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被蘇小閑夜襲的舉動震懾，亦或者是秦二狗莫名其妙的話語讓霍常有些錯愕，他伸手往弟弟經脈里送了幾縷靈力，眼睜睜看著秦二狗走出洞府，居然出奇的沒有動手。
包括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里，兄弟倆也恢復了正常的出工，只是蘇小閑和秦二狗依然只能兩人抗一塊巨石，因為其余囚犯刻意的疏遠，寧愿多抗一塊石頭也不愿接近兩人。
放下黑石，秦二狗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吭哧癟肚半晌，回頭看一眼身后的青年，壓低聲音道：“老實說，你是不是魔宗修士？”
那晚的事情過后，他好幾天沒敢跟這瘋子說話。
無論是對方隨手拿出的丹藥，還是動手時的殺伐果斷，無一不透露出對方絕不是自己這種跟著半吊子師傅走上修行路的散修可比的。
不怕別人笑話，修行足足百八十年，秦二狗勉強跨入筑基中期境界，別說人，連頭靈獸都沒殺過，充其量也就是在嘴上咋呼兩句。
他那位只有筑基初期的老頭子師尊，之所以能活滿兩百歲含著笑容逝世，便是常年將不與人爭，不與人斗掛在嘴邊上，像這種無依無靠的散修，只有謹小慎微才能走的更遠。
所以，他敢篤定這瘋子絕不是散修。
對方身上沒有那股子整天擔驚受怕的氣息。
“魔宗？”蘇小閑搖搖頭，哪怕他這個外來人都知道，巡陽府是沒有魔宗的。
因為曾經最大的魔宗頭子，就是現在腳下踩著的西岳氣宗。
“你上次還沒告訴我，你是因為什么進來的？”秦二狗摳摳腦勺，其實他并不喜歡打聽別人的事情，只是實在找不到搭話的由頭。
那晚的事情，說穿了人家是替自己出頭去的，結果自己卻“臨陣倒戈”。
接近兩米高的壯漢也說不出“我是不想你惹禍”這種肉麻的解釋話語，只能摳著頭皮慚愧一笑，幸好對方似乎并沒有計較什么。
聞言，蘇小閑想了想才回道：“因為打架打輸了。”
“和誰打？”秦二狗有些疑惑。
“一個女人。”蘇小閑想起那天腳踏黑龍的身影，八品圓滿的修為，哪怕讓蓉城白盾總部高手齊出，怕是也敵不過對方。
自己卻能傷了她……
應該是刺中了吧，蘇小閑有些不確定的眨眨眼，他昏過去的時候，視野里是全是自天際落下的狂暴劍雨，那聲勢驚天的一幕，估計這輩子都不可能忘卻。
正因為如此，蘇小閑才對腦海中的傳承更多出幾分眼熱。
他沒有對秦二狗那晚的舉動發表任何意見，是想要再觀察一下，蘇小閑發覺這壯漢的性格倒是和腦海中的那道意識有些許相似之處，雖然修為天差地別，但不影響他們都是一副認死理的模樣。
筑基期的小修士想要頂天立地，光明磊落，受萬人敬仰。
高高在上的劍仙想要念頭通達，隨心所欲，飄然于塵世。
所求不同，但脾氣倒是一樣的。
蘇小閑想要哄那道意識開心，所以在刻意模仿秦二狗的心性沉浸那段回憶。
別說，還真有了些許進展。
“哪個女人，等爺爺出去了，便陪你一同去收拾她。”秦二狗大咧咧的拍拍手掌。
聞言，蘇小閑面露古怪。
筑基中期便想收拾元嬰老怪，嘖，這膽量可比自己強多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是不愿意再去招惹那位黑裙女子……心中剛剛升起這絲念頭，蘇小閑頓時感覺到自己和那道傳承才建立起的微弱聯系消減三分，離那股力量又遠了一些，似在威脅一般。
“狗屁的念頭通達！”
蘇小閑終于沒忍住，惱怒在心中咆哮一聲：“你就是想讓老子當二愣子！”
秦二狗見青年面色有變，以為對方是不信自己的話，急火急燎的解釋道：“我那晚攔住你，不是因為爺爺怕了……爺爺才不是那種拋棄兄弟的雜碎。”
扔下這句話，他頓了頓，偏黑的面膛略微漲紅：“我不是說你是我兄弟啊……就這意思……反正以后爺爺罩著你，不用怕那兩兄弟報復。”
“……”蘇小閑無奈的搖搖頭。
說實話，如果秦二狗能把這瞎吹牛的毛病改掉，他倒不是不能接受多個朋友，現在這樣還是算了吧……他害怕自己忍不住給對方一拳。
大概是自己老是陰戳戳在背后搞事情的原因，偶爾看見一個傻呵呵的，蘇小閑居然有些羨慕。
像這種認準一個點不放，連命都敢不要的，他只在電影里見過。
……
清風習習，給這群赤膊漢子帶來絲絲不多的涼爽。
看守弟子們拎著布袋發放靈米，在他們離去后，那群沒有鐐銬的人依照慣例開始將靈米給收回去。
霍家兄弟目不斜視的從秦二狗兩人身前走過，像是看不見他們似的，徑直去了下一個人哪里。
見狀，蘇小閑笑了笑，這次，秦二狗卻是沒有因為這“特權”，去向旁人吹噓那晚的事跡。
倒不是害怕霍家兄弟，而是因為在壯漢的腦子里，那晚的事情自己不但沒幫上忙，而且還是拖后腿的那個，就算真忌憚，霍家兄弟怕的也不是自己，而是身旁白白凈凈的瘋子。
又不是自己做的，自然沒有拿來吹牛的道理。
除去發放靈米外，更加引人注目的則是有弟子帶來了一個“新人”。
那是個渾身皮膚泛著淡淡金芒的光頭赤足中年人，他雙掌合十，臉上帶著平和的笑意，步伐平穩，似乎身上的不是沉重鐐銬，而是璀璨的袈裟。
他跟在看守弟子身后，緩緩朝著眾人走來。
蘇小閑發現周圍的人群隨著對方的到來而步步退去，居然在湖邊讓出一大片空地，眼中全是藏不住的恐懼。
終于，有人開口驚異道：“魔奴？！”
被天魔洗腦的修士，舍棄老祖宗留下來的煉氣之法，改去打熬身體血肉，斬盡七情六欲，終為魔。
“你們西岳宗在搞什么？”有人忍不住高喝道：“讓魔奴跟我們呆在一起？”
“為什么不除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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