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立即擺手嚷道:「嗐,字難看又怎樣?小弟又不是大書法家,水平當然跟那些大師有差別嘛!」
「哇,虧你還說得出口!」卡琳特聞言,竟立刻狠狠敲了兵主一個爆栗,噘著嘴道:「師娘是女孩子啊,女孩子很有心思,很講究細節(jié)的……而主人你這張字條,是情書,是用來表達情意的哪,字體當然要寫美美,才能夠感動人家啊!假如卡卡是小師娘,看見你的字如此馬虎草率,毫無誠意的,我也會生氣!」
夜天不禁搔頭訕笑:「哇,別說得這麼嚴重好不好,我跟小仙子心靈相通,彼此了解,大家都重心意過于形式,才不會因這種小事而嘔氣哩!再說,她也知道我向來懶得寫字,若忽然寫美美,還會顯得很虛偽,不真誠啊!」
不過話雖如此,即使夜天原本再不拘泥形式,然而在被卡琳特念叨過后,卻又還是迂闊了起來,開始覺得信寫得太馬虎……好像不是太好,有點過意不去。于是,他便又把字條劈手奪回,再揉成了一團;接下來,隨著夜天運勁于掌,輕輕一捏,它更在瞬息間化灰了!
「好吧,字太丑沒誠意,那我還可怎樣跟小仙子溝通……難道靠畫圖?!」
驀地,他又靈光一閃,想起自己確實曾在道宮雪齋館內(nèi),領(lǐng)受過六妹的「控圖御物」之術(shù)。既然如此,又何不嘗試作畫?繪出與縈池月下看海,相依談心,互訴衷情的一幕,意境多浪漫啊!畫成后再傳送給小仙子,她定會很感窩心。
只不過,夜天卻又馬上發(fā)現(xiàn):作畫說易行難,操作起來絕不是那回事。事實上,他光是寫字已經(jīng)夠難看了,更何況難度更高的繪畫術(shù)?暈,其畫功真的不敢恭維!
本來,夜天正腦補著夜色醉人,月下談心之意境,只可惜這一切卻無法投射到畫作中,好好表達。乍看之下,所有花草樹木丶月亮星辰丶甚至自己與縈池都全是揉作一團丶「血肉模糊」的,不僅不浪漫,還極其惹笑!同時間,由于夜天也不想讓卡姐代畫,結(jié)果便只好無奈放棄這念頭,不作圖了;但見他合拳一捏,畫紙亦隨之化為粉齏,不復(fù)存在。
也在此時,卡琳特又突然格格姣笑起來,道:「嘻嘻嘻,主人怕被卡卡嘲笑,又想毀尸滅跡啦!」
「噓,我才沒你那麼無聊!」夜天一陣不爽,當下竟拂袖而去,一舉返還現(xiàn)實當中。
「颼颼颼-」
大海之畔,微風輕拂,夜天呆望著無盡汪洋,看不見大陸彼岸,看不見靈山;忽然間,他竟感到自己和小仙子的距離很遠,很遠,然而他又能做什麼?寫字不行,作畫不行,難道要演啞劇不成?況且縱是啞劇,須知夜天現(xiàn)在與縈池相隔著幾萬里,對方又能看得見嗎?
「唉……」000文學
不知不覺間,夜天又聯(lián)想到小石宮,想起了那些刻圖。如今前路茫茫,思緒雜亂,他需要尋找啟示,尋求對未來的憑據(jù),于是便再一次從丹田里祭出石宮,還原大小,再怔怔的呆望著那幾幅圖。不過當然,須知刻圖平時是隱藏的,夜天必須讓仙弓射出藍箭,覆蓋著石壁,它們才能逐一顯化出來。
「我……」
圖一丶小仙子剛從石宮孵化,圖二丶她被紫色魔云帶走,圖三丶縈池橫渡妖疆,前赴通仙口岸……老實說,這些圖夜天之前已看過許多遍,無數(shù)遍,實在不容易有新發(fā)現(xiàn);然而不懂因何,也許是今天心情不佳吧,同一張圖,夜天居然瞧出了別的東西。
「卡姐你說,這幾張圖是否跟平時有些不同?」夜天微瞇起眼,神色里總帶著幾分疑惑之色。
「不同?沒有啊!」卡琳特也是滿臉疑惑。事緣藍箭射發(fā)后,她現(xiàn)時跟幾幅刻圖距離只差尺許,理論上它們?nèi)粲凶兓约簯?yīng)會比夜天還先察覺才對。然而卡姐反覆掃視過幾遍后,卻依然沒發(fā)現(xiàn)異常,便尋思兵主也許是眼花了,并且不禁嘟嚷:「哎,主人,這些圖都是雪齋當年用大法銘刻的,又豈能隨隨便便被你改動,每十天改上一遍?不用說,定是你今天寫完又畫,畫完又寫,眼睛累了才覺得有問題唄。」
「是嗎,莫非我眼殘了?不知怎的,我總是覺得不妥……」夜天繼續(xù)瞇眼觀圖,良久,他又赫然靈光一閃,眸泛異彩,終于明白哪里出問題了。沒錯,圖還是那圖,沒改動過一筆丶一劃,所以刻圖并非今天出現(xiàn)了異常,而是它本身就有問題!
夜天牢牢鎖定石宮,若有所思的道:「卡姐你說奇不奇怪。我的畫功爛到哪種程度,你剛才也有眼可見,也懂得恥笑。然而這批刻圖……卻畫得栩栩如生,畫中有戲,甚至很動感,似是大畫家的作品哩,它當真是我前世所畫的嗎?噓,其實我曾透過影像見過雪齋真人,他跟我一樣,也是嬉皮笑臉,不務(wù)正業(yè),毫無藝術(shù)感的,我才不信他會拿筆繪畫!」
卡琳特一陣無語。剛才還以為兵主正不忿被嘲笑畫功差呢,卻沒想到,原來他也有著「自知之明」,居然在自嘲!
而同一時間,夜天亦沒怎麼搭理她,只顧癡癡的盯著石宮,自說自話,夢囈般道:「卡姐,我一直都將刻圖當作是前世給的啟示,可是……萬一它不是呢,萬一這并非雪齋所畫,那怎麼辦?」
不過不會吧……
需要知道,這個石宮,這些壁畫,都堪稱是與世同存,屹立萬載,經(jīng)得起時間考驗,而決非隨隨便便說加插就加插的。再說,像圖一丶二丶三等前幾張圖都先后應(yīng)驗了,可見不必懷疑其可靠度吧。
夜天甚感困惑。在接著的兩天里,他都一直在看海沉思,默默琢磨,希望能得到一點頭緒。只可惜沒有,就此兩天匆匆過去,任天命才終于再次現(xiàn)身,于海邊找上了他。
「夜天,你想得怎樣了,終于可相信任某了嗎?」此人不愧為天機神算,楓木算盤形影不離,就連跟夜天說話時,五指亦一直在撥動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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