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差陽錯的,李倓自打到了這個時代就沒見著過李隆基老爺子。
其實李倓也知道,自己已經(jīng)算是給老爺子和李亨盡了一份力了,要不是他的到來,可能這個時候這二位已經(jīng)都駕鶴西去了。
當然,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的話,李豫的皇帝之位也已經(jīng)坐上了。
李倓緩緩走進興慶宮,一進入宮門之內(nèi),李倓幾乎就能感受到一股子凄涼的氣息。
當初這里可是有著大量的侍從和宮女,當然,還有最為得寵的楊玉環(huán)日日夜夜陪伴在老爺子的身邊。
興慶宮是李隆基早年專門為了自己而修建的,它并不在長安城皇城的正中,而是在長安城的東北。
當初的李隆基是為了跟自己寵愛的妃子享受皇宮里少有的寧靜,不過現(xiàn)如今,他正在享受著的,卻是晚年的凄涼。
皇城也是有高低貴賤,不管是宦官還是宮女,也都明白人往高處走的道理。
當李隆基失去了自己寵愛的貴妃,以太上皇的身份回到這里,并且親自說自己不再過問任何一點朝政的時候,不少本來在興慶宮里的宦官和宮女就已經(jīng)開始托關(guān)系找門路,想要讓自己到太極宮去做事了,去不了太極宮的,也都想要到當初李豫的廣平王府中。
誰也不愿意留在這里,跟李隆基等待著他生命的終結(jié)。
興慶宮內(nèi)外,不過剩下二百羽林軍護佑著,宮里的長廊上,來不及打掃的落葉處處可見,偶爾能看見幾個宦官宮女,也大都是跟李隆基老爺子一樣上了年歲,不太想折騰的。
堂堂開元盛世的締造者,如今竟然如此,讓李倓不勝唏噓。
當李倓走進了興慶宮的一座偏殿的時候,只見在窗邊的一個長椅上,一道瘦弱的身影正面向窗外,不知是看著西斜的夕陽,還是看著飄散在風(fēng)中的落葉。他的身后,一個年紀有三十歲上下的宮女正在給李隆基整理著他那已經(jīng)幾乎全部成了銀色的發(fā)髻。
“太上皇,李倓看來你了。”
看到了這一幕的李倓并沒有用一個郡王應(yīng)該有的禮節(jié)去拜見自己的祖父,而是直接說出了這么一句話。
李隆基聞言,身子明顯一頓,之后緩緩的回過頭來,示意宮女把自己的長椅轉(zhuǎn)過來。
李隆基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的時候,李倓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邊,幫著那十分吃力的宮女將李隆基的長椅轉(zhuǎn)了個方向,之后才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他四下看了看,這偌大的一個偏殿中,除了這一個樣貌還算是過得去的宮女,竟然再無一人。
“建寧王,朕到時沒想到,你回了長安城,還能想到到我這興慶宮里來。”
他這緩緩而出的話里面包含了什么意思,李倓的心里面自然是清楚的,他臉上微微一笑,出口道:“李倓身為大唐的皇子,太上皇的親孫,這次回到長安城,自然要來拜見太上皇,還望太上皇保重身體啊。”
聽到保重身體這幾個字,李隆基冷笑一聲,之后看向李倓,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們這些小輩,要是真有此心,那就在朕還沒入土之前把南詔人給打回去吧!”
李倓一聽這話就知道,雖然李隆基在興慶宮里面日日蹉跎,但是對于大唐現(xiàn)在發(fā)生的大事兒還是知道的,現(xiàn)在,他也知道自己這一次回到長安城正是為了去劍南道平叛。
“太上皇放心,你不但能看到我大唐把南詔人打回去,還能看到我大唐把吐蕃人也給打回去!”
這兩句話從李倓的嘴里面說出來,那感覺是相當?shù)妮p松,似乎做到這兩件事對于李倓來說沒有一丁點的困難一樣。
“吐蕃?唉,你還是像小時候一般鋒芒畢露,吐蕃和我大唐的恩怨已經(jīng)持續(xù)了多時,可不是你帶著幾萬人馬過去就能解決的,這一次你是跟太子一同前往,還是要低調(diào)一些啊!”
李隆基這話一出口,李倓臉上倒是沒什么表情,不過心里面卻是膩歪至極,要不是李隆基已然到了這個年歲了,李倓怕是會出口跟他稍微議論一番。
“太上皇的話,李倓自然會聽。”
李隆基雖然老了,不過也是這個年月少有的活了這么長時間的人了,李倓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他自然是一下子就能看出來。
“你可知道,朕為何自小就教導(dǎo)太子?”
李倓倒是沒想到李隆基能主動跟自己嘮這些事兒,對于李隆基對李豫的寵愛,李倓倒是沒什么妒忌的情緒。
畢竟人家李豫本來就是老爺子的皇長孫,就連一千多年之后的后世都有老兒子大孫子的說法,別說這個時代了。
“太子性情溫和,不爭不搶,能進能退,正好與太上皇當年所推崇的無為而治相互契合,太上皇自然就是太子最好的老師。”
李倓這一下子說出了無為而治,倒是讓李隆基的目光再一次凝聚到了他的身上,他忽然之間發(fā)現(xiàn),這個自己一直以來就因為性格的原因習(xí)慣性忽視了的孩子,竟然把問題看得如此通透。
“那你以為,朕的無為而治,錯了嗎?”
李隆基知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會有人跟他討論這個問題了,不過長安城坊間的議論他也多有聽說,就連百姓們都知道,要不是他天寶年間寵信李林甫和安祿山,是絕對不會讓大唐陷入到這么一場浩劫之中的,所以,他就是安祿山叛亂的罪人。
對于這個說法,李隆基自然是不甘心的,他是個驕傲的人,不過現(xiàn)在,除了在他自己的心里,他甘心不甘心已經(jīng)不重要了。
“錯了的,從來就不是一個治國的手段,只不過是這樣的手段沒有用在對的人身上,或是對的時間上而已。”
這樣的話李倓本來是不想對李隆基說的,不過顯然李隆基對于自己所作出的事還是有所執(zhí)拗的,所以李倓也是把心一橫,甩出了這么一句話。
“對的人,對的時間……你的意思是說,朕當初看錯了人,看錯了我大唐所處的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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