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原尾葉從小在星海航線長大,此次隨白少咸游歷北疆,本來就是為了飽覽荒原邊地的異域風光。可是穿過烏干木鄉以來,天地間不是風就是雪,只有一片白茫茫。除了刺骨的寒冷之外,島盟王子殿下并未感受到些書中所說的“莽莽朔方,浩蕩萬里”的雄渾。
可是如今站在巨大的陰影之下,仰望著這道幾乎看不到頂端的閘門,尾葉終于震驚的張大了嘴巴。
“這真的……真的是一扇門?”尾葉磕磕巴巴的向身后問道。
“當然是門!這就是鎮荒閘!”王家長女,被他老爹起名為幗虎的高挑少女,有些驕傲的說道。
“鎮荒閘,乃是始帝征服荒人之后,融化了荒人所有的馬鞍和刀劍,命大匠穆戌孺鍛造而成的鎮北軍營門。閘門以北就是極天涯,閘門以南則是石頭城!卑灼咴聦τ谙茸娴呢S功當然記得清楚。
“那鎮北軍大營呢?”尾葉好奇的問道。
“鎮北軍大營在鎮荒閘和極天涯之間。初代鎮北侯曾說過,鎮北軍是為了守衛極天涯,而不是守衛鎮荒閘,于是就命人在鎮荒閘后修建甕城,鎮北大營就設在甕城之中。甕城城墻與石頭城連在一起,將通往極天涯的道路全部封死!蓖跣菁t雖然敵視白少咸,但是卻對尾葉沒有惡感,于是也主動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那你們鎮北軍進進出出,不是每次都要抬起這座山岳般閘門,也不嫌重!”尾葉雖然覺得閘門壯觀,但是卻認為有些麻煩。
“看不到鎮荒閘兩邊各有一個側門嘛!”李如拙沒好氣的說道,他跟尾葉一天時間就廝混熟了,主要兩人都愛玩鬧,正對性子!他兩人再加上小夫子家的那只賊溜溜的懶驢,已經被王幗虎成為了北地三害!
尾葉白了李如拙一眼,不過還是向兩周看了看。果然在左右兩邊各看到了一個側門。側門也有石頭城城門大小,但是和摩天觸地的鎮荒閘相比,就向小人國里的狗洞。
“兩個側門,一個是民用,一個是軍用。來到石頭城的人,都可以從左門穿過鎮荒閘,順著甕城里的輔道,到達極天涯。而右門則只用于鎮北軍出入大營。”王幗虎耐心的解釋道,如今她已經知道這幾個外來人的身份。除了和自己一起從烏干木鄉北上的白七月外,那個提著巨弓的矮瘦少年是萬騎郎獨子,那個背著寶劍的邋遢道士則是剪云山小天師,至于最前面性子跳脫的尾葉,則是不周島盟的王子,每一個都不是一般的人物。
再加上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呂嬋,這個霸刀陳驚天的弟子,陳幗虎突然覺得一定會發生些極為有意思的事情,想到這里,她的嘴角不禁翹起弧度。
恰好看到自家姐姐這個笑容的王休紅,渾身立刻打了個寒顫。對于這個唯一的姐姐,槍法狠辣的少年卻一直怕的要命。王幗虎是人如其名的,被鎮北軍里的同僚們稱為“雌虎”。而最能體會虎威的,當然就是從小被收拾大的王休紅了!
王休紅正猜測家姐又生出了什么膽大包天的想法,尾葉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現在有一個問題,我們是向左走
還是向右走。我們六人中,有虎姐和狼哥這樣根正苗紅的鎮北軍,也有我這樣來極天涯閑逛的觀光客,我們到底走哪個門?”
“今天我們走正門!”王休紅神秘一笑
“什么正門?”尾葉一時沒反應過來,隨后才震驚到,“我們居然有這么大的面子,居然要拉開鎮荒閘?”
李如拙還了尾葉一個大大的白眼,嗤笑道,“白癡,今天是天肇日!每年這一天,鎮荒閘都要打開的!”
尾葉這才發現,今天鎮荒閘兩邊的側門都是緊閉的,所有人都等在巨大的閘門前,等待著開閘的那一刻。
“天肇日,是始帝平定北疆之日,也是石頭城建城之日,還是鎮北軍成立之日,算是北疆最重要的節日之一了!”王休紅也仰望著熟悉的鎮北閘,雖然他生在長在鎮北軍營,但是每次路過鎮北閘都是有難言的震撼。
正在所有人都感嘆鎮北閘的雄偉和自身的渺小時,一聲悠長的號角聲從鎮荒閘后的鎮北軍大營傳來,隨后就是機括運行和鐵鏈鉸動的聲音,閘門上積攢了一年的塵土開始掉落。
李如拙體內的陽神卻突然一驚。他發現剛才一剎那,眼前的鎮荒閘上仿佛產生了神識。這道神識似乎蒙昧初開,但卻如山岳一般雄渾,就像一位站在邊關風雪中假寐的將軍突然醒過來了。
可是這道神識一閃即沒,任憑李如拙再如何感知,也無法觸摸到一絲痕跡,同時極為冷冽,同時腥味頗重的海風,從鎮荒閘后吹來。
李如拙的道袍被吹得飄飄欲仙,尾葉倒是機靈,一下子就躲到了白少咸身后,倒是三個女孩子都像王休紅一樣站得筆直。
王幗虎雖然是女子,但是王家世代鎮守北疆,在幾乎為鎮北軍圖騰一般的閘門下,王家長女當然要有軍人的氣質。
白七月是大煜皇族,鎮荒閘則是始帝平定北疆,一統九州的豐碑。始帝曾在割鹿臺上撫劍四顧,曰八方獨尊。作為始帝的后人,白七月當然不會再鎮荒閘下退后半步,而且還揚起了高傲的頭顱。
至于呂嬋,從到達鎮荒閘的那一刻起,她就始終低著頭。背著銀月彎刀的后背微微躬下去,仿佛有座大山壓在她的身上。特別是在鎮荒閘開啟的那一剎那,李如拙從閘門上感受到了模糊的神識,呂嬋則感覺到身體里的星辰被徹底壓制住,一顆也不再閃爍。
但是她攥緊雙手,始終沒有再讓脊背彎下去,如果連從里面出去都不能挺直脊梁,那么還談什么從外面進來?
“哎,哎,我說你們幾個,到底走還是不走?”不管站在鎮荒閘前面的少年們有何想法,后面的人已經不耐煩了。
“是啊,不出去就趕緊讓路,我們還要在校場邊上占個好位置,天肇日的校場大比可是一年才一回!”
“快讓路,我家老二是青隼衛的校尉,本次大比妥妥的前十,別擋我給兒子加油助威!”城北的劉屠戶,是個須發皆白的魁梧老頭,一身油乎乎的衣服就往前面擠去。
“放屁,青隼衛厲害的是閃電奇襲,正面對戰還得看我赭羆。
話說地下賭場開了盤口,赭羆衛賠率賠率最低,實力絕對是第一。 狈瘩g劉屠戶的人也是個老頭,城西的米店老板,長得像只老耗子,借著身材的優勢從人群縫隙里鉆來鉆去。
“我今年壓的是赤狐衛,畢竟是老侯爺的親衛,不會再像去年一樣,虧了我十頭羊吧!”
“我看你虧定了,蒼狼衛準備拿下明年鎮守極天涯的資格,肯定不會再藏掖著實力,今年就看蒼狼衛大殺四方吧!”
“嘿嘿,聽說今年增加了水戰,那玄蛇衛豈不是要吞掉其他四衛?”
說話的這些人都是石頭城本地人,他們的祖上大多都是始帝北伐時的軍人。八百年下來,雖然已經成了屠戶或者米店老板,但是骨子里的認知,還是覺得自己屬于鎮北軍,所以天肇日這天的軍中大比,也是整座石頭城的盛事。
當然,準備穿過鎮荒閘去往鎮北軍大營的,不止是石頭城本地人。無論從南方來到北疆收皮子的商人,還是準備到極天涯采集龍鯨角的采角人,或者不知為何多起來的江湖人,都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鎮荒閘后面可是鎮北軍的大本營,除了天肇日之外,即使皇帝陛下親自巡狩北疆,也不會開啟鎮荒閘。
人群開始向鎮荒閘走去,李如拙去一直留意著四周。小夫子昨晚已經跟王齊眉將軍先走一步,去了鎮北軍營。臨走前,小夫子讓他今天通過鎮荒閘時,要留意兩個趕著牛車的荒原土著人。
果然,李如拙在人群中間,看到了幾輛牛車。只是車上不止有兩個骨骼寬大的荒原土著,還坐著一個穿著鎮北軍服的胖子。
“那是軍需處的錢得意,不過倒是奇怪了,以他這二把手的身份,還要親自來接貨?”王休紅順著李如拙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熟人。
軍需處,李如拙本能的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時牛車已經感到了幾人身邊,牛車上的錢得意也看到了王休紅一行人,臉上驚詫一閃而逝,隨即笑瞇瞇的招呼道,“原來是王家的小狼爺,您可是今天大比蒼狼衛的主力,怎么不早點到營部,還在這里等著開閘?”
“有幾個朋友要陪一下,倒是你錢二哥,不知道這些罪民又獻上了什么好貨,要你親自來監督?”王休紅一眼就看出,趕著牛車的兩個赫鰭族勇士不是普通的荒原部族,而是曾經荒人的擁躉!
因為被囚困壓榨了八百年,已經讓這些罪民對鎮北軍的懼怕深入到骨髓里。此時趕車的兩個赫鰭族勇士,在巨大的鎮荒閘前,身體已經在不住的顫抖。
“呵呵”錢得意干笑了兩聲,“看來瞞不住你小子了!這五車可都是出水不到十日的青淵魚,算是四海九州里最鮮美的魚肉了。你知道二夫人最喜歡吃魚,所以我才特意來親自交接。好讓二夫人能在天肇日的晚宴上,能喝上一碗最鮮美的魚羹!
“二夫人是誰?連行二的夫人都這么厲害,那大夫人豈不是能調動鎮北軍了?”尾葉突然湊過來說道。
此話一出,作為鎮北軍人的錢得意和王家姐弟,臉色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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