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恪驀地無話可說。
白皙地過分的漂亮面容近日來頭一次在原意面前冷漠。
他悶悶地嗯了聲。剎那間好似被掐住了脖子,什么都憋不出來。
她根本不懂,也無所謂。
很好…。
這頓飯終究還是沒繼續下去。
楚恪說了聲綜合題沒寫完,直接一個人走開了。
原意坐在原位,淡淡地叉一塊魚肉,淡漠地咀嚼幾下吞入腹中。
三樓的鰻魚飯她一直很喜歡,這些天來,十次有七次會點。
咸鮮辛辣都適度,還帶了微微的甜點睛。
萬物總得有個對比。
上輩子的落敗之后,吃糠咽菜茍且度日。
原意的矜貴是骨子里的,可落差這輩子也刻進了骨子里。
這些日子里時常覺得餓。
吃不夠。
饑餓感總無聲灼燒著胃部,疼痛而煩躁。
機械地讓大份飯菜全部見了底,原意這才在周遭悄然的注視下,收好桌上餐盤起身下樓。
路過飲品處,無意掠過貨物架。
新西蘭牛乳。
她頓了頓,付錢拿了一瓶。
今天周五,陽光還好。風拂過,惹得白云幾次飄蕩,襯出點秋日的暖色。
原意沒去探究為什么楚恪忽然冷淡。
人都有不高興的時候,犯不著件件事無巨細。
多日下來也都知道楚恪是她罩著的,沒意外不會有人再找茬。
她半扎的頭發已經褪去了部分銀色,發根長出棕黑。在她的身上并不突兀,甚至還有些別致。
洗手時對著鏡子看了眼,長指撥了撥黑色根部,眸色漾起幾點波瀾。
該去染發了。
·
長宇校外穿過一條街直通某個商場。
負一樓是各個品牌的理發店,私人紋身店手辦店等一條龍。
原意對這不算陌生,挑了家工業裝修風的進去。
里頭三三兩兩的人縮在角落打牌抽煙。
見來了客人,一個打扮個性的理發師打量兩眼,忙迎上來。
他掐了煙:“姑娘今天做個什么?”
原意看了眼鏡子里的發色,沒什么波動:
“染發。”
理發師打量著頭發:
“發質不錯,染個什么色?”
她頓了頓:
“黑。”
理發師麻溜笑笑,“好嘞。”邊讓她洗了頭。不巧正好沒了黑色膏劑,他挑了幾個顏色動作麻溜地調色,正擠著染發膏,門忽然開了,進來一個一身高街的高大少年。
“老板,染發。”
理發師一笑,沒留意手上擠多了。
“好嘞,就來。”
指鐘轉了好幾圈。
原意看著久違的黑發,掩下面色深晦。
付了錢走人,理發師客氣一笑,轉頭給染深紅色頭發的少年聊天:
“小兄弟真帥,這紋身哪兒紋的?挺不錯。”
男孩輕輕笑笑,眼尾狹長:“朋友練手罷了。”
“哪兒上學啊?”
“長宇的。”
“喲,那兒的大佬啊?了不得。”
他似乎無所謂:“還行,還沒進去。”
從頭到尾,兩人沒互看一眼。
原意染完發三點多。
路過炸雞店,她干脆點了盆炸雞。
半甜辣半孜然,配上梅子粉,很合胃口。
這個點幾乎沒什么人,炸雞店在一層,正對著陽光。她挑個半拉簾子的位置不緊不慢地吃著。
前臺的收銀小妹似是太無聊,來送飲料的檔口沒忍住想和原意閑聊兩句。
“小同學,你這藍黑色染的真好看,家里也不說你?真羨慕哎,我高中燙個頭都得挨罵。”
誰想原意一愣,抬了頭:
“藍黑?”
送餐時原意都低著頭,加上頭發擋著,小妹沒怎么看清她臉。
這會忽然擺在眼前,乍一看沖擊力過強,她一愣二結巴,驚訝又驚艷地盯著原意的臉半晌才魂飛天外地點點頭。
“是,是啊,真好看啊……室內沒感覺,陽光一照就看出來墨藍色了,好時尚。”
原意默了,拉開簾子打開手機相機一照,還真是。
幽幽地神秘的藍光。
“……。”
她抿唇,微微皺眉。
來染發,就是為了不那么顯眼。
這會這個顏色……一言難盡。
起身回校,走前捎帶了一盒炸雞,牛奶放進去帶給楚恪當零食。
不緊不慢地走進教學樓下方,來往的學生看見她卻忽然流露出幾分不一樣的表情。
路過時還能聽見他們的竊竊私語。
“意爺居然回來了,幫楚恪出氣的?”
“她怎么現在才知道跟班被人打了……”
“還以為校霸這次不管了呢,沒想到還是老樣子,實拽啊。”
這話不對。
她一頓,一把揪住身邊的女生,眉眼凜冽逼人:
“你說什么?”
女生沒料到原意真聽見了,嚇得一縮身體,結結巴巴:
“意爺,意爺別打我!就是你的,你的朋友和人在樹林里打架…”
揪住她衣領的手一松。下一刻,只留一個修長好看的背影。
·
原意趕到校后樹林時,已經圍了不少人。
中間的石子路上,楚恪和兩個男生扭打成一團。衣服破了好幾個洞,沾滿了灰土。嘴角青紫,手上有血痕。
那兩個打他的男生有些眼熟,細看居然是上次打楚恪的。
意外的是楚恪沒她想象地那么慘,沒被人扒了衣服吊起來。那兩個男生臉上也一樣有傷,算不上完全占據優勢。
見原意來了,圍觀的紛紛讓路。
楚恪正奮力掰開掐住他脖子的手,忽然身上兩人就飛了出去重重摔到地上。
重量頓時消失不見,憑空一只細膩修長有力的手將他一把拉起。
他瞳孔猛地一縮。
藍黑色的頭發…,不對,是原意?!
她不是回家了嗎。
楚恪一直以為原意因為他今天的賭氣而發了怒,不想管他直接回去。
又被她看見了這幅狼狽樣子,楚恪潛意識想要低下頭。卻不妨那個清冷依舊的聲音里飽含了怒氣,深沉寒涼:
“打我的人,你他媽活膩了。”
她眸子里鑄了一層寒冰,幽幽迸出七分戾氣。
媽的,楚恪再黑化怎么辦。
這兩個礙事的,實在煩。
兩個少年剛忍著渾身的疼從地上爬起來,正要開口,那頭楚恪卻忽然拉住了原意的衣角,聲音低矮虛弱。
“阿意,我沒事…他們只是打了我幾拳,我沒受大傷,你別生氣。”
黃毛少年聞言瞪大了眼:
“你他媽?!”
分明這小子先打他們倆的,也好意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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