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兩只雞，觀審的猴一下子都安靜下來，張法官滿意地點點頭，繼續(xù)問下一個，“林書芳，謝家的家事活動中，你也參與其中，對紀(jì)丹紅和謝永辰的關(guān)系也清楚吧？”

    張法官這個問題很是奇妙，向前妻問小三和現(xiàn)妻的關(guān)系，這是要讓前妻報仇嗎?

    也不知道她是兩個人都罵呢，還是罵一個捧一個，大家傾向她會站在紀(jì)丹紅這邊罵李韻茹，有句話不是說了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就連紀(jì)丹紅也是這么想，畢竟三個人相處時，她和林書芳名不正言不順的，一起拆李韻茹的臺居多。

    林書芳躊躇地站了起來，看了一眼黃一曦，接到她鼓勵的眼光，怯怯地開口“法官大人，除了說紀(jì)丹紅身份的事，我還想說我身份的事，可以嗎？”

    她看張法官點頭后仿佛受到鼓勵，眼圈都紅了。

    又一個叫大人的，但現(xiàn)在觀審的人都沒有笑，大家看著她，

    “離婚后，謝家所有的活動我是參與了，陳麗花女士和謝永辰也說我還是謝家媳婦，可有用嗎？”

    林書芳反問大家，自嘲地說，“誰不知道我和謝永辰離婚了，誰不知道我是前妻的身份？難道謝永辰和陳女士承認(rèn)，我還是謝永辰的合法妻子嗎？不，我有自知之明，從離婚那時起，除了兒子和謝家的關(guān)系，我和謝家已經(jīng)什么都不是了。”

    林書芳這個問題黃一曦曾和她分析過，只要是要通過法律解決問題，不管是不是謝永辰和陳麗花承認(rèn)的，前妻就是前妻，小三就是小三，在法律上是沒有任何地位的，謝永辰所說的大房二房三房根本是他自己癔想出來的。

    既然是這樣，還不如坦率地說出來，再說了，除了遺產(chǎn)，現(xiàn)在爭這些有什么意義？

    林書芳這么說出乎大多數(shù)人的意料之外，她這意思是說無論當(dāng)時李韻茹是否承認(rèn)紀(jì)丹紅，小三就是小三嗎？那么她是贊成紀(jì)丹紅返還財產(chǎn)了嗎？

    林書芳不知道眾人的問題，如果知道的話她當(dāng)然覺得眾人把她想得太蠢了，她和紀(jì)丹紅又不是真正感情好。

    誰不知道，干活要多人干才快才省力，錢嘛，當(dāng)然是越少人分越好了。

    林書芳苦笑一下，看向四周，“可是明知道是那樣，我還是厚著臉皮經(jīng)常呆在謝家，騙自己還是謝永辰的老婆，大家都說謝永辰的女人都是為了錢，對他都不是真心的，為了錢我不否定，可是對謝永辰，我就真的沒有感情嗎？盡管現(xiàn)在人死了，說愛不愛很可笑，何況我最終也是為了他的錢才站在這里。可即使是現(xiàn)在，謝永辰死了，他什么也不知道，我也敢對天發(fā)誓，我對謝永辰是真心的。”

    林書芳一改平時的哭嚎，無聲地掉淚，她本來長得就不錯，今天又沒涂抹猩紅的嘴唇，穿得也樸素。

    和干練的李韻茹，精致的紀(jì)丹紅相比，一幅弱者形象，因此她掉淚一會兒沒有說話，眾人和法官也沒人催促，整個法庭第一次這么安靜。

    過了一會兒，林書芳才又開口，“謝永辰到對講機廠后除了學(xué)技術(shù)，就是想接觸業(yè)務(wù)，挖客戶，老板對他印象不好，可我知道他身世后卻很心疼他。他個子不高其貌不揚一無所有，但他只要說到賺錢理想整個人都會發(fā)光，那時家里所里人都反對，可我義無反顧地嫁給他，為了和他一起創(chuàng)業(yè)，我拿出所有的嫁妝，又逼我爸媽拿出錢，我媽不肯，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為此我逼父母給我嫁妝，為了錢和娘家人斷絕關(guān)系。”

    林書芳的眼淚無聲地流著，她用手背胡亂地擦了幾下，黃一曦從包里抽了幾張紙巾塞給她，她也沒用，揉成一團，握在手中成拳頭狀。

    “當(dāng)時普通工人的工資只有幾百元，我在對講機里當(dāng)管理又教技術(shù)，還拉業(yè)務(wù)，一個月有一萬多工資，年底獎金還不算，那時同廠的工人工資只有幾百元，最高也不過是一兩千元，如果不是為了和謝永辰一起創(chuàng)業(yè)，我怎么也不會過不好。”林書芳的話深得眾人同意，九十年代的白水州，普通一點的房子，一套也不過幾萬元，林書芳的工資，一年至少能買兩套房子。

    “我辭掉工作跟著謝永辰，一開始什么都沒有，為了省錢，我一個人包了工廠所有工序的活，工人下班了，我還在干活，謝永辰得罪客戶，我去賠禮，到了那里客戶不開門，我跪在門外淋雨三個多鐘頭，他開車去送貨，因為心疼他，我一個人裝貨卸貨，一個箱子有三百多斤，我要從地上推到車上，說句不怕大家笑的事，到后來，我一個人可以扛起兩個謝永辰的重量。”

    聽審的人很多都認(rèn)識謝永辰，或者在電視里看過他，聽林書芳這么一說，想像當(dāng)時的情景，眾人會心一笑。

    “這樣干活的人飯量自然很大，回到家里，我的飯量比謝永辰大，只要我比他多吃一碗飯，婆婆就罵我是餓死鬼投胎的……”

    林書芳說不下去了，站著停了許久，如果說一開始她還有點表演成分，現(xiàn)在就是真情流露了。

    她這一生到現(xiàn)在也只有謝永辰這么一個男人，也曾愛過他，雖然離婚后恨了許久，可是人一死，缺點全沒了，優(yōu)點都想起來了，眼里心里都是他對她的好。

    過了許久，林書芳摁了一下鼻涕，擦掉眼淚，“我們好不容易生意做大了，手上也有幾個錢，謝永辰卻不滿足，他想擴大生意，可是那時別說對講機，就是大哥大也沒市場了，他悶悶不樂，我也心疼…….”

    林舒芳抬起頭望著透過窗戶望著虛空，好象在看一個大家看不到的人影。

    “遇到李韻茹后，他想改辦包袋廠，李韻茹一直死纏著他，他讓我跟他離婚，還說我是謝家的恩人，不能成為謝家的罪人，我哭著讓他不要拋棄我，我跪下來求他，我說我沒娘家人了，只有他和兒子…….”

    林舒芳說到這里，雙手捧著臉，淚水從眼縫流了下來。

    “沒想到他也跪下來求我，保證他再婚只是權(quán)宜之計，以后會離婚的，等離完婚再和我復(fù)婚，那時財產(chǎn)都是我和我兒子的，所以離婚時沒必要分財產(ch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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