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朝,點燭!”小夫子吩咐道
只見,白色的幕布上透出一點豆丁大小的燭火,螺旋發散的光暈搭配精心織就的紋理,使少女投在幕布上的婀娜身影,顯得格外迷離。
“哼!這書院的人就是喜歡裝腔作勢啊!”纖長的手指繞著垂在耳邊的卷發,長挑的細眉似游動的小蛇,眼波流轉間,說話的女子妖冶異常。
“六妹,這次俺主事,你別攙和!”聲音甕聲甕氣,纖細的女子旁邊坐著個矮壯漢子。他其實身量頗高,只是那長堤般偉岸的雙肩,和城墻般厚重的胸膛,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敦實。
“曉得,曉得啦!這等小事當然由二哥出手,我辛巳娘才懶得煩心!”說完慵懶地倚在矮壯漢子的懷里,輕輕扭動,像條冬眠醒來的蛇。
面對如此綺麗,矮壯漢子卻露出苦笑,無奈地央求,“六妹,少吸點,這幾天俺可能要動手。”
“曉得,曉得啦!都怪這育武殿里的布局,不是寒鐵,就是冷星,真真森然的要命,幸好身邊有二哥這個精氣旺盛的大火爐,不然小妹肯定要凍僵了!”辛巳娘將娥眉枕在矮壯漢子的臂彎,似要沉沉睡去。
這時臺上的幕布后面,換了個高高人影,臺下聽眾知道是小夫子,只是對小夫子的布置困惑不已。
剛才錘鼓擊磬,夫子登臺,卻不入席開講,只是叫座下弟子在講板前拉起一道白色幕布,然后有位婀娜體態的女子在幕布后面點上了蠟燭。
“今天不獨講熹微,洞燭和光咫也一并講了!”小夫子的聲音從幕布后面傳來。
一言既出,滿殿皆驚。
“去他的三清圣人佛陀菩薩,要不要嚇死人啊!”神宇府一位講師被驚得口不擇言。
的確是嚇死人!
若是單講熹微,雖然驚人還不嚇人,畢竟天下間煉神臻至熹微者,雖鳳毛麟角,但明面上還是有那么些位小神仙。
若是再講洞燭,雖然有點嚇人但還不會嚇死人,畢竟“天地一曲白河愁,人間九朵巨梅仙”,兩位陸地神仙,一位自困死關,一位幽居翰海,雖然多年不顯蹤影,但起碼讓人知道江湖中還有這兩條龍蟒。
可是講到光咫,就要嚇死人了!人間豈有天人?這書院小夫子,若講了光咫,豈不就是人間天人!
小夫子一言驚嚇了所有人,當然也嚇到了坐在角落里的矮壯漢子和妖冶女子。
辛巳娘從自家二哥的懷里抬起頭,抬頭看著兄長的牛鼻子,擔心道,“二哥,他果然到了光咫?那咱倆豈不是下酒小菜?”
矮壯漢子瞪圓牛眼,望了望臺上的小夫子,斷言道,“不可能,他那氣血不足的小身板,俺不信!”
不只矮壯漢子不信,連書院里的自家人都既驚且疑。刁一扶了扶頭上的高冠,法令紋陷得更深。白少咸翻了翻大片的眼白,胎紋皺得更緊。連佇立在講臺右側的小草和尚,都捻了捻下山前老和尚賜下的佛珠,心想,“瞎子這次吹大了!”
不管臺下眾人的驚嚇與猜疑,幕布后的小夫子沉靜依然。
“這是一張幕布,幕后一只蠟燭,你們在幕前看到了什么?”小夫子問臺下眾人。
“朦朧的火光”
“清晰的人影”
聽到臺下眾人的應答,小夫子微微一笑,抬手將燭火扇滅,又問道,“這是一張幕布,幕后沒有蠟燭,你們在幕前看到了什么?”
“只有幕布吧?”
“是啊!只有幕布!”
臺下傳來稀疏不解的回答,小夫子從袖中掏出火石,又點燃了蠟燭,于是朦朧的火光和清晰的人影又出現的幕布上,然后他下結論道,“這就是熹微!”
眾人滿然困惑間,小夫子點破玄機。
“只因幕布后面點起了燭火,你們才能在幕前看到人影。類似于此,天地間亦有張大幕橫亙,幕前的東西看得清,幕后的東西瞧不見。只有在幕后點起一盞燭火,雖然微弱,卻也能夠借此觀察到幕后的光影。而這盞微弱的燭火,就是熹微!找到了蠟燭,便是找到了熹微;點燃了蠟燭,便是達到了熹微;看清了人影,便是堪破了熹微。所以,恭喜大家,皆已經熹微了”
小夫子話了,也不理臺下眾人,或深思,或不解。自顧自地拿起靠在墻角的竹竿,輕輕前伸,竹竿的前端便在幕布上捅出個小窟窿。從幕布上抽回竹竿,反身敲了敲講板,將眾人的思緒拉回來。小夫子又說道,“剛才熹微,現在洞燭!”
臺下眾人抬頭望去,透過幕布上的小窟窿,恰好可以看見幕布后面燃燒跳動的燭火。
“借燭火之熹微,可見未知之光影,但是已知與未知,熟識與陌生之間,還是隔著一重大幕。與其望影猜型,不如破壁偷光,洞若觀火,如此,一目了然。再次恭喜諸位,已然洞燭!”
臺下有天資聰穎者,已經覺得有靈光一閃。
這時,小夫子從幕布后面逐漸向幕布走去,步伐均勻,聲音清越。
“隔洞觀火,雖然可見光亮,但眼界未免狹隘。只有一步步,一步步艱難地走近幕布,伸出手,或撐開手掌,或攥起拳頭,將幕布打破!”
“呲喇~”布昂撕裂的聲音想起,小夫子已經撕開了幕布。站在臺前,抖抖自己的一習青衫,接著說,“幕布破了,不但天地了然于胸,而且幕后的燭光也近在咫尺!”說完,讓開身子,身后的燭火將這片講臺照得光明。
小夫子這時才坐穩講席,端起惜朝備好供他潤喉的清茶,一飲而盡。
臺下一位學子怯怯地問,“小夫子,我們這是又光咫了?”
小夫子被他的憨傻逗樂了,呵呵笑道,“嗯,你光咫了!”
熹微,洞燭,光咫,被小夫子以這種淺顯近似戲謔的方式講授出來,令人啼笑皆非,但卻發人深省。
“小夫子講的是武道?”丑虎抬頭問刁一
“小夫子講的是兵法吧!為將者,不是就要察人不察,察己不察,千般巨細,了然于心?” 千鈺側身問千祈
“小夫子講的好像是破心障?”瓊子耳語問七月
“小師弟,師尊講的是什么?”戚滿福擦汗問孫平山,隨后才想到自家師弟從來不言不語,只好自己嘀嘀咕咕。
“二哥,什么門道?”妖冶女子蹙眉問矮壯漢子。
矮壯漢子卻未答言,而是輕輕推開辛巳娘,長身而起,粗壯的身軀在無人站立的大殿內上,格外醒目。
他還是甕聲甕氣,但聲音卻像悶雷滾過大殿,
“莽夫文丑,討教小夫子!”
還在回味剛才課授的眾人,皆被驚醒。
刁一皺眉,又低語,“不簡單!”
白少咸脊背微弓,似扭腰出匣的猛虎。
氣氛凝重,但卻無人聲援,書院之人豈會擔心小夫子?而且此人點名討教,小夫子還未搭言,臺下的學生更不敢逾矩。只好望著臺上依然沉靜的小夫子,靜待下文。
孟一葦正端著茶杯,也不禁皺了皺眉,心道,“還真是來了!”
只是沒想到竟然以如此堂皇的方式,令他不免吃了一驚,而且來人貌似級別不低啊!
放下茶杯,孟一葦也長身而立,甚至拱手為禮,只是聲音清冷。
眾人聽得小夫子遙遙問道,
“小神仙,何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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