群中一掃,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又暗道:他親自來看熱鬧?
正想著那個人的事,葛再興又看到了李西墻,暗吸一口氣,退到師父身側,輕輕拉了拉師父的衣袖。
朱嘉德在葛再興的示意下望了過去,回頭對葛再興道:“李西墻?”
葛再興點了點頭:“聽他眼下在長春堂坐堂。”
朱嘉德不動聲色,輕聲道:“淡定。”
葛再興暗道:師父您老人家這話是給我聽的,還是給自己聽的?唉,這好好一場審案,怎么鬧成了冤家路窄?
房知縣聽見圍觀眾人漸漸喧嘩起來,方才反應過來,堂上竟然冷場了!
他干咳一聲掩飾尷尬,啪地一聲拍響了驚堂木。見徐兄慢悠悠抬起頭,方才道:“徐兄,三位名醫已經辨驗了藥方,并無問題。你還有何話要?”
徐兄掃視了一下三位名醫,只認識葛再興,目光便落在葛再興身上,道:“若是藥方對癥,怎會這樣?我要看看他的藥方。”
誠如燕仲卿不相信自己的藥方會出錯,徐兄也不肯相信自己連抓個龍骨和北芪都要出紕漏。
房知縣點了點頭:“給他看。”
衙役便將藥方給了徐兄。
徐兄只看了一眼,目光如箭射向葛再興:“這叫沒有問題么!”
葛再興被徐兄看得頭皮麻:你有怨氣沖我什么邪火!我不過就是來是了,我的確作證這藥方沒問題,但你能不能別針對我啊!
徐兄彈了彈藥方:“這上面八味藥,竟然是鎮驚清熱的藥,又合成丸散,服用了兩日。藥不對癥是其一,劑量之大是其二。這才是病人受癥如此之極的緣故!”
燕仲卿當然不服,匍匐上前道:“三位名醫已經看了,絕對不違故方,專治軒驚風,如何是藥不對癥!”他身后的趙大夫也道:“驚風之癥,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房知縣望向三位名醫,只見譚公微微閉目,宛若泥塑,朱嘉德和葛再興卻是微微頜。他心中便就信了燕仲卿的話。
徐兄呵呵:“驚風?這是何人杜撰出來的病?見于哪典籍?”
燕仲卿登時被問住了,支吾道:“驚風是幾千百年來就有的,誰能溯源考證!”
趙大夫滿面陰森道:“你不曾聽過,只是因為你見識少。”
徐兄扯了扯嘴角:“我見識是少,左右不出內經、傷寒。你們見識多,竟然將個夾食傷寒昌,硬要套個驚風的名頭。”
燕仲卿一愣,旋即大笑起來,抹著眼淚道:“夾食傷寒!”
趙大夫也狂笑一聲:“豎子大膽,不知哪里聽來的一個術語,就敢亂套亂用"童八歲之前,哪有傷寒!”
房知縣慣例望向三位名醫,見三人都是一臉惋惜,猜測徐兄應該是錯了。
顧煊緊緊抓著李西墻的手:“怎么?兄被抓狀腳了?”
李西墻看這情形也知道徐兄被人圍攻,戰敗是極有可能的事。他只好道:“莫慌,靜觀其變。”
——你杏花招那么多,快點使出來啊!靠背書,一點施治經驗都沒有,跟人家老醫生扯辨證,這不是以卵擊石么!
李西墻心中頗替徐兄擔憂,眼睛卻落在了朱嘉德身上,心中開始盤算怎么利用這位江南神醫的大名,為徐兄開脫。
堂上的徐兄冷冷看了看燕仲卿和趙大夫,又望向葛再興,道:“葛醫生,我以為你不是個十分庸的庸醫,你也看不出來么?”
葛再興氣得頭頂冒煙,硬生生忍住,沒有作,冷冷嘲諷道:“要能看出這是夾食傷寒也很不容易。”
徐兄就斜眼看他:“我覺得挺容易的呀。”
葛再興氣得嘴都歪了,差點一口口水噴出來。
房知縣板著面孔道:“徐兄,你年紀尚輕,官原不想重罰你。可你不知輕重,裝瘋賣傻、蔑視公堂、混淆視聽來人啊+徐兄收監q日定罪!”
徐兄眼看驚堂木就要拍下來,叫道:“且慢!”
這聲音洪厚低沉,嗡嗡作響,顯然不是一個束少年郎的聲音。
房知縣身子一抖,手腕懸在空中,目光落在了羅權身上。
剛才那聲“且慢”,竟然是羅權、穆青友與徐兄三人異口同聲喊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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