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這么問你?”電話那邊傳來了窸窸窣窣的翻身聲。
“嗯。”
“完了完了你完了。”
洛落聽著雨霖鈴的話有些著急,“怎么就完了?為什么完了?”
雨霖鈴磕著瓜子,悠哉的說道:“那還有什么為什么完了的,你想那可是穿越呀?普通人能穿嗎?那是說穿就穿的嗎?”
洛落搖搖頭,隨即才想到隔著電話,雨霖鈴根本就看不到。
“你看你自己那時候,都被糟踐成什么樣了,他居然還能找到辦法來異世找你,不愧是我寫出來的男主角,果然什么都能做到。”雨霖鈴說著還不忘得意的順路夸一下自己。
洛落并非不懂這些道理,只是……
“結果人家問你跟不跟他回去,你二話不說的就給拒了,換誰都會生氣的。指不定呀就此心灰意冷,跟你當陌路人。”
“不會吧……”
雨霖鈴依舊勤勞的磕著瓜子,“怎么不會?要是我我就這樣,哪個男的在我付出了這么多之后,還敢來打我的臉,我鐵定這輩子都不再理他了!如果仇再深點兒,沒準我就拎著菜刀去片了他,保證要他好看!”
雨霖鈴說的不無道理,倘若換位思考的話,洛落覺得自己大體也會像雨霖鈴說的那樣,心灰意冷吧。
所以他才好多天都不來找她,而她卻壓根兒沒臉去找他。
“那,那我該怎么辦?”
雨霖鈴想了想,“去找他。”
“我……”洛落吞吞吐吐的開口,“我不敢。”
“你不敢?你怕什么呀?”
洛落猶猶豫豫的說出心中的想法,“我怕他再問我同樣的問題,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很怕會再傷害他一次,哎,真的好煩……”
雨霖鈴長長的嗯了一聲,“果然是一部曠世絕戀序曲,你過不去,他來了也估計待不了多長時間,這光看眼前的話你倆倒是還算圓滿,可以后萬一他再也穿不過來了你倆可怎么辦呀?”
洛落:“……”
“這個事兒鬧的!”雨霖鈴突然大叫一聲,“我知道了,不然我去給你聯系李。大 師問問吧!他肯定比咱們有辦法。”
洛落掛了電話,只覺得胸口處空落落的疼痛。窗外又響起了劈木頭的聲音,洛落聽到,連大衣都來不及穿,就沖了出去。
“都說了您身體不好,怎么能干重活呢!”洛落進了小院,直接奪過爺爺手里的活計,嗔怪著:“爺爺,您還能不能讓孫女我省點心呀。”
老頭佝僂著身子站起來,訕笑著:“我沒事,這活早晚也是得干。”
“就算干也得是我來干!”洛落說著直接坐在小凳子上,“我來接手了,爺爺您趕緊進屋里躺著去吧。”
老頭點點頭,轉身又進了廚房。
洛落長出一口氣,咬咬牙又站了起來,也跟著進了廚房,“爺爺,鍋我刷了,柴也添了,該做的我都做好了,求求您了,快進屋里躺著去好不好。”她說著委屈的扁扁嘴,“求求你了爺爺。”
老頭看了洛落一眼,終于架不住她哀求的小眼神,“行行行,我出去溜達會兒總行了吧?”
洛落立即正經起來,“那我穿件衣服陪您去吧。”
“不用,我們一幫老頭說說話,你個小丫頭片子去了干啥。”
爺爺說著搬了個小板凳,佝僂著身子就走出門,臨走前還不忘記囑咐:“趕緊叫你同學把車開走吧,放咱院里磕了碰了的咋整。”
“嗯嗯。”洛落連連乖巧的應聲。
陳舊的大鐵門關上,發出金屬的碰撞聲,但雖然微弱,洛落還是聽到了大門外爺爺極力憋著氣輕聲咳嗽的聲音。
她暗暗的搖搖頭,心里明白爺爺是怕她擔心,所以才一直極力的忍住咳嗽,即使憋得臉都紅了也怎么都不肯咳嗽一聲。
她覺得有些無奈。
時間竟然游走得這樣快,似乎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爺爺就已經進入了古稀之年,而她,卻還離強大很遠。
從前她還能默默的安慰自己,不用著急,她還有許多的時間,可是隨著爺爺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她的內心卻再也沒辦法如往昔一般肯定。
她真的還來得及嗎?爺爺真的還能等到她出人頭地的一天嗎?
目光流轉不定,最后卻又慢慢的落在院子里停著的那輛名貴的轎車上,她至今都沒辦法忘記,車窗降下來,她看到陸柏時有多么的驚訝,更無法忘記,知道陸柏其實就是寧時時,自己的內心是多么的震驚和歡喜。
寧時,就是她心里的執著。
她執著于不肯忘記,又在相逢時無比貪戀。
臨近開學時,洛落提前回了學校,臨走前特意買了點東西去隔壁的李嬸家拜訪,一方面是為了感謝他們以往對爺爺的多番照顧,另一方面也是希望這學期她不在的日子,李嬸也可以繼續多留心照顧爺爺。
至于爺爺,倒還是老樣子,有時撕心裂肺的咳嗽,過后又風輕云淡的擺擺手,啞著嗓子說自己沒事。洛落領著他又去醫院開了點藥,才不放心的離開。
寢室里其他的人都還沒來,洛落只是歇了一小會兒,便挽起袖子開始整理打掃起來,做完這一切,才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離開。
和鐘落落不一樣,她沒有什么漂亮的衣服。有些是一些地攤上的便宜貨,有些則是親戚家給的舊衣服。她選了選,才有些沮喪的發現,原來自己在喜歡的人面前,竟然也難免卑微的虛榮。
她順著上次的記憶,找到了寧時在大學附近的房子,因為當時要找公交,所以她的印象十分深刻。到了門口卻又很是猶豫了一番,才鼓起勇氣按下門鈴。
門開了,寧時冷漠的站在她面前。
“我……”她咽了咽口水,有些緊張,“我有話想和你說……”
他曾經跟她告白了無數次,所以她也想跟他告白一次。
她想說他在自己的心里占據著很重要很重要的位置,離開的這些日子,她很想念他。
她愿意和他離開,愿意和他到天涯海角,哪怕是另一個世界。
當然,她也想給他講一講自己年幼時候的故事,如果他聽了以后,也一定會理解爺爺這么多年艱辛的付出,和自己此刻難以抉擇的心情。
她知道自己目前還無法作出確定的選擇,但是她也不想他對他們之間的感情有誤會。哪怕只有一天,她也想和他在一起。
然而寧時卻只是臉色冷漠的站在門口,屬于男生的寬大身軀將洛落的視線堵得嚴嚴的,似乎并沒有想要邀請她進去的意思。
她想他果然還是在生氣,可憐巴巴的問他,“不能讓我先進去嗎?”
“陸柏,”屋子里有女生的聲音,“是誰呀?”
洛落的眸光有一瞬間的凝滯,卻在見到寧時冷漠的表情時恍然回神,不知為什么,那張臉上明明沒有任何變化,她卻似乎看出了一絲緊繃的神色。
她下意識的偏頭想要往里面看,誰知寧時卻也微微偏了下身子,擋住了她的視線。
里面有拖鞋踢踏的腳步聲,似乎是那人要走出來,寧時的臉色好像也更難看了些。
洛落下意識的后退一步,突然又失去看剛剛想看一看的勇氣。
“對不起,你有客人的話我就先走了。”她快速的說了句,然后轉頭就走,腳步極快,腦子也亂糟糟的,想了許多又好像什么都沒想。
她一口氣沖到了樓底下,才微喘著停住腳步。身后忽然也跟著傳來腳步聲,洛落的胸口怦怦的跳動著,心里卻莫名生出希冀。
她就靜靜的站在原地,聽著那腳步聲越來越近。
是寧時嗎?
她這樣想著,那人卻已經從她身邊匆匆走過。
原來只是個過路人。
洛落抬頭望了望天空,失魂落魄的離開。
寧時關了門,轉回身正對上張蕊好奇的目光。男生單手插在褲袋里,身材筆挺,氣質矜貴清冷,雖然他什么都沒說,但依然看得張蕊臉紅心跳。
“這次來又是做什么。”男生淡淡的開口,掠過張蕊坐到了客廳的沙發里。
張蕊的目光從始至終都黏在他身上,臉上紅紅的,又是心動又是緊張,“我,我是來給你送辯論社的申報表的。”
“上次不是有填寫過?”
張蕊趕緊解釋道:“那張表不小心被社長弄丟了,所以我這邊想著趕緊給你送一份新的來。”她說著趕緊取過背包里小心整理的那份申請表,小跑著遞給寧時。
距離里的近了,她甚至還能聞到男生身上清新的味道。
寧時點點頭,單手接過,看了看,“和上次的不一樣?”
“哦,這次是二合一的。”張蕊指了指下面的內容,“因為學期初會有一個去外地交流的辯論賽式,我記得你上次好像有跟我提過這個事情,填這個表正好可以一起申報上去。”
寧時深邃的眸光流轉,瞳孔射出的冷光好像是冰冷的琉璃。他拿出筆,在上面填寫了關于陸柏的相關信息。
“給。”
張蕊紅著臉接過。
“謝謝。”這從不是他會說出來的話,但無奈現在身份不同,他需要用到張蕊的地方還有很多。
張蕊站在他面前一步遠的地方,而寧時則坐在沙發里,一個站著,一個坐著,明明是張蕊的氣勢應該更強些,但偏偏站在他面前就好像低到了塵埃里。
“還有事嗎?”男生的聲音淡淡的,語氣里還帶著冷漠和疏離,卻偏偏好像是有了致命的吸引力一般。
“哦,”張蕊恍然回神,趕忙搖頭,“沒,沒有了。”
“嗯。”
男生雖然沒有說出口,但逐客令幾乎已經是表現得明明白白。
張蕊有些失落,將申請表收在包里,走了幾步遠出去,又忽然回頭,臉上掛著甜美的笑,試探著問:“陸柏,不如,你送送我吧。”
寧時優雅的起身,張蕊心中還來不及竊喜,就聽見他有些涼薄的聲音說著:“我還有事,抱歉。”
張蕊原本明麗的小臉垮下來,卻還是很快重新抿起笑容,“那好吧,既然你有事,那我就先走了,到時社里有活動我會通知你的。”
“嗯。”寧時看也不看她,只是兀自走到窗邊,樓下小區里,少女單薄瘦弱的身影還沒有走遠,他看得清楚,一直擰在一起的眉心終于微微舒展。
直到耳邊傳來關門的聲音,他才緩慢的勾起唇角,他的小東西,原來也會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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