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小神仙的神域,就這樣被破了?”臺下人群驚呼。囹圄臺上,孫禪貍則重新瞇起眼角,露出冷光。
其實神域猶在,只是盾鏡已碎。
這位隱忍如龜,狡猾似狐的邊軍大將,終于不再猜測二夫人的意圖。他打算既不殺也不放,但一定要見血見傷。
神域之中,那個不速之客,李如拙的陽神,還在!
“現在可以說一說,你們是如何突破我的神域了吧?”孫禪貍居然笑著問道。
李如拙是第一次進入武道圣者的神域。剪云山上的老天師,如果知道他如此膽大妄為,不知會不會氣的撤去封山禁制,親在將他抓回去責罰。
武者神域,其力通神,其威如獄。此域之中,天地本源皆聽號令,武道圣者可稱神也!此時李如拙的陽神就被困在孫禪貍里神域之中,像被蛛網束縛住的飛蛾,熱浪從四面八方傳來。
“其實很簡單啊!”雖然陽神備受炙烤,但是李如拙的聲音卻透著輕松,“以我們三人的修為,根本無法從外向內突破神域,所以只能由內向外。”
“由內向外?”
“嘿嘿!”道門小天師得意的笑了笑,“孫將軍,你不能不進攻吧!”
頓時,孫禪貍明白了李如拙的意思,也對弄清楚了剛才的停云驚鴻槍。
神域確實堅不可摧,但范圍只有三丈。以孫禪貍的謹慎,在局勢塵埃落定之前,他絕不會與敵人拉近至三丈之內,但他又不能不進攻。
“是啊,圍而不打,盾鑄藩籬也是進攻!只要是進攻,就會突破至神域之外。”孫禪貍悠悠嘆道,他沒想到對方居然以此為契機。“反其道而行!我不開神域還好,現在開了神域,最堅硬的盾反而成為了最為薄弱之處。”
想通了其中關節,孫禪貍的笑容已完全消失。他現在終于發現了這些年強人的可怕。眼界、格局、天賦、潛力、勇氣、創造,一樣不缺,讓他們在修為不足之時,就能夠越級挑戰超品武者。倘若來日修為足夠了,那江湖大澤之中又會卷起多大的風浪!
孫禪貍不是巨梅仙,從未想頂破天地烘爐!所以巨梅仙可以在白虎丘外,對五行四象陣中的少年手下留情。而囹圄臺上的孫禪貍,卻終于下定決心,流血已是其次,他現在準備做的,是親手毀滅這些,可能會長成參天大樹的種子。
眾目睽睽之下悍然發動神域,孫禪貍已經站在了不可扭轉的對立面。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三道巍峨身影就立在不遠的未來,向他投來的陣陣威壓。既然如此,手下就留不得情分了!
管他是單槍破龍鯨角的王齊眉,還是那道門祖庭剪云山,畢竟校場比武是書院夫子提議,就算自己在囹圄臺上廢了三個小輩,也至多有失手之嫌吧!
神域之內仍然熾熱,但是其中的李如拙卻突然打了個寒顫,這股殺氣!不好!他看到孫禪貍再次抬起了巨盾,火焰在巨盾的邊緣燃起!
“藩籬盾境,小千界,蓮火!”
破碎的盾影,并未消散,在巨盾燃起火焰的同時,也在囹圄臺上,變成了一朵朵跳動的火蓮。
這?火蓮出現的一剎那,孟一葦睜開了眼睛。他看著臺上燃燒的火蓮,感覺著體內氣血翻動。苦竹山上,
老和尚用來修補他身體漏洞的血蓮,與這火蓮很相似啊!
雖然可以感覺到,火蓮中蘊含的能量遠遠不如血蓮,但是兩者都帶著同一種特質,那就是熾烈妖冶!孟一葦可以肯定,兩者雖不同宗,但必定同源。
孫禪貍的火蓮來自何處?難道苦竹山上的血蓮,也來自北疆?荒原上到底掩藏著多少秘密啊!孟一葦再次陷入了沉思,倒是并不擔心三人安危,因為囹圄臺上還有張走龍和漆雕展。
果然,蓮火乍現的一剎那,張走龍已經提起了長刀。到此時,他的修為不再壓制,長刀披上了一層瑩瑩玉色。
“龍骨冷玉鎖”,刀鋒斬出一道熒光,化作一條白骨長鏈。骨鏈前端是一顆細長的龍牙,直接穿透了不遠處的一朵火蓮。
穿透一朵火蓮后,龍牙急轉向下,刺向下一朵。伴著若有若無的龍吟,龍牙將囹圄臺上綻放的火蓮,全部洞穿。
就這樣,白色龍骨將所有的火蓮穿在了一起。火蓮繼續吞卷著熱浪,但是溫度卻被封鎖在瑩瑩玉珀之中。
囹圄臺上重歸清涼,漆雕展也在此時出手。狼嚎槍仍然插在藩籬巨盾之上,漆雕展不知何時,已經抓住了狼嚎槍的槍桿!
“小道士,抓緊槍尖!”低吼一聲,漆雕展右臂溢出黑芒,攥住槍桿的手似乎變成了鷹爪。
“漆雕展!”孫禪貍咬牙切齒,但是漆雕展的速度太快。此時孫禪貍半數修為都被孫走龍冰封,只能眼睜睜看著狼嚎槍被拔出,同時李若拙虛弱的陽神也一并脫離神域。
順手將狼嚎槍丟給王休紅,漆雕展與張走龍一起擋住了孫禪貍。
“孫將軍,我和老雕的殺招被破,你的藩籬盾境也被打的稀碎,差不多就罷手吧!不要倚仗修為,欺負小孩!”張走龍長刀玉光未褪,朝巨盾后的孫禪貍說道。
漆雕展倒是沒說話,但是右臂上的黑芒已經擴散到長矛之上。
片刻沉默之后,巨盾之后露出孫禪貍笑瞇瞇的眼睛。
“那就聽張將軍和漆雕老弟的吧!”剛才還殺氣陰狠的孫禪貍,此時非但沒有一絲火氣,還語氣贊賞,“這三個年輕人,雖然修為不夠,但是武道已在正途,招式更能與我們這些老家伙平分秋色,這場三人戰,不如也算平局吧!”
誰也沒想到,下手最重的孫禪貍,現在居然主動請求平局!這種反差讓臺下眾人一愣。
“孫將軍,真是愛惜晚輩!”李余輕輕拍了拍手,在安靜的場合格外突兀,“三個年輕人倒也讓人刮目相看,平局算是對他們最好的勉勵吧!”
“又是平局?”愣神之后人群嘩然“天啊!現在的年強人都這么厲害了嗎?對手可是三位陸地小神仙啊!”
囹圄臺上,李若拙陽神歸體,直感覺天旋地轉。王幗虎發力過度,雙手已經暫時失去知覺。王休紅接住漆雕展扔回的狼嚎槍,槍桿支撐住身體,才沒有倒下。
三人已經完全失去了戰斗力!
但是,剛才的那一招停云驚鴻槍,已經完全震懾全場!所有明眼的人都清楚,只要這三個年輕人不夭折,必然會在武道一途上走得很遠,而且是比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遠。
李如拙定了定虛晃的身子,心想,如果師父知道自
己剛下山,就跟陸地小神仙干了一場,而且一干就是三個,不知道會驚訝成啥樣!心中想著老天師吹胡子瞪眼睛的神態,李如拙居然嘿嘿笑出了聲,王家姐弟也相視一笑。
孫禪貍也在笑,一邊撫摸著藩籬盾中心那個淺淺的槍痕,一邊笑眼瞇瞇的看著三人蹣跚下臺。
突然,一個挺拔的身影擋住了他的視線!
“王齊眉!”
“孫禪貍,王家的虎女和狼兒,槍還是不夠鋒利,下次我親自領教你的藩籬三千界,到時候槍痕或許就不會這么淺了!”王齊眉靜靜的看著孫禪貍的眼睛,直到那里的笑紋變得僵硬。
第二場比試,就在天色黑透的這一刻,才落下幕來!
校場之上氣氛逐漸凝重,兩場比試皆以平局收場,最后的五人團戰,就是確定勝負的關鍵。
但是書院一方,呂嬋仍昏迷未醒,李若拙陽神虛弱,王幗虎體力盡失,王休紅元氣枯竭,都暫時失去再戰之力。
鎮北軍一方,趙伏羆神情沉郁,不發一言。孫禪貍貌似好整以暇的品茶,可卻始終被一道冷芒鎖定,冷芒就來自王齊眉袖口中的安魂槍。
火把將校場照亮,也讓鎮北軍大營陷入明暗交錯之中。
譚駁懿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天色,對著二夫人點點頭。
李余隨即站起了身,“小夫子,今日天色已晚,不如這最后一場團戰,就放在明天如何?”
孟一葦并沒有回答,他此時正處于關鍵時刻。在遍布極天涯的人間意場中,他終于發現了不同尋常的地方。
那是一塊黑斑,大概位置是極天涯下的礁石上。天亮時,那里沒有任何可疑,天黑之后,卻露出異常。原因是那個地方太黑,比夜色還黑,仿佛存在著一個黑洞,將周圍所有的光線都吸收殆盡。
實際上,黑斑是一把巨大的黑傘!
此時傘下正站著兩個活人,躺著三個死人,還有孟一葦苦苦尋找的那兩車青淵魚。
“阿姆,這柄傘能抵得住,人間意場的窺探?”持傘是個毛發旺盛的漢子,看不出年紀,但是雙臂肌肉異常發達。近乎十丈見圓的大黑傘,被他一只手便穩穩立住。
“粗心的人看不到咱,但是細心一些總能發現些蹊蹺的。”老嫗望著北海中翻騰的巨大龍鯨回答道。
“那這書院小夫子,是粗心之人?”
老嫗笑著搖搖頭,“不,他心細如發!”
“那豈不是,肯定會發現我們!”漢子急了
“無妨,那位鎮北侯的二夫人,是個吝嗇刻薄之人,時間會卡的極準,我們馬上就要離開了。”老嫗又低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三個人,不禁有些慍怒,“老九,你什么時候沾染了你三哥的暴虐!”
如果孟一葦能夠穿過大黑傘,一定能認出被巨力捏碎喉骨的三具死尸。
死的不是別人,正是赫鰭族的兩名勇士,以及鎮北軍軍曹錢得意。
“死就死了吧!”老嫗嘆了口氣,反正馬上就會死更多的人。
她的目光再次望向北海,巨大的龍鯨在海水中攪動著小山般的身軀,使極天涯下的海面,永不冰封。
鯨語傳來,悠揚遼闊,譬如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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