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寫完，把調(diào)軍文件拿過來看了一番，王雱指著道：“陳大人，這是什么字？”
“……”老陳對這個神童真無語。然而這么重要的文件當(dāng)然要解釋清楚了，于是很耐心的解釋了多個地方。
王雱不是看不懂，是怕他耍花招。
漢語么，一個字不認識，聯(lián)系上下文猜也可以猜出來。但那只是一般的娛樂文，這種文書當(dāng)然一個字都不能失誤。
現(xiàn)在通讀了下來，陳建明真的耍滑頭了。他沒有明確委任穆桂英為主將領(lǐng)軍，只是語焉模糊的用詞“名將穆桂英恰在舒州，為穩(wěn)妥計委其協(xié)同前往”。
至于王雱。老陳當(dāng)然沒蠢到委任一個沒官位的孩子為監(jiān)軍。老陳很巧妙的用詞“皇帝的神童于舒州自有多智名聲，又為簽樞密院事王安石之子，神童王雱自告奮勇之下委其隨軍作為見證”。
這不但沒給王雱權(quán)利，還在文書上就把王雱和王安石的責(zé)任幾乎都寫明白了。厲害了我的老陳。
王雱遲疑道：“陳大人，名不正則言不順，穆桂英這樣的話，她沒法發(fā)揮最大效率？”
陳建明苦口婆心的道：“神童，我的神童，你不要老把我當(dāng)白癡打整。現(xiàn)在的淮西并非戰(zhàn)爭狀態(tài)，并非緊急時刻，我真是傻了才會受你蠱惑剝奪了無為軍將主的指揮權(quán)。那代表我不信任他們。這么一來事完后，你和穆桂英拍屁股回京了，就剩下一個內(nèi)部撕逼的爛攤子給我處理？”
說到這里，陳建明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只是有點慫而已，你看我真像個傻子嗎？”
王雱?wù)f道：“大人你以為這么做禁軍就會感激你？你錯了，禁軍將主膽子原本就小，臉皮厚肩膀薄。用屁股也能想到的，他只喜歡在軍營里開燒烤會，而不喜歡出陣剿匪。大環(huán)境那么慫的情況下，出陣就意味著風(fēng)險，作為軍隊有命令當(dāng)然要出陣，打贏了那還好，一但打輸了當(dāng)然就是將主責(zé)任了。所以如果你是將主，你喜歡當(dāng)擔(dān)啊？通行規(guī)矩不是用穆桂英做冤大頭嗎？把她任命為此番的主帥，打輸了就是她的責(zé)任不好嗎？”
陳建明慘笑道：“你說的有道理。然而我再次強調(diào)，舒州并非緊急狀態(tài)，把路過的穆桂英任命督陣這事較為敏感，一但她打輸了，不成我陳建明違反軍制瞎任命了？你個小孩不要教唆我，我若只是啟用無為軍，一但打輸了是無為軍和樞密院的問題，是朝廷仍用將主的鍋，和我沒太多關(guān)系。就這樣吧，你不去就算，我原本就認為淮西不存在什么土匪。要去，就得聽本堂的。”
要是毆打他可以不被斬的話，王雱恐怕已經(jīng)給他后腦勺一掌了。然而，他說的是真的也是政治正確，臨陣換將當(dāng)然可以，若穆桂英打贏了就是他“慧眼識英”，不過打輸就沒容錯率，他就犯了“臨陣換將大忌”。
不挪動無為軍建制的話，打死打活和他陳建明真沒多大關(guān)系，那是無為軍的問題。作為臨時主政，王安石的兒子報案說治下有悍匪作亂，他陳建明已經(jīng)作為，即派無為軍前往落實。
是的老陳這家伙在調(diào)軍文書中用詞“落實”。
這個詞的意思是，只是王雱?wù)f那些人是土匪，不是陳建明說的。如果現(xiàn)場無為軍把他們判定為土匪，那么這個實錘就是“無為軍、神童、以及名將穆桂英”一起敲的，這三方當(dāng)然也就要一起負責(zé)。
嘿嘿，老子們大宋的文人就有這么奸詐猥瑣。
王雱最后努力道：“明公威武，這樣一來如果對方真是悍匪，我方不能指揮如手臂，那是真會出事的，軍事真的不能兒戲。”
陳建明頓時搖手道：“不不不，你個小鬼少來這套，這是你和穆桂英的問題，不是我的。我沒逼你們?nèi)ィ矣X得不存在土匪。去或者不去，你自己判斷吧。”
王雱便道：“仇恨我們拉，流血我們也去，功勞是你的，此外打贏了之后，利潤分你半成？”
“胡鬧！”
陳建明一掌拍桌子道，“你少來這套，再說這句本堂就取消出兵，因為你這根本像是去搶劫、而不是剿匪的。”
“算你狠，小子去也。”王雱屁顛屁顛的離開了……
處于恢復(fù)期的穆桂英正在舞動玄鐵棍。
這些日子以來經(jīng)過自己和自己較真，功力還沒有完全恢復(fù)，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很有精神了，不會一發(fā)力就昏倒吐血。
否則每次都噴一口血把王雱壓倒，讓人很尷尬。穆桂英大嬸覺得這是因為王雱有孝心，之所以每次小孩都被壓倒，是因為每次他都愿意做肉盾，怕老娘摔傷了。
不管王雱怎么想的，穆桂英是這么認為的。
思索間門被推開，小屁孩這次沒帶來豬骨湯，而是拿著一紙文書道：“嬸嬸救我，淮西的土匪忒囂張，這次需要您幫忙了。”
然后很詳細的把目下的情況說了一下。
“剿匪沒問題。”大娘先這么安撫小屁孩，然后才開始看文書。
大宋文武間的這些幺蛾子她當(dāng)然知道，經(jīng)過王雱的描述，又看了委任書后，大抵情況也就明白了。
遲疑少頃，穆桂英道：“這戰(zhàn)可以打，但不能從無為軍出陣，聽我的，必須從六安軍出陣。另外也不能真的用六安軍的人。兩個辦法，一個是你找?guī)装賯�能用的人給我。二就是等，我召家將部曲進淮西，用我的人打。”
“大娘的意思是，只用禁軍的名譽，這可行嗎？”王雱愕然道。
“六安軍可行，無為軍不行。我和無為軍不熟，但六安軍前身正是天武軍系，他們的軍官一半我都認識。”穆桂英道，“總之，先要有能用的自己人。”
“我三百虎頭勇士調(diào)教多時了，該是找機會給他們上陣磨煉了。”王雱?wù)f道。
穆桂英道：“打青柳山不需要人太多，也不需要專業(yè)戰(zhàn)士，簡單聽話照做的人就行，你確定你的手下有這個素質(zhì)？”
王雱嘿嘿笑道：“此點我保證，不敢說多厲害，但是聽話和紀(jì)律性這方面他們會比天武軍強五倍以上。是我親手調(diào)教了九個月的成果。”
“行。”穆桂英道：“那就再去找陳建明修改為‘從六安軍出陣’，如此，我穆桂英就親自上陣，幫你把面子和雞蛋找回來。”
只得又以三寸不爛之舌，去找老陳扯犢子了一番，好在老陳他也真不蠢，更換六安軍當(dāng)然就代表穆桂英對六安軍熟悉，這樣可以更加穩(wěn)妥、指揮如臂一些。無其他條件的情況下這點方便陳建明會給的。
于是就獲得了新的命令，其他一字沒改，只是無為軍替換為六安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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