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彩影生起了火,煮了食物。
熱騰騰的食物下了肚,所有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積攢起繼續(xù)戰(zhàn)斗——逃命的力氣。
在火堆旁,詩彩影用枯枝、雜草撐起幾件衣裳,又將兩匹基本跑廢的戰(zhàn)馬系在一旁,戰(zhàn)馬不安的走動時,會留下晃動的影子。在遠(yuǎn)處很難分辨是人還是什么,只知道這里有活物。即使有人抵近偵察,也要走到近前才能發(fā)現(xiàn)真相。
安排妥當(dāng)后,曹苗讓阿虎保護(hù)玄棋先走,一共四匹馬,帶著所有的補(bǔ)給。這山的地形并不復(fù)雜,岔路不多,小心一點(diǎn),基本不會走散。
曹苗吩咐阿虎,如果遇到落單的鮮卑人,最好能抓兩個俘虜。如果對方人數(shù)很多,就不要勉強(qiáng),退回來也行。
阿虎答應(yīng)了,跟著玄棋,沿著山谷向前。
詩彩影與曹苗伏在一起,半天沒說話。
曹苗也沒理她,讓詩彩影在原地等候,自己悄悄向前潛行,在十步外找了一個位置,藏了起來。
時間不長,七八個鮮卑人摸了過來。他們聽到了馬蹄聲,懷疑曹苗等人虛張聲勢,趁機(jī)逃離。到了谷口,大部分人找位置掩護(hù),兩個人小心翼翼的進(jìn)了谷。在之前的戰(zhàn)斗中,他們曾在此遭到曹苗和阿虎的阻擊,傷了好幾個。
曹苗一動不動,看著那兩個鮮卑人從面前經(jīng)過,走到了詩彩影面前。
詩彩影抓住機(jī)會,持槍暴起,一槍捅穿了一個鮮卑人的胸口。另一個鮮卑人大驚失色,轉(zhuǎn)身就跑,曹苗趁機(jī)出槍,一槍洞穿咽喉。
鮮卑人向前撲倒,從山坡上滾了下去。他的同伴躲在暗處,一動也不敢動。過了一會兒,見沒人追擊,便連滾帶爬了退回去了,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
曹苗等了一會兒,叫上詩彩影,翻身上馬,沿著山谷急馳而去。
鮮卑人聽到了馬蹄聲,卻沒敢立刻追,生怕又像剛才一樣中計(jì)。
詩彩影在前,曹苗在后,一路急行。奔出十來里地,在山谷北端追上了阿虎和玄棋。
阿虎抓了一個俘虜,是一個年輕的鮮卑人,旁邊還躲著一具尸體。
一看到詩彩影,鮮卑俘虜就顫抖起來,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曹苗看得分明,悄聲問詩彩影。“認(rèn)識他嗎?”
詩彩影看了片刻,搖搖頭,表示沒印象。
曹苗也不多說,抽了一柄短刀,揪著鮮卑俘虜?shù)亩洌制鸬堵洌恢谎芰艿亩渚捅桓盍讼聛怼ur卑俘虜猝不及防,痛得大叫,鮮血淋漓。
曹苗拈著耳朵,在他面前晃了晃。“能聽懂漢話嗎?”
鮮卑俘虜哇哇大叫,卻沒一句漢語。曹苗向詩彩影使了個眼色,讓她翻譯。“問他認(rèn)不認(rèn)識你?不老實(shí),就再割一只耳朵,然后割他的鼻子,戳他的眼睛,直到把他身上的零件一件件的卸下來。”
詩彩影頭皮發(fā)麻,卻沒敢多說,結(jié)結(jié)巴巴的翻譯了。
鮮卑俘虜被曹苗的狠厲嚇壞了,幾乎沒有猶豫,全部交待了。
他們是郁筑犍安排的,總共百騎,百夫長叫頗黎。本想趁著黃昏時突襲,一舉拿下。沒想到被曹苗打了個反沖鋒,損失了不少人,也錯失了最好的機(jī)會。頗黎不敢強(qiáng)攻,又不敢放棄,見他們上了山,決定去附近叫人。按路程算,應(yīng)該在天亮左右能到。
這個鮮卑俘虜只是一個普通的騎士,并不清楚其他的消息。不過他提到一件事,半年前,有一些漢人來見過郁筑犍。從那以后,郁筑犍和閼氏就經(jīng)常吵架,還動了刀。
“那漢人長什么樣?個兒高不高?有沒有胡子?”
鮮卑俘虜聽完詩彩影的翻譯,眼睛就直了,用力點(diǎn)頭。“高,很高,有胡子,不過說話聲音還有點(diǎn)尖,像是閹人。有人說他的胡子是假的,一碰就掉。”
曹苗和詩彩影交換了一個眼神,知道是誰了。
果然,姓司馬的都不安份啊。
詩彩影又審了一番,問了俘虜?shù)男彰×怂难疲缓笥靡粓F(tuán)枯草塞住他的嘴,將他扔在路邊。
天色不早,曹苗等人借著月色,不惜馬力地向彈汗山狂奔。
——
頗黎下馬,踢了踢幾乎凍得半死的部下。
得知部下已經(jīng)交待,曹苗一行人搶在援兵到來之前逃脫,頗黎有些頭疼。他擔(dān)心伏擊,在山谷里浪費(fèi)了太多的時間,現(xiàn)在就算追,也未必能追得上。
原本一個簡單的任務(wù),現(xiàn)在卻成了麻煩。
彈汗山,他是不敢去的。那里是軻比能的牧場,即使是郁筑犍本人也要忍氣吞聲,原本脾氣就不太好的閼氏回到了彈汗山會更加囂張,發(fā)起火來連郁犍自己都未必保得住,更不可能保他。
頗黎想了想,決定先回去,找個地方貓起來,派個人給郁筑犍送消息。萬一郁筑犍要?dú)⑺缓孟忍拥絼e的部落去。
活下來才是關(guān)鍵。
或許可以去投奔那個漢人?一個念頭從頗黎腦海中一閃而過,隨即又被否決了。
那個漢人是個沒卵子的閹人,一身的尿騷味,忍不了。
聽說新上任不久的幽州刺史要打遼東,不如去投他,做個義從。那人據(jù)說是魏國皇帝的親信,跟了他,以后一定不會錯。
頗黎主意已定,更沒有追曹苗等人的積極性,草草收拾了一下就撤了。
——
曹苗不知道頗黎撤了,為了活命,他不敢停,一直跑,接連倒斃了三匹馬,剩下的幾匹馬也渾身是汗,四肢打顫,隨時都有可能摔倒。
馬如此,人也好不到哪兒去。一夜未睡,又連續(xù)策馬狂奔,大腿被磨破了,火辣辣的疼,腰也快搖斷了,恨不得立刻躺平。
在一個岔路前,曹苗只給詩彩影留了一匹馬,放掉了其余快要倒斃的馬,然后步行從另一條路離開。
詩彩影騎著馬趕去彈汗山,見她的師姐。
曹苗等人找了個地方貓起來,吃東西,補(bǔ)覺。他擔(dān)心頗黎追下來,不敢全部都睡,和阿虎、玄棋三人輪班,保持一個人清醒。
曹苗先當(dāng)值。這半個時辰是他這輩子最難熬的半個時辰,每一秒都如此漫長。
好在什么事也沒有。
次日中午,曹苗看到了詩彩影的師姐,阿虎的生母,一個與詩彩影有三分神似,眉眼卻要硬得多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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