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村后的深山中,黃辰林春秋一行人沿著一條隱秘的小徑緩慢前行著。
“黃辰小兄弟,沿著這條路就能走到儒林村世世代代看守的井水處。”
小路蜿蜒曲折,隱蔽深幽,通往林中深處,一般人難以發(fā)現(xiàn)。
黃辰點了點頭話鋒一轉(zhuǎn)道。 “林獵頭,昨夜我傳授了一些步法給林三,還請不要介懷。”
“小兄弟今天施展的步法靈巧無比,若是小三子能有幸學會此等精妙的步法,我高興還來不及,哪有怪罪小兄弟的道理!绷执呵锫冻鲂θ荽鸬馈
“如此甚好,只是我觀林三那孩子確實是個武道的好苗子,雖說平日一副薄弱書生模樣,一本《論賢》終日在手,但不過一個晚上就將‘追星踏月’練的有模有樣,著實難得,可為何林獵頭不親自傳授他儒林拳法,書拳結(jié)合不是更能理解拳中儒意?”黃辰明知故問,自昨晚黃辰發(fā)現(xiàn)林三周身異常,隱隱覺得與那口神秘的井水有關(guān),故而小心試探著。
“黃辰小兄弟有所不知,林家男兒不過二十不能習武乃是老祖宗定下的規(guī)矩。”林春秋并未多想,隨口答道。
“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依我看若是林獵頭自幼習武,怕是儒林村就沒有今日的惡狼之禍!
“或許如此,但我林春秋看了二十年的書沒看出什么大道理,只是單單見那書上滿滿寫著一個字!
“哦?哪個字?”
“一個‘誠’字,當年先祖就是為了一個諾言,方才有我林家世代守護井水,如今雖已過去百年,但祖宗的規(guī)矩不能破,我林春秋雖然只是一介山野匹夫,仍要尊崇祖上意愿!
“只是為了一個諾言嗎?”黃辰心中默默想著,難怪這林家老祖能創(chuàng)出飽含儒道的拳法,外信于人,內(nèi)自立剛,單單為了一個諾言就能讓一族安于深山百年,更何況聽林三訴說這片山林數(shù)百年前還只是片荒漠。
這究竟是怎樣的諾言?
但林春秋看到了又何止一個‘誠’字,依黃辰之見林春秋還看到了一個‘變’字。
林春秋雖然從未教林三一點武道,但如今看來并不抗拒黃辰傳授步法給林三。
此外更是在離村時便早早安排好了退路,沒有打算將一村人的性命都搭在守護井水上,這都暗示著林春秋并非是一個迂腐不化之人。
“嗯?”
林春秋說著突然停了下來,發(fā)出了一聲狐疑,低下了身子,抓起了地上一抔黃土,只見黃土被風兒輕輕一吹就四散開來,化為了漫天的飛沙,隨風而去。
“奇怪,怎么一夜之間此處荒涼到如此地步?”
不光是大地龜裂風化,一路上所有的花草皆露出枯萎之色,搖搖欲墜。
待得眾人行至萬里長河旁時,河流斷流干枯露出數(shù)十條縱橫百里的裸露溝壑更是讓林春秋一行人大吃一驚。
“看來林獵頭疲于惡狼之禍并沒有發(fā)現(xiàn)萬里長河早在昨日就已經(jīng)發(fā)生斷流異象!秉S辰看著長河說道。
只是這長河干涸的速度遠超黃辰預計,下游的水勢越顯淺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逝著,四周土地里的水份似也隨著大河西去,一去不返。
原本黃辰認為即使不再有活水涌入,長河至少也得過個三年五載才會徹底干涸,但看如今這個架勢,長則四五月,短則一二月這條號稱永不斷流的恒水便要就此作古。
看著遠去的河水流淌,聽其聲似在嗚咽。
這條河存在已有上萬載,可是知道了自己干枯之期不遠,因此而哭泣?
“長河斷流,赤地千里?天降異象,必有禍端?磥砭退銢]有惡狼來襲,儒林村遷移也是勢在必行!绷执呵镙p聲嘆了口氣,只是眼角瞥了正在觀河的黃辰一眼。
“此子恰是昨日來臨,與這場異端一同出現(xiàn),莫非是他帶來的這場災禍?”林春秋心中默默想著,不過轉(zhuǎn)瞬又搖了搖頭自顧苦笑。
“林春秋啊林春秋,怎么你是老糊涂了嗎?如此天災豈是一人能夠引起?好在早些將村子安排妥當,若是今夜未歸,林齊也會按照事先安排,帶著村人安全撤離……”
眾人見過長河現(xiàn)狀,心中各懷心思,一下隊伍中沉默了起來,只顧默默沿著林中小路前行。
愈往深處走,愈顯荒涼,長河斷流所帶來的影響竟然在一夜之間顯現(xiàn)出來,土地竟然出現(xiàn)呈現(xiàn)荒漠化。
如今已顧不得長河斷流,眼下宰殺那頭惡狼才是要緊事。
可就在離井水不遠處,黃辰神情突然嚴肅起來。
“大家小心!”
林春秋等人聽得黃辰警報,雖然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但卻在一瞬間都戒備起來,可以看出,經(jīng)過與林慶交手一役,眾人都已經(jīng)完完全全的相信黃辰。
果然,一股強烈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就在前方,鬣狗,獅虎,黑熊,巨蟒…… 上百頭林間野獸的尸體成列在前方,獸血恒流,腐蠅彌漫。
“啞啞”
隨著眾人的臨近,尸體突然一陣騷動,數(shù)頭正在吞食腐肉的禿鷲一齊飛起。
眾人小心靠近,查看獸尸上的傷口,發(fā)現(xiàn)傷口如出一轍,如今方圓百里能輕易獵殺如此多野獸的唯有那只惡狼了。
“看來先前高估了那頭畜生,以為它是頭通人性的妖獸,能夠控制內(nèi)心殺戮,沒想到到底還是只嗜血的野獸。前日我等失手,必定是過于輕敵所致,此番只要準備多一些肉食,引誘其上鉤,定能乘其不備,將其宰殺!绷謽房粗厣仙⒙涞墨F尸說道。
畢竟一頭充滿獸性的兇獸并不可怕,一頭散發(fā)人性的妖獸方才極難對付。
可林春秋與黃辰卻覺得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事出異常其必有妖。
“林樂,你前夜未曾前來,不知曉惡狼兇險,晚上獵狼時切不可輕敵大意。這惡狼前些日子每日只殺一人,但昨夜卻突然大開殺戒,必定事出有因,我們還是快些趕到井水處,提前做好準備!
隨著林春秋一聲令下,眾人快速奔襲至不遠處的井水旁。
傳說能讓人返老還童的井水終于出現(xiàn),此井水乍看尋常無奇,一口見方,井臺上苔蘚密布,看來這一處地方還保有著一絲清涼。
黃辰走到井水跟前,朝著井水深處看去,果真深不見底,且越靠近古井,感受到那股涼意越盛。
只是單單靠近這古井,體內(nèi)便生出了一絲水藏之氣,雖然極其微弱,但已讓黃辰驚訝不已。
“喑~”
突然,一聲若有若無的聲音從井水中傳出,只不過此聲音極其微弱,且吟過一聲便不再出現(xiàn)。
黃辰俯身靠近,蹲守在井沿邊,靜靜聽著井水流動之聲,可惜等待良久也并未聽到什么異動。
眾人見到黃辰此舉都不甚明白,唯獨林春秋沉默不語,看著黃辰眼中流露出少有的緊張。
“沒什么,只是剛才好像從這口井水中聽到了一聲叫聲,所以俯身聽聽有無異動,但如今看來是我聽錯了。”黃辰答道。
眾人聽了緣由,林尚笑道:“黃辰小兄弟應該是聽錯了,這井確實會發(fā)出奇怪的聲音,不過只有在每年深秋的時候才會發(fā)聲,現(xiàn)在算算日子,離井水發(fā)聲的日子還有些時候!
“嗯?真奇怪,此處為何空有井臺井繩,卻無井桶?”
黃辰發(fā)現(xiàn)了個這個不合情理的地方,井水處沒有井桶,那想來此井水并不是用來喝的。
井水若不是用來喝的,那它的用處又是什么?
一旁的林禮說道:“我儒林村百年來一直只是遵循祖訓行使看守指責,并未在此處飲用過井水,不過此處井水與村中井水相通,每到深秋井水發(fā)出沉音之時,村里年過二十的孩子便要跳入井水中接受洗禮,受井水之神的護佑!
“井水之神?這東西真的存在嗎?若真存在,那儒林村也不至于死了這么些人!秉S辰倒是從來不信這些神靈護佑之說,不禁露出莞爾一笑。
一向寡言的林禮似看出黃辰所想,說道:“黃辰小兄弟,你可不要小看了井水之神,每年都會有數(shù)人得到井水之神的祝福,自身體力得到極大的提升,我等六人便是得了恩賜,方才有如今實力,而獵頭一脈更是能夠進入井水之中,見到……”
不等林禮說完,林獵頭便開口喝止道:“林禮,還有要事要辦,這天可要黑了……”
林禮話被林春秋打斷,自然知曉其意,不在多說,著手準備。
黃辰也并未強求,看著漸變的天色,喃喃:“星空下,井水清,葉落深秋出沉音,看來這井水下真藏著些東西。”
話罷,眾人開始著手按照原先的計劃準備起來。
此刻,日薄西山,夕陽漸沉,夜幕即將籠罩這片山林,隨之而來的還有嗜血的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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