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我戰族還有后輩存在,歲月輾轉,我戰族如今真是沒落了,父親若是知道我犯下了這等大錯一定會責罰我。”
戰族老祖掩面而泣,小老頭此時竟如同嬰孩一般。
刑天跪伏在地,臉面向大地,父母親人死在他的眼前,只剩他一個人逃出生天,千萬年里他勢如破竹,成圣做祖,卻難以忘懷戰族的消亡,那一夜,八族之人仿佛強盜一般,婦孺老幼都不放過,化作天地之間的劊子手,血染紅了一片世界,刑天只恨那時自己弱小不堪。
“年輕人,來我這里,讓我看看。”
戰族老祖抬起頭,看向秦幺。
秦幺一步一步走向戰族老祖。
“果然是我戰族兒郎,你還未沐浴祖血就已經能喚醒戰紋,天賦果然出眾,等一下我打開我的虛界,你和刑天進到里面沐浴祖血,再讓世人看到我戰族的神威!”戰族老祖拍了拍秦幺的肩膀。
“老祖,我的朋友可以一起沐浴祖血嗎,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秦幺指了指楚焱。
楚焱對戰族的所謂沐浴祖血并沒有興趣,他只不過是來幫助刑天,目的達成了,等刑天處理完了這些事情后離開就是了,這戰祖看上去是一個小老頭,但是他靈魂之力探測發現,這個小老頭就像深淵一般深不可測,竟然隱隱約約吞噬掉了他少許的靈魂之力,就連刑天都不能夠達到這樣的境界。
楚焱不想惹禍上身,畢竟他已經偷學了九天神戰印,貪多嚼不爛,所謂的祖血沐浴,他并不奢求。
“祖血沐浴只對我戰族之人有效,可以喚醒深藏在靈魂之內的戰斗之力和戰魂。老祖知道這小娃娃,放心,等你們二人進去,老祖會給他一些好處的。”
戰祖笑瞇瞇的看著秦幺,就像和藹的老爺爺。
秦幺還要開口,刑天站起身,有些事情老祖不懂,但是他早已經打探清楚。
“你那個名義上的爺爺是外族人,只是為了掩藏你的身份才將你托付給他們一族撫養,祖血沐浴只對我戰族之人有效,現在存活在世間的戰族之人,除了始祖,恐怕只有你我兩人了。”
刑天看著戰祖,戰祖乃是戰族初祖的兒子,此刻的戰祖看上去明明活力十足,難不成也已經?
秦幺也是震驚不已,刑天的實力已經深不可測了,那么戰祖的實力要達到什么樣的境界?即使這樣還是身死道消?
“生生死死,早已經不重要了,人一老,期盼的只有兩件事,境界再做突破已經沒有希望,那么所期盼的不過是后輩們能夠每一個都比老頭子我強!每一個戰族子弟皆是戰神!”
楚焱看著矮小的老頭子,渾身衣服破破爛爛,偶爾泛出一點光芒,點點血跡仿佛傳來怒吼聲,那是他的敵人留下的血液,即使千萬年過去,依然充滿活性,綻放光澤。
“秦幺,你和刑天前輩去就可以了,我不是你們族人,沐浴祖血也無用,正好我在這里請教老前輩一些修行上的問題,不虧!”
楚焱走近前,拍了拍秦幺的肩膀,他知道秦幺是想為自己求一個一飛沖天的機會,戰族的底蘊何其豐厚,十帝族之一,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沐浴祖血必然會讓一個修士脫胎換骨。
戰族老祖眼皮跳了一跳,對秦幺溫和一笑,。
“放心,我族不會虧待這位小友的,他是你的朋友,也就是我整個戰族的朋友,老祖會給他一份大造化的。”
戰族老祖抬頭看了看楚焱,這個小娃娃怎么看怎么順眼,知道給老祖一個臺階下,而且和自己這個后輩關系匪淺,最重要的是手中的石盒隱隱要逃出自己的掌控,回到這個年輕人的丹田之中。
石盒認可的人,就是戰族認可的人,而被石盒認可的人,除了那一族,沒有任何一個人有這種資格。
和刑天、秦幺的體型形成強烈對比的戰族老祖手里拿著石盒,就像一個為孫子出頭的老大爺,拿著板磚和人講理。
石盒流轉銀色光芒,天地之間稀薄的元氣凝聚在老頭子的右臂,匯聚向石盒,勾勒出一道道肉眼可見的光弧。
一個繁復的符號在空氣中形成,點點銀光照亮這一處土地與天空,這時楚焱才發現,老者走出的門戶形狀像極了一顆頭顱,只是要放大到一座小山一般龐大。
此時,頭顱的后腦區域仿佛變成了銀河系,一道門戶形成,和戰祖出來的門戶有很大的區別,這道門戶看上去讓人覺得震撼無比,讓人目眩神迷,流連忘返。
“進去吧,戰血會指引你們前進的路,戰族子弟不必擔心迷失,這是先祖的恩賜。”
刑天和秦幺乖乖地行了一禮,秦幺看了一眼楚焱,楚焱點了點頭,笑了一下,秦幺也不敢說什么,自己身為小輩,有些事還是要聽從前輩的意思。
刑天瞥了一眼楚焱,石盒的事他知道一些,但僅局限于它能夠喚醒老祖部分真魂,也許老祖知道的更多。
秦幺和刑天一步踏入門戶,消失在其中,楚焱等徹底看不見兩人才回頭看向戰祖,戰祖也看向楚焱,戰祖剛要開口說話,楚焱便搶先一步說出。
“前輩若無事的話我就自己到處轉轉,前輩不介意吧?”
楚焱知道此前戰祖的話只不過為了讓秦幺安心罷了,還真指望著有什么好事兒等著自己?拿自己還真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了。
“我剛來到這處世界的時候帶來了幾株藥材,估計此時也已經榮枯幾百代了,姑且不談你族和我族的情分,單單你與我那后輩的交情也該送你點什么,若非我的真魂不能離開太遠,送你到那處也無妨。”
戰祖伸出手摸了摸下巴,可惜真魂狀態下的他臉上無須,只得悻悻地放下了手。
楚焱一聽起了勁兒,本來他以為這戰祖不過是為了面子而已,沒想到還真有意想不到的收獲,他是不想讓人為難,那要是不為難的話何樂而不為呢?
“前輩一代人雄,戰族天下無雙,那神藥一定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藥吧,感謝前輩賜給晚輩這般神物,晚輩一定銘記在心,永世不忘,愿意為前輩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楚焱趕緊跑到戰祖身前,眼巴巴地看著,眼睛不時地打量一下石盒,這東西真是勢利眼,看誰厲害就往誰那面倒。
“你知道這東西叫什么名字嗎。”
戰祖看到楚焱盯著石盒打量,以為自己剛剛的施法讓楚焱看出了一些門道,笑瞇瞇地詢問著。
“晚輩怎么會知道,但是這石盒在晚輩這里的時候絕對沒有過這樣的表現,到了前輩手里仿佛變成了一個圖騰,上面的紋路也清晰了不少,晚輩隱約看到一個人影在和無數的生物搏殺。”
楚焱知道,自己的身份在老者面前根本無處遁形,不如老實講來,而且,楚家和戰族的淵源他也多少了解一點,刑天所說的“那個種族”,不出意料,應該就是楚家,戰祖想必不會刁難。
“小子倒是誠實,當年若不是你族四處樹敵,我族和龍族何必與其他帝族起爭端,哼,想不到楚家還有人存活,那幾個老鬼手段真是高明,瞞住了那么多人,我若是把你的人頭送到帝族那里,我族必將重新崛起。”
戰祖還是笑瞇瞇地,但是楚焱只感覺到陣陣寒意,自己大意了,秦幺和刑天二人性格直率,先入為主,他把戰祖想的太簡單了,活了數萬年的老妖怪,就算是一個傻子,經歷了幾萬年的人生,也都成精了。
楚焱冷汗直流,這根本沒有抵抗的必要,他甚至感覺戰祖的一個呼吸自己就會灰飛煙滅。
“看來楚家人也不過如此,不過虛名而已,連我一個孤魂野鬼都能讓你恐懼萬分。”
戰祖冷笑不止,身軀在不斷地膨脹起來,玄力不斷地卷向楚焱,楚焱感覺到戰祖體內的力量如同大江傾瀉而下,可以輕易地將他擊垮。
體內的小樹受到玄力的刺激,化成了一只麒麟,就要沖出丹田,和楚焱并肩作戰。
戰祖卻收起了玄力,軀體還是如剛才那般像個小老頭兒,石盒銀光大作,卻不是因為戰祖。
“真是沒良心,我族供奉你萬年,你卻還是一心向著他們。”
戰祖語氣和藹,就像哄孩子一般。
石盒這才停止了波動,懸浮在空中,脫離了戰祖的束縛。
楚焱的丹田對石盒來說就像家鄉一般,石盒仿佛飛鳥投林乳燕歸巢。徑直撞在楚焱的丹田之上,一下子就被吞沒進了丹田內的空間。
戰祖紋絲不動,不知道心里想著什么,估計是被石盒這番動作嚇傻了。
“石盒有靈,既然他認可了你,我戰族自然愿意再次跟隨在楚家人左右。”
戰祖身體逐漸趨于虛淡,這種場景楚焱并不陌生,楚南堯和羊角辮就是這樣消失不見的,楚焱明白了,戰祖也和那兩人一樣,早就不存在于世間了。
“小小年紀,就要承受如此大任,我們這群老東西的心愿竟然要靠后輩實現,窩囊!”
戰祖雙手狠狠一砸,天空仿佛有所感應,陰云如同棉絮般密布,一道紫色電光劈下,不知是巧合還是什么原因,紫電正好打在了戰祖真身的額頭位置,一道焦黑痕跡觸目驚心。
天空中下起瓢潑大雨,落在戰祖和楚焱頭頂,竟是兩種不同的景象。
戰祖真魂不斷黯淡,大雨如同硫酸,不斷地蠶食著他。
落在楚焱的頭頂竟然浮現出智慧蓮花,而且智慧蓮還汲取雨中的力量,不斷地成長,看這架勢,假以時日,三花匯頂并非空話。
“此雨蘊含生之氣息,看來傳言果然是真的,八大帝族果然下了禁制,在荒天萬界之中不得提及任何有關那樁舊事的話題,孩子,未來的路無比艱險,希望你能不斷成長,讓我們三族再次崛起。至于你的責任,等時機成熟了,自然會有人找到你,那個時候你想逃避都逃避不了。老祖能為你做的,不過是遮掩一份天機罷了!”
戰祖還是那個老頭子,但是楚焱感覺卻有哪里不一樣了。
“前輩......”
楚焱明白了,戰祖不過是在測驗他的真實身份和膽魄,身份是對的,膽魄這里,則差了一點。
“小家伙,不必害怕,這個世界上,或許會有人能夠殺死你,但是那殺死的不過是你的軀殼,你的靈魂,你向往的東西永遠不滅,去探索真相吧,帶著滿腔怒火與執拗,今天說的話,只有你我知道,老祖終究是老了,沒能看到那一天的到來。”
戰祖真魂宛如一道漆黑的光,鉆進身后那大山一般的軀體,幾萬年未曾挪動過的軀體沾染著的鮮血順著雙臂和雙腿滾落下來,一頭長發和胡子顯得戰祖堅毅無比,戰祖真身看上去極為年輕,棱角分明,身上的肌肉也如同刑天一般結實,軀體不斷地縮小,想來應是一點真魂無法操控住那么大的身軀。
天空中烏云密布,讓人覺得壓抑。
“想不到八帝族如此跋扈,竟要封鎖那一段的歷史,無恥小人,帝族之名就是被你們這群蛀蟲變得骯臟。”
戰祖怒發沖冠,口鼻之間仿佛要噴出怒火,天空中一道道光線雜亂無章的混雜在一起,組成一個明亮的陣法。
對,就是明亮,因為楚焱只能看到一個明亮的光陣,剩下的,他什么都感覺不到。
一道光柱從高空砸下,沒有任何意識的一道光柱,卻仿佛能夠抹殺一切生靈,戰祖雙眸如同繁星一般明亮,面對這陣法,他沒有一絲波瀾。
“小家伙,看好了,戰族的強大不是因為什么血脈或者是玄術,戰族之人憑的就是一往無前的氣魄,在這氣勢面前,沒有敵手,沒有玄術,只有氣勢,舍我其誰!”
戰祖雙手握拳,沒有任何玄術或玄力的痕跡,只有一雙拳。破開天地,打碎蒼穹。
光柱一瞬間就籠罩了戰祖,蒸發了他身上的血跡。
戰祖怒喝一聲,先是左拳,后是右拳,一拳接一拳,不斷轟向光柱,戰祖身軀不斷地拔高,光柱正在逐漸地變的暗淡,形勢出現了驚人的反轉。
“九天神戰印!”
楚焱驚呼了一聲,這印法他并不陌生,刑天施展之后他莫名其妙的學會了,但是這印法在戰祖手中就是完全不同的一種形態。
一座玄力凝結的大山,仿佛經歷了萬年歲月,卻依然鎮守在邊關的將士,古樸蒼涼的氣息并不影響它的能量,在這九天神戰印面前,五天使圣祖也黯然失色,刑天也會七竅流血。
輕輕地,從戰祖手中推出,光柱照射在這大山般的拳印上竟然如同驕陽遇冬雪般,幾個呼吸間,大山就被融化成了虛無。
楚焱本以為戰祖這下勢必會被這光柱打成碎片,但是,戰祖就是戰祖。
九天神戰印在雙手之間再次形成,兩座大山再次轟出,光柱不再有那種烈陽般的能量,被逼的節節敗退,戰祖得理不饒人,雙手之間印結連連施展出九天神戰印,一座座大山仿佛一塊塊石頭一般被扔出,天空中的大陣轟然破碎,就在戰祖這無止境的轟擊下成為了齏粉。
戰祖氣息穩定,甚至雙目更加明亮,楚焱甚至感覺戰祖要借一縷真魂再次復活。
戰祖背上的紋身裸露出來,是一條長相極為猙獰的鱷魚,鱷魚化為了和秦幺那一龍一虎一般的生物,站在楚焱身邊,血盆大口張開,一道由玄力構成的門戶打開。
“再等一會他們兩人就會從這門里出來,你們回蔚藍就好。”
戰祖聲音也變得渾厚起來,仿佛真的重返青年時代,但是楚焱感覺得到,戰祖體內雖然玄力翻涌,但那不過是夢幻空花,他的靈魂早已斑駁,他的軀殼千瘡百孔,翻涌的玄力不過是空中樓閣、無根之萍。
“前輩!”
楚焱大吼了一聲,他從戰祖的只言片語中已經洞悉,八帝族對那段歷史絕口不提就是因為心里有鬼,而且一定會扼殺戰族龍族和楚家之人,所以這陣法戰祖一定要摧毀,不然他的安全定會受到威脅,也許不能保他一世,但一定要保他一時。
楚南堯也是如此,雖說他的身份還沒有被更多的人知曉,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戰祖也是如此。
而此時戰祖說出這一番“托孤”話語,楚焱就明白,戰祖絕不會讓事情這樣不了了之。
“孩子,老祖我本來就是一縷殘魂,戰族之人最好的歸宿就是為戰而死,不必介懷,孩子,死的人一死了之,活著的人才是真正的痛苦,你和我戰族的兒孫一樣,生下來就背負了太多太多......”
戰祖聲音沙啞,抬起頭顱望向天空,又看了一眼戰紋所化的巨鱷,那道門戶有著戰族最后的血脈。
“好好活著,為自己活著,很多事已成定局,無力回天,老祖去也!”
話音剛落就拔地而起,飛向了無垠的星空之中。
戰祖最后說了一番話,楚焱無心思索,一行眼淚從眼角滑落。
這一日,戰祖再次蒞臨世間,闖進一帝族所在的小世界,擊殺兩名圣祖一名圣人,大帝出手將其鎮死在一顆星球上,荒天萬界傳來圣歌,萬年前的余孽終于伏法,和平到來。
那名出手鎮死戰祖的大帝與帝族不歡而散,封鎖山門不再招收弟子。
不久之后荒天萬界盛傳,戰祖死之前說的最后兩句話。
“帝族皆是盜賊,我們再度歸來!”
“恐怖的戰火將席卷諸天,反叛者將萬劫不復!”
更大的風波在星海中翻騰著,很多成立了幾萬年幾十萬年的道統都關閉了山門,仿佛在戒備著什么。
大音希聲,浩瀚的星海中偶爾傳來幾聲哭泣的聲音,他們為誰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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