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媛將車停穩,夕陽見落留下漫天余暉,照進公寓里,使人心境平和。
她將立棋從車里扶出來之后,又從車里搬出了東西。
宋媛在搬東西的時候,發覺不對勁。
有人在看她,順著視線方向看過去,她瞧見了對面車里的人。
許牧塵深沉視線對上她的,然后他轉過臉將手里的煙掐滅,推開車門下車。
宋媛不愿和這人有過多接觸,她抱起東西退出車內,關門!動作一氣呵成!
不等她抱著東西走開,男人已快步走開她身前。
許牧塵的出現,引起了立棋的好奇。
孩子歪著腦袋看著他,覺得有些眼熟,但他想不起到底在哪兒見過這人。
宋媛抬手捂住孩子的眼睛,扣著他腦袋轉看個身說:“你先上去找潘叔叔,我一會兒就上去。”
她不知道立棋和這人之前到底有過怎么樣的接觸,她不想讓孩子記起不好的回憶。
立棋很聽話,宋媛看著他的身影進了電梯之后,才轉頭看向面前的男人。
許牧塵的沉黑的視線看著她說:“為了這個孩子,你要相親?”
別人不知道,全城交友網被黑的原因,可他知道。
為什么知道?大概是因為,他最近一直在關注這女人的一舉一動。
助理說他是瘋了,許牧塵也覺得自己是瘋了,就連曾經的許曼也未曾讓他如此的關注。
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最近會對這個女人的關注越來越多,多到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頻率。
宋媛眉心微蹙了下,冷聲說:“我的事,恐怕不需要和許先生報備。”
她起步要走,許牧塵卻一步向前擋住了她的步伐。
宋媛皺眉:“許牧塵,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和你之間,好像沒什么好說的吧!”
“你的出現,就是為了讓我不快活嗎?那么現在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的確很惡心!我每看見你一次,就惡心一次!”
男人眉心攏著,垂在身側的手也一直握著。
但他沒有讓開,他得將沒說完的話說完:“別為了一個撫養權委屈自己,死去的慕遠不值得,那個孩子也不值得。”
“值得?”宋媛像是聽見了極其好笑的話:“你這樣的人,也會知道什么是值得,什么是不值得?!”
她冷笑不已:“收起你假惺惺的關心,我不稀罕也不需要。我這輩子沒后悔過什么人,你是其中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宋媛忽然不急著離開了,她抱著手里的盒子,朝著那人欺近一步。
然后好笑問:“你最近這么跟蹤我,又對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該不是要告訴我,你喜歡上我吧?”
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不信,她猜這人就是賊心不死,想要利用她再去對付莫念!
他以為,他還有機會嗎?!簡直是做夢!
許牧塵后退一步,沉黑的視線看著她,就那么看著她。
宋媛心頭一跳,避開他視線笑道:“你知道許佩文最后是怎么死的嗎?懊惱而死,自責而死,你了千萬別走和她一樣的路,因為……你不配。”
說完她輕輕冷笑一聲,然后抱著的東西快步離開。
許牧塵緩緩轉身,漆黑視線看著她倉皇的步伐說:“我是不配。”
這一生都在做棋子的人,沒資格后悔,更沒資格…喜歡她。
他不會告訴她,那年她救過人,她救的人就是自己,他說不出口。
他猜這件事莫念也說不出口,所以就讓這一切都當做秘密吧,一輩子的秘密。
若是告訴她,懊惱一生的人,豈不是要變成她?
她屆時一定會很后悔,沒有讓他死在那地方。
許牧塵深呼吸,起步往車邊走去,他和一個男人擦身而過。
擦身之際,這人聽見那人握著電話說:“宋媛,是我,沈嘉行。我到你公寓樓下了,是你下來,還是我上去找你?”
許牧塵腳步一頓,回身看過去,但見那人一手握著電話,一手拿著一只……白玫瑰。
是那種很純,很純的白色,那種顏色倒是與她很相配。
許牧塵輕笑了一聲,只是笑容卻有著一絲鮮見的苦澀。她是不會缺愛情的,她那樣的女人……不該缺少愛情。
他這一生沒有遇見過愛情,他曾以為她對許曼的就是愛情,可他現在確定那不是。
他也未曾給別人送過鮮花,他沒機會送。
許牧塵上車之后,對助理說:“回去吧,按照原計劃行事。”
助理遲疑著問:“您這么做的話,曼曼小姐那邊……”
“她理解或是不理解,都不重要。放心吧,縱使許家不再,縱使她不再是許小姐,莫念和陸景蕭還不至于對她落井下石。”
這一點助理是相信的,那對夫妻還至于這么沒氣魄。
可是,這不表示別人不會。
助理有些擔憂道:“我擔心,她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您也知道她當年曾為了陸景蕭引發精神疾病,這萬一……”
“那樣的事,你也信?”許牧塵冷哼一聲說:“少做那些無畏的擔心,不管她怎么做,她也是個成年人了,都該為自己的選擇付出相應代價。”
助理凝眉點頭,將那輛車開出了停車區。
許牧塵偏頭看了一眼,電梯門口的沈嘉行,正低著頭緊張不安的整理著自己的衣服!
然后他將手里那只白玫瑰,背手藏在了身后。
光一道背影,似乎都能想象他的緊張。
許牧塵想,這才是喜歡一個人該有的狀態吧,可是……從前的他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
從未。
——
宋媛接電話的時候,潘時正在廚房做菜,但立棋就坐在她身邊。
電話內容他聽得不清楚,但知道是位叔叔找宋阿姨。
潘時將最后一道菜端出來的時候,沙發上的人不見了,他詢問的目光看向立棋。
那孩子只當沒瞧見,捧著書轉了個身。
嗨,這孩子!最近越發沒禮貌了。
潘時皺眉走過去坐在他身邊,拿過他的書問:“宋媛呢?”
“不知道。”立棋心虛,不敢看他的眼睛。
潘時一眼看出其中貓膩,沉聲問:“咱們是朋友嗎?是的話,就應該對我說實話!”
立棋皺眉嘀咕:“我要是對你說實話的話,你又該生氣了。”
“你先說說看。”
那孩子遲疑片刻說:“有位叔叔給宋阿姨打了電話,她下去了。”
“什么?!”潘時被‘叔叔’那兩個字刺激了,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摘了身上的圍裙就要往門口沖。
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勁,拉上沙發上的立棋說:“你陪我一起下去!”
“我不去!”立棋反抗無效,被潘時一把抱出去。
都什么時候了,他還能縱容這小子跟他使性子?!
沈嘉行忽然找過來,宋媛也挺意外的。
她記得自己沒告訴這人,店里的地址,也沒告訴他公寓的地址,可宋媛忘記了,她之前登記的婚姻介紹有。
她是挺意外的,也挺無奈,但人都在樓下了,這一面還是得見的。
沈嘉行是下班后直接從醫院過來的,他身上是一身淺灰色西裝,腳下是擦的纖塵不染的皮鞋。
從國外回來之后,他一直是醫院年輕女醫生,和小護士爭相追逐的對象。
體面的職業,不低的工資,按理說他有追女人的自信。
但這也要看追的誰,要是這人是宋媛的話……他是欠缺那么一點自信的。
看見宋媛,他總想到當年那個只敢躲在角落里滿身肥肉的自己。
這是他不自信的根源,因為曾親眼見證過宋媛在學校里的歡迎程度,所以這也是他不自信的原因。
每個男生心中都有一個女神夢,沈嘉行也不例外,宋媛就是他當年心目中的女神。
更是他大學減肥的動力之一,他原本以為這人會一輩子活在他夢中。
那天他母親給他遞來相親女孩的資料的時候,沒有照片,只有一個名字,就讓他沖動之下答應見面。
沈嘉行,現在一點不后悔那天的沖動。
若不是那一沖動,他怎么會知道,原來自己可以離夢想那么近……
就像現在。
他喜歡過的女孩,就那么站在他面前,她在看他,甚至在笑。
“我……我就是下班來看看你。”沈嘉行有些緊張:“你吃飯了嗎?我們一起吃頓飯吧?”
宋媛喜歡過人,她曾很深刻的喜歡過一個人,她知道喜歡一個人的狀態。
她在沈嘉行臉色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局促不安,緊張慌亂。
這人若是陌生人,她或許僅憑幾句胡言亂語就能嚇退了他,但偏偏這人與她是同學。
她告訴自己不能太過分,于是……宋媛從口袋里摸出一盒煙。
她就那么當著沈嘉行的面敲出一根,點燃遞進了嘴里。
沈嘉行是醫生,醫生這個職業對煙都是敏感的。
他幾乎在聞到煙味的瞬間,就皺起了眉頭。
潘時抱著立棋從電梯里出來的時候,恰好看見這一幕,男人聰明的步伐一頓。
宋媛這個女人啊,聰明,她身邊曾圍過無數追求者,她知道怎么拒絕一個人的好意。
宋媛的拒絕,沈嘉行沒看出來,但潘時看出來了。
這人頓時就心花怒放了,他放下立棋,站在原地不上前了。
沈嘉行的失態也只是短暫的,他很快又恢復了鎮定:“你什么時候學的抽煙?”
“幾年前吧。”宋媛答了句,將煙放進嘴里又吸了一口才皺著眉說:“不好意思煙癮太重了,克制不住我自己。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這話沈嘉行答的違心,可誰叫對面的女人是宋媛呢?
因為是她,所有不能忍的事,也能被忍的心甘情愿。
“我不和你去吃飯了,家里有孩子,我走不開。”宋媛說這話時在笑,她是歉意十足的。
沈嘉行被拒絕,他多少是有些失落的,但他不在意。
他想起還沒送出去的白玫瑰,伸手遞過去:“路邊花店促銷,隨手買了一只,送你。”
這人應該是真的沒正經追過女朋友,連接口都找著這么…拙劣。
那花被沈嘉行護了一路,花瓣看著一點傷痕也沒有,開的可真好看。
宋媛瞟了一眼笑了。
她那一笑,比沈嘉行手里的花還好看,直看的對面的男人恍神不已。
潘時卻是一挑眉,他心想,這女人難不成要收了那只花?!
那可不是好事了!
他心底一慌,趕緊又牽起孩子朝著不遠處的人走去。
宋媛聽見腳步聲,不由皺起了眉頭,她幾乎不用回頭去看就猜到了來人。
沈嘉行還沉醉在她剛剛那一笑中,他又說了遍:“這花,送給你。”
不等她說話,潘時開腔了:“等你半天了,還吃不吃飯?餓著立棋誰負責?”
這人‘指責’了宋媛一句,這才看向沈嘉行,似是十分大度的朝對面的人伸手:“你好,我是潘時。”
沈嘉行也不是傻子,看出潘時的不友善了。
不動聲色的回握,“沈嘉行,宋媛的高中同學。”
“哦~”潘時意味深長的應了聲,又瞧見他手里那只白玫瑰,他轉頭看向宋媛說:“這花沒地兒放了吧,我前兩天送你的花不還在家里養著呢?”
這人是故意的。
立棋聽得一臉疑惑,家里什么時候有花了?
沈嘉行聽的臉色不自然,但宋媛還沒表態,他是不會收回那只花的。
宋媛緩緩一笑順著潘時的話說:“要不,你將這花帶回去送給伯母吧,她應該會喜歡的。”
這算是拒絕了。
沈嘉行也不死皮賴臉,他笑笑收回那枝花說:“好,本就是促銷的,我還想隨手將這個麻煩丟給你,既然丟不出去,我還是自己收著吧。我先回去,改天再約你。”
宋媛笑笑道:“就不留你吃飯了,路上小心。”
“再見。”沈嘉行轉身走去車邊,開車離開。
他走后,宋媛牽過立棋往電梯里走。
潘時悄悄看了一眼那女人的臉色,他也不知道她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他那滿心的酸水壓根無處可倒,小媳婦似的跟在他們身后。
回去那一路上,潘時就在想,情敵一個比一個難纏,聽那沈嘉行的意思還是要約她的?
他什么時候約?她會不會去見?
想想這些,他急的心肝疼,這可真要命啊。
進屋之后,宋媛帶著孩子去洗手,裝了米飯端出來。
潘時那份也順便帶出來了。
她在給孩子夾菜,往常這時候他也是要伸著碗過去,示意她給自己夾的,但今天潘時沒敢放肆。
宋媛給孩子夾完才之后,順手給他夾了一筷子。
她說:“最近辛苦了,謝謝你。”
潘時沒來的綻放的歡喜,被她這句話給打散的徹底,連帶著食欲也不好了。
晚餐過后宋媛帶孩子去洗漱,立棋是個獨立的孩子的,他洗澡不需要宋媛幫忙,穿衣服也不需宋媛幫忙。
宋媛只是幫他準備好衣服就出來了,后來她在陽臺點了根煙。
潘時走過去關上玻璃門看著她說:“能別抽了,咱們好好說會兒話行嗎?”
“說罷。”宋媛真的隨手碾滅了煙頭,她鮮少這么聽他的話。
“你相親,你要結婚不就是為了給立棋一個家嗎?這個家,別人可以給你,我也可以給你。”
宋媛楞了下隨即笑道:“你別開玩笑。”
“誰和你開玩笑!”潘時從未這么認真過,他現在哪有心情和她開玩笑,“那個人既然可以是陌生人,是不相干的人,為什么就不能是我!”
宋媛偏頭看了他一眼淡聲說:“那我就當你是開玩笑了。”
她轉身要出去,潘時一聲拉住了她手腕:“不許走,你今天必須聽我說完。”
“我不想聽,也不會采納你的意見。我要搬家了,感謝你這段時間對立棋的照顧。”她一鼓作氣的說完。
可潘時也不算吃素的,他一把將掙扎不休的女人推去了墻邊!壓住了她!
“潘時!”宋媛壓低聲音叫他。
他不理會她,他只看著她的眼睛,格外認真的說:“半年婚期不是嗎?我可以給你半年時間,就半年!”
“你瘋了嗎?”宋媛皺眉:“我不選你,去選別人,是因為不想看你受傷,我當你是朋友!”
潘時對她的話恍若未聞,他只說他自己的:“我只想對你好!多個孩子,我也一樣能對他好!你要是當我是朋友,就不該隨便帶著孩子與別人結婚。別人不會比我對他更好,不不會比我更討他的歡心,不會比我更了解你們的日常習慣。他們都不會做的比我更好,所以請你告訴我,這個人為什么不能是我?”
宋媛偏頭避開他目光說:“因為是朋友,所以才不能看你受傷。”
“誰特么在乎受傷了!”潘時低吼:“我特么要是在乎受傷,我還喜歡你做什么?!”
宋媛微怔。
“因為知道我喜歡你,所以死活不愿意給我這個機會?你到底是怕我受傷,還是怕守不住自己的心?你怕什么,不就是半年嗎?我都不怕,你有什么好怕的?你選一個陌生人,就能保證那個陌生人不會愛上你?既然這機會可以給別人,為什么就不能是我。”
宋媛皺眉說:“你別這樣,你這樣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她推開他,開門出去。
潘時凝眉想,他這輩子沒法和她做朋友,他們這輩子做不了朋友。要么他娶她,要么他嫁她!
這條路他走了就沒想過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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