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除了翻書的聲音，就是肚子咕咕叫，兩人誰也沒再開口。

    不知道過去多久，馮默峯放下手中的書，從椅子上站起，伸了個懶腰，像是和她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我去把大門打開，你出去后不要再來我家，尤其是，我的房間！”

    馮冉回頭瞪眼看他，他以為她想啊？

    “好啊，那就先謝謝您！”

    馮默峯聽她語氣像是在賭氣，挑眉斜睨了眼她，隨即單手揣在褲兜里，拉開了門。

    馮冉見他離開屋子，而桌上的蘋果卻沒帶走，她餓的恨不得舔桌子，實在抵不住蘋果的誘惑。

    她思緒飛快閃過，臉面是小，餓死是大，大不了以后活下來，賠他兩個蘋果。

    決定好后，她箭步飛了過去，拿起桌上的蘋果大口吃了。

    馮默峯進來時，看到狼吞虎咽的馮冉，氣的臉青了，他指著門外，低聲呵斥：“你給我走，趕緊走！”

    馮冉點著頭，迅速將手中的蘋果啃完，等到停下時，手里只剩一個坑坑洼洼的蘋果核。

    她訕訕的笑笑，將蘋果核放在了他書桌上，走到門口時，嘴里含糊不清的愧疚道：“等我解決家里事后，我就賠你……兩個蘋果！呃……再見！呃……謝謝！”

    說完，快速從他身旁，溜下樓。

    馮默峯氣的臉色鐵青，看著她輕輕溜下樓的背影，心口起伏才平復一些。

    走入屋里，看著桌上吃剩下的蘋果核，兩根手指嫌惡的捏著，扔到了門口的垃圾桶里。

    真是氣人，怪不得全村的人都要將她趕出去，換了他，他也會毫不猶豫趕她出村。

    聽到她輕輕關大門的聲音后，氣稍微消了些，以后再也不能多管閑事，尤其是小瘋子的事。

    痛定思痛后，心情也好了大半，他隨手從書桌上拿本書，躺在了床上，翻看幾頁，便不知不覺睡去。

    這一夜倒也平靜。

    天亮后，馮默峯正陪著父母吃早飯，村長就安排人來請他父親。

    說是三嬸家冉冉半夜回來，早上云芬起來發現她，又和她鬧了起來，現在冉冉正堵著門口，誰都不讓進屋靠近三嬸，和哥嫂僵持著，讓父親前去勸勸。

    馮留念開始猶豫，但是，畢竟那是三哥家，而且就大宇自己，若真出什么事，這心里也過意不去。

    夫妻兩個點點頭，讓來人先回去，等關好門，兩人一起去了三嬸家，留下馮默峯在家學習。

    馮默峯回到樓上，打開書，拿起筆準備做題，可審了半天的題，怎么也進入不了狀態，題目也沒讀懂。

    從昨天見到那小瘋子，便感覺她和之前不同，至于什么地方不同，他也說不上來。

    她不發瘋的時候，也沒這么正常過，對，像個正常人，說話的思路，很靈活，有主動意識，特別昨晚走后，她留下了一句話，說是‘解決她家里事’，她一個小瘋子，不添亂就行了，怎么解決大人之間的事？

    想到這里，他更沒心思做題了，他轉著手中的筆，雙眼雖盯著書本，心思不知道飛到了哪兒。

    外面匆匆趕去的鄰居，嘴里說著關于小瘋子作惡的事，而話里全是對那小瘋子的忿忿不平，恨不得立即讓她消失，才能平息。

    馮默峯心神更加不寧，手中的筆轉著轉著也停下，他回頭看向窗外，那邊是三嬸家的方向，從不愛看熱鬧的他突然很想看看，她是怎么被他們趕出村，而他們又是怎么維護村里的安寧。

    盯著窗外半晌，回念一想，他瘋了嗎？看她做什么，他才不去看，耽誤他做題！

    ……

    去往三嬸家的路上，住的遠鄰居急忙走，看到前面一個慢吞吞走路的青年，她們笑著上去打招呼：“呦，是默峯，你咋出來了？瞧這幾天不見，個子又長高了，快到說媳婦的年齡了，改明兒二娘給你說個漂亮的媳婦兒，保準讓你中意！”

    馮默峯嘴角抽抽，想擠出笑，卻始終笑不出來，只得低著頭快步拉開些距離。

    走后，他還聽到身后人說：“瞧默峯，還害羞了，果然是長大了！”

    馮默峯一臉烏青的往前走，他要說什么？能說什么？

    他有些不自然，是因為從來不看熱鬧的他，竟然違背自己原則跑了出來，剛出門就碰到人，心里覺得別扭，和她說的話，一點也沒有關系。

    可是這些她們又怎么會明白？

    來到三嬸家時，門口已經被堵得嚴嚴實實，馮默峯說找父母，這才從后面擠到前面。

    只見他父親隨著村長，還有受傷的大宇哥走到一旁，抽著煙說話，而母親正在和嬸子們在另一旁勸抽泣的云芬嫂子。

    只有西屋門口的門檻上，坐著一個干瘦的小姑娘，身上衣裳干凈整潔，頭發溫順的梳在腦后，因低頭看不清臉，只能見她手里拿著干樹枝在地上畫著什么，畫好又毀掉，一直重復著動作。

    正在細看這小姑娘是誰，就聽到身旁的婦女說：

    “你咋才來？”

    “喂豬耽擱了，不是說冉冉找到，村長是咋說？”

    “輝子他娘，先別管咋說，你先看那門口坐的人是誰？”

    被叫輝子娘的左右看了看，問：“是三嬸的侄女？”

    婦女搖頭，朝那門口的小姑娘抬了抬下巴：“是冉冉！”

    輝子娘驚呼：“冉冉？”

    馮默峯也吃驚了，那是冉冉？昨晚從他家離開的小瘋子？

    “可不是，你也吃了一驚是不？后面更有讓你吃驚的，你再瞧冉冉的臉。”

    “臉，她臉怎么了？”

    “你自己看！”

    馮默峯聞聲望去，只見門口的小姑娘抬起頭，臉上干凈的如白玉，雙眼清澈像明鏡，鼻梁翹而聳，小嘴紅紅的，煞是好看。

    輝子娘又驚呼：“我的老天吶，真的是冉冉嗎？她咋這么漂亮？”

    “是啊，咱們這些年是不是看走眼了！”

    “看走眼歸看走眼，只不過，唉，可惜了這張臉，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

    長得再好有什么用，瘋子嫁人也只能嫁個傻子，或者缺胳膊少腿的，更何況今天是要干嘛，是要把她送走，送到哪兒還不一定，死活都是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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