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朔陽關(guān)的夏筠鈺自然不知道遠在天邊的京都還有人這樣關(guān)注她,日子就是這樣一天天過去,她和陶嬌的傷已經(jīng)好了。夏筠玥撫摸著妹妹背后那條猙獰的疤痕,落下淚來,“對不起,鈺兒”。夏筠鈺穿上衣服,笑著用雙手擦掉姐姐的眼淚,抱著她說,“我們還活著,睿兒還活著,不是嗎?所以不必傷心”。這段時間花姑沒來找過她們,軍營也沒派人來,所以她們四個人一直沒放下心來,只能焦急等待。
一天夜里,犬吠不斷,夏筠鈺知道又是突厥在進攻了。朔陽關(guān)其實是一個近乎空城的地方,村子里除了老弱病殘,就是沒地去的傷兵。鎮(zhèn)國大將軍崔世恒干脆把朔陽關(guān)城當作救濟站,用來戰(zhàn)時安置和轉(zhuǎn)移傷兵的地方,關(guān)內(nèi)除了里正一家,就剩下幾個戰(zhàn)場上退下來的殘兵,娶了媳婦,安了家,婦人們照顧傷者,崔大將軍每月?lián)茔y兩。這段時間突厥發(fā)起了幾次小范圍的進攻,村里送來幾位重傷的人,夏筠鈺四人同去幫忙,她們第一次真正的見到戰(zhàn)爭的殘酷,被砍斷手腳的是最正常的,有人抬下來,整個肩膀都被削了下來,連著皮肉,耷拉在身旁。幸虧四人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不然得當場嚇暈過去。
犬吠聲不斷,夏筠鈺摸著右手腕上的黑繩,想著平元哥哥的笑容,想著和他的點點滴滴,想把恐懼害怕從心中驅(qū)除出去。她不是不害怕的,自從被突厥人劃拉了一刀,她似乎比以前更容易害怕。
第二天,仍然有士兵送傷員過來,再把病情穩(wěn)定的送走。張嬸帶著夏筠玥幾個人到卓英堂幫忙和給其他傷員換藥。卓英堂在戰(zhàn)爭之前是個學(xué)堂,戰(zhàn)爭后很多百姓遷到雍城了,這里寬敞,并且有著朔陽關(guān)最大的水井,所以這里就改成醫(yī)館了。負責醫(yī)館的是一位近五十歲的姚大夫,精瘦的臉,永遠穿著干凈整潔的墨蘭長褂,他下面還有五個醫(yī)者,大一點的四十歲左右,小一點的十幾歲。傷兵和醫(yī)者見夏筠玥等人來著,熱情的打著招呼,畢竟嬌滴滴的女人還是很少見的。夏筠玥等人也熱情回應(yīng),這些人從死神手中逃了出來,雖然受傷或殘缺,但依舊陽光明媚,淳樸爽快,夏筠玥等人是很敬佩的。
夏筠鈺和李家姐姐照顧四名傷員,負責擦洗換藥和煎藥,李家姐姐丈夫也是戰(zhàn)場上退下的傷兵,因無家人,便在朔陽關(guān)安了家,娶了在戰(zhàn)爭中幸存的李家姐姐。夏筠鈺照顧的傷員中有個叫扁擔的年輕人,剛滿十九,黝黑的皮膚,大大的眼睛,每次看到夏筠鈺都兩眼泛著光采,他喜歡這個女孩,長的不僅很漂亮,平靜柔和,笑起來很張揚明媚,活生生的,讓他的心酸酸澀澀的。看著夏筠鈺低著頭正給他腳上傷口換藥,淡淡的柳葉眉下長長的睫毛,撲在臉上形成彎彎的陰影,像是撲在他的心頭,他癡癡地望著她,夏筠鈺抬頭跟他說了他都沒聽見。
夏筠鈺沒在意,換完藥端著東西出去煎藥去了,瞬間房子里滿是對扁擔的調(diào)侃聲,“能不能有出息點,我看你的眼睛都要掉到夏姑娘的身上去了,哈哈”“扁擔,你毛長全了嗎?夏姑娘可不一定會喜歡你哦,人家一看就是仕家出身”旁邊的傷者笑著問道。“我就喜歡,你們管不著”扁擔憋紅了臉說道。隨后又是一陣“哈哈”的笑聲。
夏筠鈺走到煎藥房,拿了對應(yīng)編碼的藥,然后看見自家姐姐、陶嬌進來。陶嬌紅著臉,夏筠玥揶揄的看著陶嬌。“姐姐,你怎啦,陶嬌姐姐”夏筠鈺過來問道。“有人現(xiàn)在可是別人的救命恩人呢,沒看出來哈,陳城平時看起來冷冰冰的,現(xiàn)在對你說話居然舌頭都捋不直,哈哈,鈺兒,你應(yīng)該去看看,可稀罕了”夏筠玥笑著說。“你,玥兒姐姐就知道欺負我”陶嬌紅著臉,去堵夏筠玥的嘴,“哎,惱羞成怒了,要殺人滅口了,哈哈”夏筠玥連忙躲閃。夏筠鈺望著陶嬌紅撲撲的臉也是滿臉微笑,最近大家都修養(yǎng)的不錯,天氣轉(zhuǎn)暖,之前的風雪留下的痕跡已不見蹤跡,又都成了白嫩嫩的。
“可是,我們還是要去軍營的,我們已經(jīng)沒喜歡人的資格了,算了,我還是不要禍害人家,何況人家只是過來答謝我的救命之恩,都沒多說什么,他可是對我們知根知底的”陶嬌放開夏筠玥說道。“是呀,我們有自己的使命”門外何懷玉端著東西走了進來,“我剛剛聽到有人在詢問姚大夫我們的傷情,估計我們很快要離開了”。夏筠鈺三人聞言便安靜了下來。“好了,這種結(jié)果我們也不是沒想過,只是這段時間太安逸了,只要我們在一起,沒什么是挺不過去的”夏筠玥過來接下何懷玉手里的東西。四人相視一笑便各忙各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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