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不開的矛盾怎么辦?”胖子的聲音被和河風吹得有些失真,這塊沙洲處于永濟渠和泗水的交叉處,猛烈的河風從泗水寬闊的河面上吹過來,讓這塊沙洲像一面迎風招展的柳葉旗。
“解不開的矛盾就直接用刀砍斷!”這是段小樓的回答,他話音剛落,就傳來幾聲切西瓜的聲音傳來。
不過戚滿福知道,那不是西瓜,而是新鮮的人頭。
沙洲灘頭的荒地上,王三兒正在擦著刀上的血,石勇則任由鮮血順著刀尖流到地上,在沙灘上積出一灘血洼。
而俞大海和陸候的人頭已經滾出去很遠。
今日祭旗,殺了三十九人,都是幾乎不可能并入白鴿幫的人。像俞大海與王三兒有死仇,斷頭斷指的梁子擺在那里,肯定不可能共事。陸候則是錘斷了甄清的腰鼓,讓她一輩子不能再動武,石勇豈能容他。還有喬百川的兒子,倒是個根骨極好的少年,但是已經和白鴿幫結下了殺父血仇,這些人都是段小樓口中解不開的矛盾,所以段小樓就直接砍了。
胖子感覺河風有些冷,怪不得段小樓今天只叫他一人來此,自己或許比師兄那些人更能接受這種事情吧,甚至他心中是十分贊同的。可是這種殺伐果斷的冷血氣質,胖子還是學不來。
石勇腳下的血水越來越多,已經快沾到他的鞋面,他斷了一臂,不能拭去刀上的血水,干脆大臂一甩,刀身在風中劃過一個弧度,刀上的血滴就被甩飛出去。河口風大,一串血珠被吹得飄起,正好落到了高高懸掛的白鴿旗上。
白鴿旗上黑底白花,繡的是一只在夜色中展翅的白鴿,這會一串血珠正好點在了白鴿的嘴和爪子上,這張旗幟頓時鮮活起來。
段小樓看到了這個情景,不禁贊嘆一聲,“這樣才對味道啊!滿福,之前的白鴿就是你、小師傅,還有你們的那些同窗,都有大能耐,卻很稚嫩。無論是江湖,還是朝堂,真正的潔白無瑕是不存在的,有時候,血色才是最好的點綴。”
胖子沒有應答,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緊了緊袖口,暗想這天真是冷的可以。
段小樓也不再說話,抬眼向北望去,那里西三門的地盤。相對比虎吟閣,西三門更有江湖氣息。可是一夜之間虎吟閣變了天,西三門這邊卻沒有什么大動作。甚至潮湖幫被白鴿幫所滅,也沒有在西坊激起來什么水花,這不像是西三門一貫的作風啊!
段小樓迎風北望,西三門中樞所在的那座名叫“西天”的塔上,兩位青年也在迎風南望。
“二哥,你說我們登了這座塔,算不算上了西天?” 白千鈺回頭笑著問道。
“應該算吧!”白千祁穿的很隨意,向塔下扔了一顆小石子。他眼力極好,清楚的看到小石子落了地,才回過頭來說道,“千鈺,聽說姬鼓雨受了重傷?”
白千鈺臉色變得難看,二皇子卻繼續說道,“還有被你帶來的十三位二品以上的高手,已經折損了五人?”
“二哥!”白千鈺沒想到自己的二哥知道的這么清楚,只能坦白道,“西三門這邊已經變成了皇家的一條狗,虎吟閣那里倒是有些難搞。”
白千祈搖搖頭,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你還是過于天真,也有些毛躁,以為憑借十幾個高手,再收服一些有野心的幫派,就能將西坊拿下。可是西坊很大,吸引的目光也很多。”
“可是父皇只給我一個月的時間!”白千鈺急于辯解。
“一個月時間足夠,你的那幫同窗,在南岸可是風生水起,連北岸這邊的碼頭都已收入囊中。”白千祈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的弟弟。
“同窗?”
“是啊,正是你書院的同窗,有小夫子的三個徒弟、兩個侍女,再加上島國的那對王子公主,還有咱家的白七月!”
千鈺面露苦笑,果然都是熟人,隨后又眉頭一皺,“也是他們殺了我手下六個高手,難道書院出手了?”說完自己也搖頭不信
二皇子又向塔下面扔了一顆小石子,臉色隨之變得嚴肅,對自己的弟弟說,“首先,書院沒有出手,也肯定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出手,十里侯不會因小失大。其次,出手的人很強,縱使比不過巨梅仙,也能在不披甲的白鉞手上過幾招。最后,我覺得你應該離開西坊了。”
“為何?”千鈺有些不敢相信,“現在西三門已經在我手里,縱使有七月她們在,我也未必不能拿下虎吟閣,再說……”
“千鈺,你是想當棋子還是棋手?”二皇子打斷了千鈺的話
千鈺有些錯愕,只聽自家的二哥繼續說道,“父皇想讓你做棋手,但現在你只把自己當做了棋子!翼陽城是座大棋盤,西坊只是棋盤的一角,很邊緣的一角,你不要只看到這里。”
千鈺還是有些不服氣,“那這西三門怎么辦?”
“給七月吧!”又向塔下扔了一顆小石子,二皇子輕描淡寫的說道。
“我不甘心!”
二皇子看著自己仍有些少年意氣的弟弟,呵呵一笑,“我給你講講西坊這一角棋局!”,隨后他拿起五顆小石子,兩大三小,四白一黑,分別擺在露臺的欄桿上,對千鈺說道,“這五個石子,分別代表著目前西坊的五方勢力。這兩顆最大的石子,分別代表皇家和書院。雖然兩者都只是稍微動了一點心思,但是其意志已經籠罩西坊。而這兩顆白色的小石子,則是原來西坊就存在的兩方勢力,一是市井幫派,二就是京都府。”
“京都府?”聽到這里,千鈺不禁出聲打斷,“京都府不應該屬于皇家的勢力嗎?”
“錯!”二皇子斷然糾正道,“京都府是官家的勢力,官家不等同于皇家,百姓堂也不等同于我大煜皇族。”
千鈺仍然有些不明白,但還是在二哥的示意下聽下去,只聽二皇子繼續說道,“之前西坊的格局,就是京都府利用幫派管理西坊,幫派則靠京都府的默許下去承攬生意,如果說西三門和虎吟閣算是西坊十三郭的地下龍頭,那京都府衙門就是那顆兩龍相爭的龍珠。”
看了看點頭的千鈺,二皇子將其中一顆白色小石子排成碎渣,繼續說,“父皇雷霆一怒,西三門和虎吟閣土崩瓦解,但是只要西坊的市井還在,幫派就會存在,就像這些碎渣,散開來反而不好管理。”
“所以,父皇才讓我來收攏西坊幫派勢力?”千鈺恍然大悟的問道。
“這只是其中一個不重要的原因,以后有機會我再跟你詳說,現在繼續我們繼續聊這西坊。”二皇子又拿起最后那一顆黑色的小石子,先仔細的端詳了一下,才對千鈺說,“至于這顆黑石子,我也不知道是誰,但是,你手下的那六名高手,應該就是它清理的。這個才是最危險的啊!可能他們的能量比不上書院的千分之一,但是它在暗處,而且有威脅到你我這些人的實力。”
千鈺看著二皇子手中那顆小石子,棱角分明,漆黑如墨,又想起那毫無聲息就消失的六位高手,不禁感到了一絲寒意。可是,他還是不甘心直接放棄,于是直接問道,“說了這么多,二哥讓我將西三門,交給七月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因為七月一方,能夠照顧到以上五方勢力的利益。七月雖然說沒有得到父皇的旨意,但是在外人看來,她也可以代表皇家。他們又都是書院的學子,特別是還有小夫子的親傳弟子,當然也能代表書院。”二皇子拿起最大的石子放在一起,又繼續說道,“至于京都府嘛,你手里的那張重新劃分地盤的手令,就是小夫子的弟子孫平山寫的,他現在是京都府的文隸,京都府的宋折鬃,對他很器重啊!”
沒想到連京都府都有七月的人,千鈺突然感覺自己的視野放得太小。
“宋折鬃既是書院學子,又是孟氏門徒,再加上南岸那邊也有可以代表皇家的七月,你說他會選擇誰?再說,這張手令寫的真的是很妙啊,連父皇看了都稱贊連連?”
看到千鈺的疑惑,二皇子繼續解釋,“之前雖然京都府也能制約市井門派,但大多是憑借大煜軍隊馬踏江湖的威懾,強勢雖然強勢,卻沒有什么道理,畢竟地盤還是幫派之間相互拼搶。可只要他們簽了這張契約,就能形成法理。以后如果西坊江湖再生變化,官家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懲戒。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趁幫派疲弱,一舉將其置于腋下,這個叫孫平山的少年真是厲害啊!”
千鈺聽得有些出神,他還記得開院之日,在草廬里震驚眾人的少年,之后就一直沒有聽到他的消息,此時卻又一次震驚了他。
“另外,七月等人成立了一個白鴿幫。”說道這里,二皇子笑了笑,也是感覺有趣,“原來白鴿幫只是個空架子,但是在兼并了原來的青角幫和潮湖幫之后,已經是一個勢力不俗的幫派。”
“一個小幫派有什么用處?”千鈺疑問道
“因為它可以贏得西坊本土幫派勢力的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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