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聲便掀袍跪在地上，垂著頭，一副任由其宰殺的淡然模樣。

    柔嘉郡主站起身，走至他面前，手指挑起他的下巴，逼迫他抬起頭。

    “你真令本郡主感到惡心。”

    慕聲身子猛然一顫，唇瓣哆嗦了幾下，突然擠出一抹苦澀的笑。

    是了，他本就是臟，是個地位低下的琴師，誰都能來踩他一腳。

    他卑賤到了塵埃里，骨子里的卑微永遠抹除不了。

    糕點里不是什么劇毒的藥，不過是添加了一些會讓人爛臉的藥粉。

    這藥粉無色無味，服用不會立即生效，反而是三日后藥效發作，服藥的人的臉會慢慢潰爛，乃至面目全非。

    他從前生活在那腌臜的地方，結識了一些人，為了擠壓為了競爭為了生存，會不擇手段。

    這藥粉是最低劣卻又有效的法子。

    他斷然不會笨到讓祝贏那個傻子糕點里下毒。

    他在賭，賭他在郡主心里的地位。

    賭郡主的容忍底線。

    “郡主說的是，小的卑賤如此，又犯了不可彌補的錯還請郡主賜死。”慕聲的語氣吊兒郎當，反而像是在賭氣，是在挑釁，像是試探。

    “死？”柔嘉郡主輕笑一聲，“本郡主豈能如你如愿？”

    她說著，粗暴的拽落慕聲縛目的白紗，對上那雙漆黑透露著倔強的眼眸，一字一句道：“讓你這般死了，豈不是便宜你了？”

    柔嘉郡主握著簪根，尖銳的簪尖對準慕聲的左眼，聲線癡纏中又透露幾分涼意，“這雙眼最是不像，污濁灰暗，充滿了欲望貪婪。”

    慕聲仰著修長的脖頸，伸手握住簪尖，哪怕那尖銳的簪尖已經戳破了他掌心，劃出一道血痕。

    “郡主，我本就不是他，你心目中那個人已經死了。我誰也不是，我只是慕聲。”

    “呵......”

    柔嘉郡主伸手，動作輕柔地撫摸著慕聲的臉，她指尖所到之處，慕聲感覺到一陣又一陣的酥麻，有些癢意更多的是一種森寒。

    他十分確定，這只手能給他帶來錦衣玉食的生活，也能輕而易舉的了結他的性命。

    “為什么要動沈蘿？”柔嘉郡主的嗓音輕柔地有些詭異的森寒，像是黑夜里潛伏在梢頭的一種鳥，靜靜地等待獵物，自投羅網。

    “郡主，因為小的嫉妒她。”

    慕聲毫不猶豫吐露心聲。

    “其實......在郡主心里，她沈蘿不過也是與我一樣，不過是郡主用來消遣的玩物罷了？不是嗎。”

    柔嘉郡主沒有回答他，眸中的寒冷逐漸消卻，恢復到以往的溫柔，可說出的話卻教人不寒而栗，她嗓音特別輕，“太聰明不好。”

    “作為替代品，就該做好本職，好好扮演自己的角色。”

    “可郡主，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慕聲有些焦急，甚至忘了尊卑，激動地捏住柔嘉郡主的皓腕，“郡主，慕聲縱使卑微，但對郡主是一片赤誠之心。”

    他迫不及待的表明真心，得來的卻是柔嘉郡主高深莫測的目光，她修長白皙的脖頸猶如天鵝頸一般優美，瓷白的面孔布滿是無邊的嘲諷。

    像是在譏諷他所謂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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