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離險境

    “趙婆婆？”柳清槿驚喜地看著她面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趙婆婆自她小便伴她長大，幾年之前才告老還鄉(xiāng)，許久未見，此中情誼自然是不言而喻。

    “沒想在這見到我們清清啊。”老太太拉著柳清槿的手，咧嘴笑了。

    “婆婆我們好久未見！”柳清槿興奮道，但暗想不妥，轉(zhuǎn)而又說：“但是婆婆您瞧，如今京城喧鬧，我有一友人，剛剛與我一起被人群擠散了，恐怕現(xiàn)在正找我找得急，婆婆等下我，等我和那人說清原委，我們再好好敘舊。”柳清槿歉意地笑笑，想起剛剛在人群中，趙婆婆欣喜地見到她，不由分說便把她拉過來，不免太著急了些。

    “你說的可是你身旁身著裘服的公子哥啊？”老太太眉頭舒展了些，認(rèn)真看著柳清槿笑道：“他可是你的心上人？”

    老太太話音剛落，柳清槿臉上“騰”地飛起一抹紅暈，她忙低下頭，想將手從趙婆婆手中抽出，卻沒想到被老太太一把抓住。

    “我已經(jīng)讓小寶跟他說過了。”趙婆婆還是笑著，柳清槿心里突然一緊，表情卻還是不動聲色的，她抬起頭，突然看到趙婆婆背后胡同里有一個身影一閃而過。

    糟了。

    “清清你可還記得小寶啊？”老太太一副回憶的表情，慢慢松開柳清槿的手道：“清清，你愿意來婆婆家里看看嗎？婆婆家雖然沒不富裕，可你小時候喜歡的東西家里都有呢。”

    柳清槿心里突然警報大作，趙婆婆身上的那種危險感，令她心里一寒。

    “清清姐！”突然背后傳來一個男孩子清脆的叫喊，柳清槿還沒來得及回頭，那個男孩只見用手環(huán)住了她的胳膊：“好久不見啊！”

    “你”柳清槿表情冷峻，毫不留情地說“給我放開。”

    那男孩看著不過十五六歲，聽柳清槿這樣說，表情也沒有什么變化，依舊是笑嘻嘻的，慢慢松開了手。

    “清清，這可是小寶啊，我的小孫子你都不認(rèn)識了。”趙婆婆的語氣還是那么平和，甚至是不合場合的喜悅，看柳清槿沒說話，又笑了笑，語氣帶了點諷刺：“清清，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你知不知道是因為什么？”

    “婆婆說什么呢？”柳清槿警惕地看著她，不知她葫蘆里賣了什么藥。

    “當(dāng)然是因為老爺夫人的事情。”老太太故意賣了個關(guān)子，柳清槿的表情令她很滿意：“你隨我一起走，我便告訴你。”

    “怎么可能。”柳清槿向后退了一步，只見剛剛還空無一人的巷子里，突然零零星星多出來幾個陌生人，看似尋常路過，實際眼睛一直盯著她的方向。

    “婆婆怎么會害你呢？”趙婆婆一把拉過柳清槿的手，不由分說把她往小巷深處拽。

    柳清槿自知脫身不得，若此時反抗恐怕會適得其反，加之父母的死因一直對于她是如鯁在喉，她便這樣跟著趙婆婆七拐八拐，到了所謂的家中。

    這是一個兩間屋的小庭院，看著倒是干凈整潔，進(jìn)了門后，趙婆婆笑盈盈地把茶端給柳清槿，好像剛剛那番話出來沒說過一樣。

    柳清槿警惕地私下望了望，屋中的灶臺上正煮著午飯，掃帚倚在門邊，繡了一半的手絹在床邊放著，空氣中似有似無彌漫著苦澀的中藥味，看起來是有人在這里生活過的樣子。

    “婆婆，你不是要和我說什么嗎？”柳清槿問道。

    “丫頭”趙婆婆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慢慢說：“婆婆也就不給你拐彎抹角了，你離開柳府時，你父親可與你說過，或給你什么嗎？”

    “這就是您要告訴我的？”柳清槿冷笑道：“府上意外出的匆忙，父親怎的會交代？”

    “傻孩子”趙婆婆走了過來，像小時候那樣想摸摸她的頭，可柳清槿把頭一別，避過了她的手。

    “你到底是我?guī)Т蟮摹！壁w婆婆慢慢直起身子：“你只只要說出來，我就讓你馬上回去。”

    “婆婆你怎么不愿信我呢？”柳清槿抬起頭，深深望了趙婆婆一眼，站起身便向門口走去，背對著趙婆婆：“時候也不晚了，我若是再不回去，府上回著急的。”

    “漂亮姐姐！”

    柳清槿剛把手伸到門邊，木門突然被“嘩啦”一聲推開了，她趔趄了一下，險些摔倒。

    是小寶。

    “姐姐。”他的聲音有些拿腔作調(diào)，柳清槿別扭地把頭扭過去，小寶還是笑嘻嘻的樣子，一把抓住柳清槿的手，語氣了充滿了厭惡：“姐姐，你都認(rèn)賊作父了，生活的如此愜意，還有何可怕的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柳清槿道。

    “你和你那個爹一個德行。”小寶甩開了她的手，轉(zhuǎn)頭對趙婆婆恨恨地說：“阿婆，留著這種人何用，索性埋了也心安。”

    “婆婆再問你一次。”趙婆婆笑依舊是笑著，眼神卻暗暗有了些殺意：“大人本說殺了你了事，可我顧及對你這么多年的感情，不想讓你死，清清，你真的不知道嗎？”

    柳清槿見此情景心里大概也明白了幾分。心里暗暗估算著時辰，臉上露出畏懼的樣子，抿了下嘴唇，慢慢低下頭，伸手拽住趙婆婆的袖角，悄聲說：“父親給我的信，我也看不懂是什么寓意，清清難得死里逃生，這是父親給我唯一的念想，又怎么敢給婆婆呢？”

    老太太明顯驚喜了一下，但馬上露出懷疑的目光，問道：“信里都寫了些什么啊？”

    “就在我的口袋中，婆婆自己看吧。”柳清槿把手伸進(jìn)袖中，趁著眾人的目光都在她手上之時，猛地用腳勾住趙婆婆的腿。“咚”一聲，趙婆婆應(yīng)聲倒下。

    “別過來！”柳清槿飛快地把釵子從頭上拔下來，抵在了趙婆婆的脖子上，狠狠地看著小寶和剛剛破門而入的幾個人，趙婆婆還沒來得及反抗，受了驚嚇，突然口吐白沫，抽搐不止，暈了過去。

    “你們要是過來，我就殺了她！”柳清槿狠狠地瞪著他們，大聲喊道：“陳家馬上就派兵過來了，你們要是有些眼色的話，最好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你這死女人！”門邊那幾個沖著柳清槿的方向就撲了過來：“誰管那死老太婆的死活！”

    “你們誰敢！”只見小寶一個飛踢照著其中一個人臉上就是一腳，轉(zhuǎn)過身來死死抓著另外一個人的頭發(fā)，照著地面就砸了過去，那人登時就沒了知覺。

    “你們誰敢動我阿婆！”小寶狠狠瞪著后面的人，看著這樣的小寶，他們畏懼地向后退了一步，個個都不敢言語了。

    就這么僵持著時，只聽屋外一陣喧鬧，門邊的人向外一看，頓時嚇得聲音都顫抖了“不，不好了！兵都來了！”

    屋中人聽了這話都嚇得六神無主起來，剛剛的狠勁早已無影無蹤。

    “你們這群草包！”小寶沖著他們大喊，說罷沖著柳清槿的方向走去。

    “你最好別輕舉妄動。”柳清槿冷冷地說到：“你不想讓你阿婆受傷吧。”

    “我只想救她。”出乎柳清槿意料的是，小寶竟沖著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令她和旁邊的人是目瞪口呆。

    “我婆婆有頭風(fēng)，你若是抓了她，我陪著就好，只是記得要趕快給她送藥，我不想她死，若她有一點閃失，我就是死，也不會放過你。”小寶的聲音雖斗狠，卻止不住的顫抖。

    這小小的院子已經(jīng)被重重包圍了起來。

    “抓活的。”陳敬之站在院前，觀察了下當(dāng)下的情境，嘴角輕輕挑了下，揮了揮手：“給我不惜一切保護(hù)柳小姐。”

    “是！”

    當(dāng)陳敬之看到柳清槿的時候，當(dāng)真出乎他的意料，除了有一兩個企圖反抗的，其他人都跪在地上，而他的小姑娘正挾持著一個昏迷不醒的老太太。

    “你沒事吧！”陳敬之趕忙奔過去，輕拉起已癱坐在地上的柳清槿，她慢慢站起身，腳下突然一軟，整個人馬上就要栽倒在地。

    “小心！”陳敬之見此猛地一拽，一把將小丫頭摟到懷里，柳清槿眼淚霎時滑了下來，手死死抓住陳敬之的外衣，有氣無力地說道：“謝謝你。”

    “你說什么？”陳敬之問道。

    “救救她，救救婆婆！”柳清槿抬起頭，望著陳敬之的眼睛，眼淚就順著她的眼眶滑了下來，陳敬之從未見過柳清槿這個樣子，他心里突然一緊，忙令手下尋了郎中去醫(yī)治趙婆婆。

    他不知道，此時的柳清槿內(nèi)心百感交集。父母的離去，兒時最信任的人的背叛，自己的生死一線和難以安置的恨意，他只知，他想盡他所能去幫她，讓她從此遠(yuǎn)離這世事的漩渦，不再為此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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