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都擺好了,人怎么都走了呢?進了雅清園的陸姣一看院子里沒別人了,正納悶呢,青娥和寶心開始收曬在院子里的衣服了。
估計都回去收衣服了吧。這干著衣服這樣曬一下午又收起來的習俗是為個什么意義啊?
趁著她們二人手里有活,陸姣趕緊跑回屋子,把藏在袖子里的木盒塞到了枕頭底下。
“小姐,來,換衣服了。”寶心抱著陸姣的衣服進了屋,把今天上午上街買的一件新的挑出來,其它的都和青娥一起往衣柜里裝了。
哦!原來要穿曬過的衣服啊。
陸姣走上前去,反正不知所云、不知所以,索性就隨著她們的話來。
青娥和寶心退出陸姣的屋子,去收院子里各自的衣服去了。陸姣換好了衣服打開門,她們兩人也換了身衣服。
不一會兒,院子里又陸陸續續來人了。姑娘們穿的衣服都和前一會兒的不一樣了,年紀小的幾乎都穿了新衣,年長一點的也穿上了平時勻著不怎么穿的衣服。
進來的人個個端著用碗扣住的菜,在桌上擺了一圈。
“乞巧節,穿曬衣,身體棒。”寶心念叨著自己編的短句,一雙一雙擺筷子。
“哈哈哈,你們動作快呀!”夫人帶著桂喜和月梅進了院子,見院子里人來人往,便稱贊道。
姑娘們都看向夫人,對著夫人行了一禮。陸姣從屋門前快步走過去,“母親快來,都備好了。”
夫人笑呵呵地走近桌邊,看著桌上的東西,又轉頭看了看水缸,滿意地點了點頭,“嗯,不錯。行了,天色上來了,都把燈點上。”
青娥和寶心應了一聲,招呼了幾個姑娘,進了青娥的屋子。
陸姣搬正了主位的椅子,請夫人坐下。這時候,幾個姑娘都抱著幾盞點著的燈燭出來了。
“這燈?青娥你屋里有這么多燈?”陸姣以前也進過青娥的屋子,也只見了一盞燈,這一會兒拿出了七八盞了。
“這都是各屋里的燈,她們拿來的,怕放院子里礙事,就先放我屋子里了。”青娥回答道。
幾盞燈擺置在陸姣屋外的窗下、方桌上、花園墻上,把小院子照的別有意趣。
“哇,真熱鬧,我也想參與進來。”
眾人齊刷刷回頭,雅清園外站著的陸階像是剛回來。正要跨進院子,夫人說了句,“寶心,快把門關上,不讓他湊熱鬧。”
寶心一溜煙跑過去,推了推陸階,把門關上了。門一關,院里的姑娘們都笑了,陸階在院子外面喊了句“唉,又是一年受冷落日啊”便走遠了。
“不讓他攪了我們。”夫人笑著說,“來,都過來。”
姑娘們在夫人和陸姣兩旁、身后站好,青娥送上了火,夫人便拿起那把香點上了。
點好的香交給了青娥寶心,兩人給夫人和陸姣分了三柱,其他人一人一柱。
陸姣學著夫人的樣子,雙手把香舉過頭頂,對著月亮念念有詞。
這估計是在許愿吧,那我也好好許一個。便默念起來:愿我的家人,這里和那里的兩家人平安健康、諸事順遂;愿我早日找到李元致;愿我和李元致最終能回去;愿……如果出現了萬一……愿高錦鈺心想事成……
陸姣看著月亮,無比虔誠。
眾人的香次第插在小香爐里,紛紛落了座。
“來,夫人小姐先挑。”寶心攏起那些彩線,呈到兩人面前。
陸姣挑了自己中意的五根線,余光偷偷瞄著夫人手上的動作,學著樣把五根線兩端對齊放到腿上,一手捏住一端,另一手搓起,便搓好了一根五彩繩。
“今年是閏年,一年十三個月,該綰十三個結,都別數錯了啊。”夫人開始綰線疙瘩,對著搓線的眾人說。
陸姣故意放緩動作,有意不搶快,按夫人的操作打好了十三個結。
“來,姣姣,你給我系,我給你系。”夫人雙手捏著她結的五彩繩遞給陸姣。
陸姣接過五彩繩,不松不緊系到了夫人伸過來的手腕上。
“姣姣想系在哪兒?”
陸姣一想,萬一說別的地方說錯了,反而招笑,又要解釋一番,不如也就栓手腕上,便遞過手去。
系好后,陸姣觀察著一眾姑娘們,她們也是互相系,有的也系在手腕上,有的系在發帶上,有的系在衣扣上,有的則系到了衣帶上。
“五彩繩都結好系好了吧。”夫人看著一院子的姑娘們,像看著自己孩子般慈祥的笑著,“來,抓巧果。”
各人或站或坐,一人抓了一把炸的金黃的彎月形面食放到自己面前的桌上。
原來這個叫巧果。
陸姣拿著巧果端詳著,“這個是怎么做的呀?誰教教我。”
“巧果怎么做的好吃,那就得數巧珍了,咱們家的巧果,每年都是巧珍上手。”夫人看著陸姣的樣子,指了指巧珍。
巧珍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不敢說‘教’,我述說述說我的做法罷了。巧果樣式多,月亮形狀最為應景。把面粉倒入熱化了的糖汁和面,和面過程中在撒上芝麻嵌進里面,用筷子攪拌差不多了便以手揉捏成面團,再將其攤開在大案板上搟薄,晾涼后切成菱形模樣,再用剩下的糖水作膠,折成空鼓彎月形后浸糖水黏合,下油鍋炸得金黃便可。”
“我跟廚房兩年多,這是巧珍第三回做巧果了,學著捏了幾個,就是做不好這鼓鼓的樣子。”梨香坐在巧珍旁邊,扒拉著自己眼前的一把巧果,拿起一個稍癟一點的,“這個估計就是我捏的。”
“哈哈,梨香這個不錯了,要我上手,估計都粘一起成片狀的了。”夫人看著梨香舉起的那只巧果,笑著說。
陸姣嘗了一只巧果,酥脆且甜,一咬就碎在嘴里了,嚼起來甜甜的挺好吃。
“巧果吃過了,咱們抹天河淚吧。”陸姣看到自己不認識裝了什么液體的小瓶子被燕茹雙手端起,去掉了塞子。
梨香、巧珍、燕茹常來雅清園,陸姣便也知道她們的名字。
“來,夫人。”燕茹把小瓶拿到夫人旁邊,夫人站起來,陸姣跟著其他人也都站了起來。
燕茹傾了瓶身倒了一滴到夫人手指上,夫人看著陸姣:“我就不用這個了,來,姣姣,閉上眼睛。”
陸姣閉上眼睛,但心里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還有些惶惶。
夫人在陸姣眼皮和手背上抹了那液體,陸姣便睜開了眼睛,一看,眾人都巴巴地望著自己。
接著,夫人又依次給所有人抹了一次,燕茹晃了晃瓶子,“今年采的露水剛剛好,正好用盡。”
天河淚,原來是露水,呼——
“抹了天河淚,叫你們眼明手快。”夫人又重新歸位坐下,雙手下擺示意大家都坐。
“齊芳,分針。”夫人叫了坐在那盒針旁邊的姑娘的名字。
哦,齊芳、齊芳,這個姑娘經常見,原來叫齊芳。
齊芳起身給每人分了一根七孔針,青娥和寶心也起身給大家各分了一條線。
拿到針后,陸姣先看她們穿——從針尾牽著線依次穿過七孔。
好在陸姣常幫姥姥穿針,這一回便沒有拖了后腿。
眾人把自己穿好的針都拿起來,走到了水缸旁邊。
“夫人小姐快投針。”寶心在陸姣身旁說道。
“不講究這次序,大家一起投吧。”夫人放話了,眾人便沸沸揚揚爭先恐后往水面上投了針。陸姣左右看了看,便也投了進去。
呼悠呼悠的水面微波瀲瀲,花花綠綠的七孔針飄動在水面上,青娥執了一盞燈照在水面上,大家便都伸頭看著缸底的針影。
“我這個,正往缸沿飄的這個,像個繡花鞋。”月梅遙指著一根針說道。
“是巧不是拙,那準是月梅的繡藝要精進了。”
“我看看我看看,我這個像顆青菜。”
“哈哈哈,依然是巧,那你的廚藝肯定要見長了。”
……
吃瓜果說閑話歡笑之際,寶心悄悄在桌面下遞給陸姣一朵蘿卜刻的花,壓低聲音,“小姐,咱們找個地方藏了蘿卜花,斗斗巧。”
陸姣正要起身,寶心把她按住,“小姐,每年都藏在別處,咱們今年來個‘意想不到’,我有個主意……”
寶心站起來,“小姐早已把蘿卜花藏好了,現在斗巧活動正式開始!”
一聽寶心的喊話,眾人興致高漲,紛紛起身,三三兩兩在院子各處找起那蘿卜花了,院子里的嬉笑聲頓時分散在各處了。
“往年小姐都藏在花叢里,屋門后,柜子頂之類的,今年藏在什么新奇地方了,好半天了找不到。”
寶心也假裝不知道地方,伙在人群里四處翻找。
陸姣坐在座位上看著她們,一回頭,誒?母親呢?
再打眼一看,陸姣便“噗哧”一聲笑了。
母親也像個小姑娘一樣鉆在人群里四下找著蘿卜花。
還從沒見過母親這樣呢,樣子真可愛。果然,女孩子不論多大了,都還是有少女心的。
“哎喲!”
眾人聽聲一回頭,看見一個姑娘被不小心撞到在地了,她坐在地上,攥著眉頭笑著拍了拍眼前的背影,“哎喲,秋玲,你一撅屁股,讓我摔個大跤。”
秋玲忙去扶她,“好蘭英,俊蘭英,我沒留神。”
大家的歡笑聲中,蘭英正要側身起來,眼睛落到了方桌下橫木上,指著桌下,“這兒這兒這兒,蘿卜花,我找到了!”
秋玲俯下身,“哎呀,果然在這兒。”說著話拿出了蘿卜花放到蘭英手里,“蘭英,這回你得感謝我一屁股叫你摔了跤。”
蘭英拿著蘿卜花,笑著起身拍拍土,眾人一看蘿卜花有了著落,都停下動作返回了座位。
“今晚蘭英摔個跤變成了最巧的姑娘了。”夫人的話引得眾人一陣歡笑,蘭英也開心得眉開眼笑的。
“來來來,快吃,快吃。”
……
上弦月明亮高懸,照出了地面上一家家女子的歡聲笑語……
男子們……陸階和父親在書房里下棋,隔壁的雅清園歡笑聲一陣高過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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