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伯雷斯圖最后這聲咒文吟唱完畢,一切又都發生了變化……
抵抗者陣營里突然亂成了一鍋粥,本來還齊心協力抵抗狼人攻勢的人們突然開始彼此拳腳相加,甚至還把魔杖對準了身邊的戰友……他們紅著眼睛死死地掐著對方的脖子,滾到地上扭打在一起,還毫不留情地使用著各種各樣致命的魔法,好像都已徹底喪失理智……
狼人們的眼睛也突然紅了起來,其中一些開始互相撕咬,另一些則繼續嚎叫著往人群里沖過來……
人們一個接一個倒下,或是死于魔法,或是死于狼人的尖牙,血腥味迅速彌漫開來……這一切都好像是十幾年前發生在那座城堡里的悲劇的重現,只不過這一次的場景,已經不單單是駭人聽聞這個詞可以形容的了……
只有艾倫附近的人得以幸免于難……不過這一小撮人中的大部分都已經被眼前發生的一切嚇傻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還是辛西婭最先反應了過來,跑到艾倫跟前朝他大喊道:“快清醒點!”
這個情況她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心里卻很清楚,如果說現在有人能將這一切恢復如常,那也只有艾倫。
可是偏偏事與愿違,艾倫現在眼前閃過的,一幕幕全是關于阿麗莎的回憶……
“這個地方弗里曼教授好像確實沒有講清楚,不過你回家問奶奶不是更可靠嗎?”
“奶奶她……她其實不太擅長講解這些東西……她只會親自給我做示范,讓我自己看……可是……”
“好吧,那讓我想想該怎么跟你講清楚……唔……”
這時的他們,還在倍雅學習最基礎的魔法知識,每一次她在問他問題的時候都會面帶羞澀,但卻又一臉認真……
“怎么,短發不適合我嗎?”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我是想說……很、很漂亮……”
“謝謝。我只是覺得頭發剪短些可能會更方便我練習魔法……嗯……你應該知道的,風元素魔法在練習的時候很容易把頭發吹亂……”
“確實如此。”
“而且你不是說,你覺得這樣看起來會比較干凈利落嗎……”
原本只是他無意間的一句話,沒想到她竟會這么上心……也許在她眼里,凡是關于艾倫的事都是最重要的事……
“你騙人……其實這些櫻桃我嘗過……一點都不好吃……”
“……”
“只是,我并沒有別的東西可以送你……那是我能想起來,送給你的最好的東西!
這是他們最后一次前往學校時,在那個靜謐的夜晚,這個不善言辭的姑娘所說的、溫暖了他以后所有長夜的話語……
“這段咒文好難念啊……很拗口,總是咬舌頭……”
“這個嗎?嘿嘿,我已經先你一步找到訣竅啦……重點在于節奏,只要找到節奏就很容易了……”
“哇,真的嗎?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找到訣竅還真是厲害,能輕松拿下年級第一不是沒有原因的。”
“哪、哪有很輕松啊……”
還有這些在學校圖書館,他們一起度過的一個又一個略感疲憊但又無比充實的夜晚……當然,比互相攙扶前行更重要的,是陪伴。
正是這些看似稀松平常的對白,一點一滴積累起來,填滿了他心中的每一寸空隙,每每想起,都會讓他感到心中有暖流經過,溫暖他的全身……
哦,同時不停從他眼前閃過的,還有她瘦弱的身影……
那是每當他陷入危難時,總會最先擋在他身前的身影……弱不禁風,卻又毫不退縮。
可是這些讓他倍加珍惜畫面,以后卻再也看不到了……
“還能動的人來我這里集合!快!”看到艾倫這個狀態,辛西婭只好先朝著其他人大喊了一聲。
“艾倫!艾倫!”瑞爾也急了,一邊搖晃著艾倫一邊大聲嚷。
康納夫婦并不在這附近,他現在極度擔心他們也會變得和其他人一樣……他也想去找他們,但又知道不能離開艾倫身旁……
當然,他也很明白,現在能救他們命的人只有艾倫。
可是無論他怎么呼喊,艾倫也只是目光呆滯地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下了頭……
“可能……再繼續下去也沒有什么意義了……這就是最后的命運……”
這便是現在艾倫的耳邊響起的聲音……
“這種痛苦……現在就結束這一切,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說現在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艾倫的心情,那么一定是“萬念俱灰”……
最初
的希望是一團熊熊烈焰,而現在,卻已是風中殘燭,只要風力一大隨時都可能熄滅……
絕大部分人都已經被伯雷斯圖的魔法所控制,只有艾倫周圍方圓幾米之內的人還能保持清醒的意識。
“只有這么點人嗎……”辛西婭看著靠攏過來的寥寥幾個人,心里也忍不住冒出一陣絕望。
算上艾倫、瑞爾和弗雷也只有區區十幾個,不要說發動反擊,就連如何逃走都成問題……
精靈們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已經全都消失了,只剩下赫普勒斯。
“雖然光明在他心中開始消散,但他依然是唯一的希望。”赫普勒斯盯著艾倫看了好久,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試圖喚醒他卻無果。
“保護好他吧,拼上你們的性命。”赫普勒斯看向辛西婭。
“請你救救他!”辛西婭頭一次話里帶著哭腔。
“抱歉……我無能為力!焙掌绽账拐f,“精靈可以治愈人的身體,卻無法治愈一顆受傷的心!
赫普勒斯這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包含著絕望的沉默。
“不過,你倒是有可能做得到……”赫普勒斯環顧四周,最后看向了辛西婭。
“我?”辛西婭一愣。
“是的……現在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情,便是你已經成長了許多……”赫普勒斯一邊認真看著她一邊說,“他帶給你的影響,想必你自己也已經感受到了……相比最初的那個偏執又高傲的你,現在的你是真的有資格自稱守護者一族的后裔了!
說到這里赫普勒斯稍作沉默,突然把手放在了心口,取出了一個閃閃發光的東西……
“再這樣下去,不止是人類,連精靈也要跟著一起被毀滅了……”赫普勒斯慢慢走到辛西婭跟前,把手放在了她的頭頂,“可是我已經無法再在這個世界逗留,即便是我也無法阻擋這股惡念的侵蝕……”
辛西婭只覺得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注入了身體,打亂了她的心跳節奏。
“希望它能幫到你吧……”赫普勒斯身體突然開始消散……
“請等一下!”辛西婭還有事情想問,可是卻發現已經抓不住赫普勒斯的手臂……
“只要不放棄就還有希望……”一陣霧汽升騰,包裹了赫普勒斯的全身,讓他的聲音也聽起來遠在天邊,“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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