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香滿樓新酒開壇,蕭韞之一下子拿了十壇回了蕭府之后,便沒再出現過。
他不出現,云莞一來小攤上,很快就被高勝的人發現了。
高勝等了許多時日,日日見著云莞,遠遠看著,那小丫頭臉蛋俏,嘴又甜,笑起來梨渦淺淺,杏眸彎彎,那雙眼睛,機靈得像會說話似的。
早已看得他心癢難耐。
若不是顧忌著蕭韞之在場,或者偶爾香滿樓的顧庭在場,他早就上來直接搶人了。
越是得不找,心里越是煩躁,高勝早就忘了他爹囑咐的少惹事的話,這一日,終于等不及了,高勝再次帶著人,大搖大擺地上門來,一見著云莞,那調戲人的模樣,便讓人生厭:“小娘子,可讓爺好找!”
云莞一見來人,當下便沉了臉色。
云玉娘和云懷誠云懷禮兩兄弟都在,怎么可能讓云莞被這惡霸給欺負了。
只是云家沒想到,上次對方來,被云莞嚇得夠嗆,本來這段時間消停了,今日竟然還卷土重來!
兄弟二人齊齊將云莞護在了身后,用身形擋住了云莞,“這位客人,你有什么事?”
高勝的目光,緊緊追隨云莞,他長得賊牧鼠目,讓人看了便不喜,身上穿金戴銀的,壓根不把云懷禮兩兄弟放在眼里,追著云莞看:“小娘子,還記得爺不,這段時間,讓爺好想,還不快出來,跟爺回府去!”
云莞忍著惡心,暗地里翻了個白眼。
高勝指揮著身后的小廝:“還不去,替爺請小娘子回府!”
“是!少爺您等著!”
說罷,幾個小廝擼起袖子就朝著云莞過來,臉上淫邪的笑看得人心頭火起。
云玉娘扛著扁擔站出來:“做什么呢!誰敢動我女兒。”
高勝看了一眼云玉娘,面露不屑,壓根不將她看在眼里,反倒調笑道:“原來是這樣的美嬌娘,怪不得生出這樣俏的小娘子,既然這是你女兒,行,這小丫頭,也買下回去做小妾了,銀子給你。”
說罷,便從懷里掏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扔到了云玉娘的身上,這副目中無人的樣子,再加上他言語不堪,云玉娘氣得快要七竅噴火!
她一下子站出來,擋在云莞的面前:“誰稀罕你幾個臭錢,你們誰敢動我女兒試試!”
高勝一聽,面色變得陰鷙,打量了一番云玉娘,道:“我當是誰,告訴你,別敬酒不吃吃吃罰酒,這小丫頭,爺就看上了,跟著爺進府,日后便是榮華富貴,吃香喝辣,爺看上的人,便沒有得不到的,我勸你先去打聽打聽,我高勝是什么人!”
“我管你什么人!”云玉娘一扁擔打過去,扁擔落在高勝旁邊的地上,她氣勢洶洶:“敢動我女兒,先吃老娘一個棍棒!”
高勝被嚇了一大跳,大叫著跳開一步,立刻惱羞成怒:“給我上!把小娘子給我搶回府去!”
他這一聲令下,身后的五六個小廝便擼起胳膊打了起來,高勝得意洋洋地站在外邊,他身邊跟著的人,都是練家子,他一點也不怕,云家的人,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這突然就鬧起來了,周圍的攤販怕得卷攤子就我那個旁邊躲,集市上不少人都遠遠看著圍觀,但都忌憚著高勝的身份,不敢上前幫忙。
云家這邊的面攤上,云玉娘以一當三,一個扁擔掄過去,便打中了兩人的腿腳,哇哇大叫地摔倒在地上,也激得對方大怒。
云莞在后面看著,已經暗中讓人去找鎮上巡邏的捕快。
年關將近,臘月以來,陵陽城縣衙每逢圩日,便出動捕快在鎮上巡邏,高勝敢來鬧事,她便敢將這有前科之人送上公堂。
云家小攤上,本就有村里幾個來幫忙的人,這時候終于有人大喊了一聲:“阿莞娘!就是這個人!”
對方指著其中的一個高家小廝,怒道:“就是這個人,當初在鎮上,就是他打傷了承德叔的腿,承德叔的腿,是高家的小廝打傷的!”
云玉娘了,面色大怒:“你說什么!”
“錯不了,我記得這個人半邊臉有個黑痣,就是高家的人傷了承德叔!”
半年前,云承德在鎮上的私塾教書,那一日,但剛剛發下了月銀,回村的路上,經過鎮上,便來鎮上打算買些糕點回去給兒女吃,結果從鋪子里買完了糕點出來之后,不小心撞上了一個人,剛熱好的糕點,沾了對方的衣裳,他正道歉,連人是誰都沒有看清楚,便被一群人沖來,拳打腳踢地打,其中一人,直接拿著棍子往他腿上招呼,他疼得差點暈過去,連打人的是誰都不清楚,還是當時村里來齊和來福兩兄弟看見了,將他背去了醫館,墊付了藥費,還將他從鎮上背了回去。
也是那之后,云家日子一落千丈。
但云家人卻不知道,當日打傷了云承德的,到底是什么人。
這件事,一直是云玉娘心里的一根刺,如今方被指認出,原來當日打人的,竟是高家的人。
云家人當下怒不可遏。
云玉娘一身彪悍,對付高家這幾個小廝,原本還有幾分保留,當下便一分也不保留,一根扁擔,揮得虎虎生風,當下便將幾個小廝全部打到在地。
而后她才怒氣沖沖地看向高勝:“我今日便替我相公報仇!”
說罷,扁擔便毫不留情地揮向了高勝。
高勝本來就不會武,被高家人養得一身肉,躲避不及,被云玉娘的扁擔打得嗷嗷叫。
云家人都怒不可遏,被氣得不行,哪里還顧得上眼前這位便是那鎮上的惡霸高勝,被云玉娘的扁擔打得滿街亂叫,高勝最后也被高家的小廝連拖帶跑帶回去了,待鎮上巡邏的捕快來的時候,高勝一伙人,早已逃之夭夭。
云玉娘仍是氣得不行,一連罵了好久,得知云承德的腿便是高勝的人所傷,相公的腿差點得廢掉,便是拜此人所賜,只恨不得當場將高勝打死。
然則,高勝是高老板的獨子,本就被高老板溺愛,這帶著一身傷痕回去,高老板哪里能接受。
待問清了緣由之后,便又重新帶著兒子到了西街,帶著十幾個家仆,一言上來,什么也不說,就開始砸云家的攤子。
“砸!給我砸,砸得稀巴爛,敢打我兒子,也不打聽打聽我高富貴是什么人!”
“這小娘子是吧,給我抓回去,給我兒暖被窩!”
這次高家帶來的人,比一個時辰之前的,手上功夫還要了得,高勝頂著一個豬頭臉,在一旁嚷嚷大叫,讓高家的人砸云家的攤子。
“砸,給我砸!”
他對云莞還不死心:“把那小娘子給我抓過來!”
云玉娘的怒氣正無從發泄,當下什么也不顧了,手里拿著菜刀,一把沖過去,就架在了高勝的脖子上:“全都給老娘停下!”
兒子在別人手中,高老板嚇得大驚失色:“你做什么!”
云玉娘冷笑一聲:“自然是要了你兒子的狗命!”
“你敢!你動我兒子一根毫毛,我讓你全家不得好死!”
“你說我敢不敢!”云玉娘一把勒住高勝的脖子,伸腿一踢,高勝便立刻跪在了地上。
高勝嚇得大叫:“爹,救我!”
高老板臉色發白,咬牙道:“你敢!臭婊子,你給我放下刀子!”
這里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原本在街上巡邏的捕快,立刻跑了過來,見到云玉娘拿著菜刀威脅人的場面,當下臉色大變:“做什么,做什么!”
“干什么呢,擾亂集市,是要吃棍棒的知不知道!”
招來的官府的人,不是什么好事,據說新上任的縣丞,還是個鐵面無私的,擾亂集市是大事,真的鬧上了公堂,對誰都不好,連高老爺這樣的人都摸不清那位年輕的縣丞的脾氣,一時不敢大意,正打算說幾句好話,將這個人事兒圓過去,后面再找云家的麻煩。
然而,云莞卻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見到捕快過來了,還不等高老爺開口說話,立刻沖過去,大喊冤枉:“官爺要給我做主,我要狀告高家無故打我父親,高勝強搶民女,高老爺要砸我家攤子!”
高老爺失聲大喊:“你說什么!”
“官爺,我說的句句屬實!高勝父子草菅人命,打傷我父親!我要告官!”
巡街的捕快也驚呆了,看向高勝父子,高富貴氣得差些跳起來:“臭娘們!你血口噴人!”
云莞大聲道:“你敢說不是!高勝不但糟踐人命,當街打人,擾亂集市,還經常在街上搜刮民財,恐嚇百姓,隨便問問這條街上的人,誰不曾被高勝搜刮過!”
周圍圍觀的人本來就不少,對高勝早就深惡痛絕,奈何不敢報官,此時聽到云莞的話,都滿臉怒氣地看著高勝。
云莞大聲道:“縣丞大人是個青天大老爺,今日我要狀告高勝,一定要討個公道!”
“你瘋子!”高富貴跳起來大罵,圍觀的百姓也終于忍不住了,有人帶頭反抗了,自然就有跟著的人,其中一個年輕的小攤販站出來,紅著眼睛道:“我也要狀告高勝搜刮我銀子!”
有了第二個人,就有第三個人。
“我也告!”
“官爺,我也告!”
“我也告!”
巡街的捕快根本沒見過這樣打陣勢,高富貴更是被嚇傻了一般,而后才反應過來,怒道:“都是一群瘋子,發了反了,還不去給我攔住!”
他一發話,原本過來砸攤子的高家家仆全部撲向了周圍的百姓和站出來的攤販,可圍觀的人這么多,哪里是十幾個人能對付的,周圍的百姓一撲上來,別說是高家的家仆了,就是高富貴都被人撲倒在地。
集市全部亂了,兩個巡邏的捕快都沒法阻止。
最后的結果,自然便是,高家父子和云家母女,都被帶回了縣衙,還有幾個站出來的攤販,而主動跟著去縣衙的,還有不少周圍的百姓。
周修文在縣衙大力整頓過一番,此前懶政的捕快們,如今已經絲毫不敢怠慢,太平鎮上出了這么大的事情,自然要將人帶回去縣衙,不管高勝是不是鎮上的富商,乃至在整個陵陽城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也得帶回去,至于后事如何,還得看他們的縣丞大人如何解決。
云莞母女和高勝父子被帶回縣衙的事情,讓云家人著急得不行。
云懷禮負責跟著去縣衙,云懷誠則忙回村里通知家人,鎮上本就有上林村的村民,云莞母女被帶去縣衙的的消息,很快就傳回了村里。
不是所有村民都認識高勝,但經在云家攤子上幫忙做事的幾個年輕人一說,便都知道那是鎮上的惡霸,村民了聽了,心驚不已。
“這樣有權有勢的人,去了縣衙,還不得有本事一手遮天!顛倒黑白!阿莞母女可是要吃虧的!”
“可不是!那惡霸這樣作惡多端,也不見出過事,到時候縣丞大人一時被他們花言巧語騙了,判了阿莞和玉娘大罪,或者仗打,那可如何是好!”
“我聽說那些商人慣會騙人!連官老爺都不怕,這可咋辦啊?”
“啊呀!阿莞母女太吃虧了,那惡霸欺人太甚!”
“你們不都見過高勝欺負阿莞,要把阿莞搶回去么,咋不跟著去城里作證,跑回村里做什么!”終于有人問道。
“阿莞好不容易給個機會我我們干活,咱們可不能讓她被人欺負了去,走,這就去城里,咱們找上縣丞,給阿莞喊冤!”
“對,給阿莞喊冤去!”
就在云莞等人剛剛到達陵陽城時,一村子,十幾個人,湊著錢,租了一輛馬車,就這般浩浩蕩蕩地往陵陽城縣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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