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忘性總是這般恰巧。”“明澤也”緩緩長嘆,看向紅墳懵懂神情的視線里充斥著諸多復雜的意味,有哀怨,有悲傷,“狩獵場里的生死相護,裘大哥院中怯弱的擁吻,你都可以借故遺忘,而鐘山相伴著度過的日日夜夜,你竟也能抹了個干凈……至此,每當你冒著被殺的風險闖進修靈盟會問我有沒有一刻對你抱以真心,血仇在身,你教我情何以堪……”
萬怨之祖后知后覺淚流滿面,她哽咽道:“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都忘了……就像那場屠殺……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站在高高的尸堆上了,初五,對不起……對不起……這場罪我怎么都贖不完……”
溫柔地擦拭她斷了線的淚珠,“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在憤怒中剛愎自用,離真相越來越遠,最終失了初心,活成了一把沒有情感的刀刃。”說話間,替她擦淚的手緩緩挪到了她的后腦。
“初五?”紅墳突然被禁了行動,僵直的身體避之不及。
他朝她笑,一如當初那般,俏皮的虎牙加持在兩側,說不出的好看,“我總是被冠以燭龍凡身的稱謂,卻與他毫無相似之處……”金色的芥粒從紅墳的后頸處源源不斷四散開來,如同螢火蟲一般翩然飛舞。
“不要,初五,不要……不可以這么做……我不準你這么做!你住手——”紅墳拼命搖頭,淚水如雨幕。
“仔細想想,倒還是覺得……有一處是相通的……”右眼的淚水滑落臉頰,露出少年人琉璃色的瞳孔,“我們都認為……遺忘于你來說……是幸事……”
“不是!不是!不是!”紅墳哭嚷著,撕心裂肺:“我討厭你的自以為是,我討厭你的自作主張,你憑什么覺得遺忘是幸福,我不要忘了你……我不要……”
……
“我,我叫初五……”
“我的心中,我的眼里,只會同時存在一人。”
“就算是一頭豬掉進水里,我也會救的。”
“我想長生并不是一件好事,煙火因為短暫而美麗,人生也是一樣。”
“你走吧,忘了我。”
“我不是想游泳,我只是想冷靜下來,其實我也不是多么正人君子,也曾趁過你醉酒做過僭越之事……”
“我從未想過自己也有唾手可得觸及夢想的那一刻!”
“我會恨你……”
……
走馬燈在腦海中輪番上演,那些該被遺忘的,不該被遺忘的悉數都記了起來,葳蕤茂盛的記憶畫面只是為了更快地走向消亡,誅心劫被重啟,紅墳只覺得眼前越來越黑暗,腦袋像是被壓在千斤之重的鼎下。
“他叫初五,我愛他……他叫初五……我愛他……他叫初五……”紅墳不斷重復著同樣的話,命令自己必須記得這個人,她要把她刻在血肉里,刻入骨髓中,“我……愛他……”。
乏力的身體如是斷線木偶,沉沉地倒了下去。
少年下頜掛著尚未滴落的淚,他最后的呢喃聲微不可聞:“她叫紅墳,請替我,愛她。”
‘我不怕經歷黑暗的枷鎖,我只怕未來的路上無人再陪你走一程,紅墳,你我之緣,到此為止。’
漫天騰飛的金色星芒照亮了內羅畢的夜空,絢爛如是螢火蟲的海洋,而旁人只感受到一股熱浪席卷而過,趙亞力在遠處遙望,他納了悶,這兩個人怎么哭哭啼啼的?
“糟了!”
好端端的怎么都暈過去了?趙亞力一拍腦袋,匆忙丟掉手中的望遠鏡沖向二人,兜里的木盒“卡啦卡啦”響動不停,‘成了?’校霸心頭一驚,忙不迭掏出木盒,打開盒蓋的一瞬間,一道紅色的殘影子彈一般射向紅墳。
彈丸從萬怨之祖眉心處鉆了進去,隨后,血色的怨梓四面八方匯聚到她的身側,形成了無數道旋轉的靈溪,雪白的肌膚如同加持十二倍速的織布機,紅墳臉上腥臭的爛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連一絲疤痕都不剩。
懵懵懂懂醒來,金色的光團在她眼前晃了晃。
不知為何視線有些模糊,紅墳無措地抹了一把眼角,又四處張望半許,最后不確信地出聲:“阿祈?”
“終于回來了……”
“紅墳!你沒事吧?”趙亞力跑了過來,擔憂地上下打量她,驚奇的發現她臉上的爛瘡消失無蹤:“嘿嘿,你的臉好了誒!”
“趙亞力?”怨祖摸了摸自己,“我的臉怎么了?”
某校霸面上的驚喜騰時消失的一干二凈,好嘛,這位萬怨之祖是好了前面忘了后面,好了后面忘了前面。
“算了算了,就這樣吧。”趙亞力擺擺手,扛起依舊處在暈厥狀態的明澤也,他叮囑:“你在這等我,我先把他送回去。”
“等下。”記憶還停留在上次大戰許廣茂的時候,這幾個月以來經歷的一切只剩下模糊的輪廓。
“怎么了?”
‘趁你昏厥不算違背約定吧?’紅墳咬破手指,點在明澤也的額上,“智慧明凈,心神寧安,三魂永久,魄無喪頹。”語落,明顯能看到昏睡之人面上漸稀舒展的神情。
“嚯,大手筆啊!”趙亞力不是第一次看紅墳施術,每次都覺得很驚奇,雖然依然覺得咒語很中二,可其得到的結果反饋很贊啊!
“為什么他會暈倒呢?還有,這里是哪兒?”紅墳指了指周圍的摩天大樓,問道。
趙亞力踟躕了會兒,“現在咱們在國外,肯尼亞內羅畢聽說過吧?非洲,東半球的西南部……算了,你可能連地球是圓的都不知道……為啥他會暈倒……呃……”校霸撓撓頭:“這……說來就話長了,你也別多想,就當他低血糖犯了吧!”懶得解釋,“哦對了,許廣茂那事兒已經過去了,四中也已經換了領導,暑假過后可以正常上學了。”
“喔……哦……”紅墳心下我當然知道地球是圓的!納悶半許最后還是決定聽趙亞力的,畢竟這家伙曾救過她的命,“一直沒有機會跟你說,謝謝。”
“嗨,什么叫一直沒機會,這句話你是真沒少說過,我都快聽膩了。”少年“嘖”了一聲,從明澤也的脖子里扯下朱色的鱗狀吊墜,丟給了紅墳,“對了,這家伙說等你醒過來把這個交給你。”
一切塵埃落定,趙亞力可不管明澤也這坨“死人”搬運途中磕碰到了哪,只管大步流星把他送回了房,那位名叫John的經紀人差點被氣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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