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克雖然腿腳不便，卻依然堅持著為卡西利亞斯引路，領著他來到一處火堆旁邊。
“抱歉，卡西利亞斯先生...”老漢克看了看幾塊正在烤火的黑面包，露出一些尷尬的笑容：“我們這些流浪者也沒有東西可以招待您...”
雖然頂著一副十五歲的皮囊，但卡西利亞斯對自己被稱為先生沒有任何的不適。
“給我一碗水就可以了。”他擺擺手，毫不在意的說。
一名少年端著一個沒有任何破損的白瓷碗，里面裝著清澈的溪水，小心的放在卡西利亞斯面前。
他點點頭，說了聲謝謝。
喝了口碗里的水以示禮貌，卡西利亞斯便說到正事：
“我聽說端鎮征稅的那幫人又來了，所以我過來看看，路上遇到了這群家伙，干掉了六七個，剩下的不知所蹤...”
道奇屁股下墊著干草，坐在自己老父親旁邊，聽到他輕描淡寫的說自己干掉了六七個人，忍不住抬眼用震驚的目光打量卡西利亞斯。
卡西利亞斯毫不在意他的目光，笑道：“這幫人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當然要付出代價，第一次我沒要他們的命，現在看到一個我就弄死一個。”
“要讓其他人明白，不聽話的人都會付出沉重的代價，這樣我說的話才會有分量，你說是不是?”
卡西利亞斯用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視著老漢克蒼老的面容和渾濁的眼睛。
“當然，卡西利亞斯先生說的沒錯。”老漢克點頭，順便在視線死角里用手扯了一下自己的兒子，讓他挪開眼睛。
“我聽說，老漢克你以前也是一個貴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卡西利亞斯對這個還是有點好奇的。
“哈哈，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罷，不提也罷...”老漢克的臉在火堆的照耀下，忽明忽暗：“即使我曾經真的是個貴族，現在也已經不是了，只是一個流浪漢...而且還快死了...”
卡西利亞斯看得出來，老漢克確實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
“之前那幫野狗確實來了，他們把我們聚集在一起，說是要解決掉卡西利亞斯先生你...”
老漢克說起剛剛發生的事情：
“還好他們沒有得逞...之前留下的兩個看守的家伙也跑了...我們運氣不錯，雖然有人受傷，不過都不嚴重...”
說到這，老漢克渾濁的眼睛似乎逐漸明亮了起來，他盯著卡西利亞斯的臉，一字一句的問道：
“我們很感激卡西利亞斯先生的幫助，不過，老漢克我，很想知道，卡西利亞斯先生為什么要幫助我們呢?”
“您想從我們這些什么都沒有的流浪者身上，得到什么呢？”
面對老漢克的發問，卡西利亞斯呵呵笑了兩聲，沒有說話。
氣氛一時沉寂下來。
道奇有些緊張，這個中年男子的手藏在暗處，心中有些埋怨老父親為何如此直白的問出這樣的問題，萬一引起對方的不滿怎么辦？
這個黑衣服少年，怎么看都不是一個好說話的角色。
其他的流浪者們都很自覺的沒有靠近過來，老漢克雖然從來不曾以一個首領的身份發號施令，有什么事情都是與大家伙商量，但在他們心里，就是這幾千人當之無愧的領導者。
“那么你呢?花費那么久的時間，建立起這么點秩序，你想要得到什么呢？”
卡西利亞斯終于說話了，直接反問了一句。
“不瞞你說...”老漢克此時又恢復了一開始那種老態龍鐘，時刻都昏昏欲睡的模樣：“我一開始啊，就是想聚攏一批人在一起，人多起來就可以互相幫助...而且我現在年紀越來越大了，如果沒有建立起這樣的地方，恐怕我這把老骨頭已經在地下爛了好幾年了...”
“我幫助了他們，他們也幫助了我...我當然不是完全因為善良才走到現在這種地步，至少一開始不是...”
“是嗎？”
卡西利亞斯把一根煙放在手里輕輕的磕了幾下，然后送進嘴里咬住，用有些含糊的聲音說道：
“我可以向你保證，老漢克，我做的事情，至少對于這些人來說，是絕對有好處的，而且是巨大的好處！”
“那老朽就放心了...”
老漢克正要繼續說點什么，一名身上破破爛爛，滿面黑灰的流浪漢跌跌撞撞的跑到他們面前，用有些嘶啞的聲音喊道：
“不好了！城里那幫城衛軍在搞什么搜查！有一隊就往這邊來了！”
“冷靜！好好說，怎么回事...”
老漢克聽到城衛軍之類的詞，也變了臉色，讓道奇把這個流浪漢扶起來。
“據說是有人殺死了一個貴族逃跑了！然后城衛軍就出動了，不光是中心街和端鎮那邊，不確定之物終點站這邊也要搜遍每一個角落...”
“有貴族被殺?”
老漢克細細品味這句話包含的含義，便明白城衛軍的舉動可以說是很正常很合理。貴族是尊貴無比的，只要一個人還是貴族，一個王國的所有高層都會自覺的維護一個貴族應有的一切，尊嚴，權利，高人一等的地位！
如果一個貴族被殺的事情不能引起重視，那說明王國的所有貴族都是蠢貨。
“原來如此啊...”老漢克喃喃說道：“我們只能配合，必須要配合他們的搜查...”
而卡西利亞斯明顯對那個殺害貴族的兇手更加感興趣：
“你知道關于兇手的消息嗎？”
流浪漢看看老漢克和道奇，回想了一下說道：
“據說是一個女孩，年紀很小的女孩，在中心街上一刀切斷了那個貴族的脖子！”
小女孩?這讓卡西利亞斯更加的感興趣了...
“老漢克，你打算這么辦？配合那些城衛軍嗎？”
“是的，我們沒辦法反抗。而且他們是要抓兇手，只要我們配合，應該沒有什么問題。”
老漢克回答道。
“那我就先回去了，老漢克，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話，就讓人去端鎮找我，能幫的，我都會幫。”
卡西利亞斯將黑色風衣的立領整理了一下，吐著煙圈，不待他們回答，轉身離開。
敢當街殺死貴族，很適合弄來當手下啊...
逐漸融入黑暗之中的卡西利亞斯心里想著這種念頭，而且還是一個女孩，自己收了幾個手下了，確實應該再有一個女的來平衡一下陰陽屬性了...
想到這，他又忽然的回憶起羅納德跟他說過的話。
小女孩...
學習劍術...
殺了一個貴族...
這不會是一個人吧？
嘈雜的腳步聲傳來，卡西利亞斯把身形隱藏在一塊斷裂的插在垃圾中的木板后面。
帶著手電筒照明的城衛軍一路跑過，他們負責立刻搜查流浪者聚集地，在后面應該還有散開來仔細搜查每一個角落的士兵。
意識到這一點，卡西利亞斯明白這會有點麻煩。
所謂兵匪一家親，可以說兵匪勾結，也可以說，兵可以隨時隨地變成匪。流浪者們哪有什么財產，自然不怕。
而他嘛...
手插進口袋，拿住手槍槍身。
“又得殺人了...”
說實話，卡西利亞斯不喜歡殺人，除非對方要自己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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