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時辰過后,尉遲龍炎才拉著流螢一路跑回夏侯府中。二人的衣衫皆是有些散亂,流螢的發髻散了一半,綁發的絲帶歪歪斜斜掛在耳邊,看上去好不狼狽。
“這是怎么回事?”早已換下沉重嫁衣的夏侯雪,已經在府門口等待半天了,見得他們二人這般樣子,忍不住便皺起了眉頭:“又出什么事了?”
“我……”尉遲龍炎剛想說話,便被流螢打斷了:“小姐,方才龍王大人是突然看到了昨天的那只狼妖了,就連忙追出去,一路追出了城。結果狼妖著實強大得緊,我出去的時候差點就被它給吃了呢,若不是龍王大人相護,我,我只怕是再也見不到小姐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夫君,你也真是的,捉一只狼妖而已,怎么也該和府中的下人打聲招呼再走吧,害得我們整個夏侯府的人都為你們擔足了心,“夏侯雪嘆了口氣,一直的擔憂放進肚子里,伸手拉住龍炎和流螢:”快進來,你們兩個,都沒有受傷吧?“龍炎依舊沒有作聲,只是低垂著頭,一壁的沉默著。
流螢心中疚恨,尤其是在想到剛才的事情之后,尉遲龍炎卻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沉默的按照夏侯雪所說,踏步走進屋中想要換下臟衣。
”小姐放心,我沒事的。“流螢勉強笑了笑:”對不起,害得你的洞房花燭被……“”沒事的,“夏侯雪微微一笑:”你們兩個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你們平安,比什么都重要。“流螢垂下頭,指甲緊緊地掐入掌心。
她真的,應該忘記了吧。
對她那樣好的小姐,同樣愛慕他的小姐,她一定,也會對他很好很好的。
”流螢,你怎么找到夫君的?“夏侯雪先是急切,后來,聽說龍炎追出城去的事情,才后知后覺的懷疑起了流螢。
”我……“流螢語塞,這個答案,她真的給不出了。
恰恰好,她剛開了口,前方便傳來一陣靜教聲音。
”怎么了?“夏侯雪蹙了眉心轉身去看。這一眼間,她便愣在了原地。
只見先前還好端端,看起來沒什么大礙的尉遲龍炎,這時不知為什么,忽然臉色慘白的扶緊了欄桿,另一手松開了一直緊緊捂住的小腹處。
血的氣味彌散開來,眾人這才看清楚,他松開的手指間,紅衣已然浴血,只是,因了這喜袍顏色的緣故,這半天時間里竟是全無人發現他受傷的事情。
”啊,夫君,你怎么樣了?“夏侯雪慌忙沖過去,扶住龍炎,驚聲問道。
”我沒事,就是剛才被……狼妖抓到,受了點傷。“”哎,都流了這么多血,你剛才怎么不早些說啊!快快,快進來……流螢,去尋郎中過來,快啊!“夏侯雪眼眶驀地便紅了:”下次不要這么不在意自己了好不好,你是我的夫君啊!“龍炎抬頭看了夏侯雪一眼,只在心里輕輕的嘆。
是啊,親禮已成,眼前這個女子,已是他的妻,甚至,還是三生三世的妻。
他忽然覺得,三世的時間,著實有些太長了。
***此后,幾日。
流螢說的話并不是完全的假話,因為,尉遲龍炎身上確實帶著傷,還不算輕。
這下倒是好了,傷在小腹,別說洞房了,動作幅度大些,都會扯到傷口。龍炎自己不甚在意,反而是夏侯雪,急得額心冒汗,二話不說的便替龍炎請了郎中。
”莫擔憂,我是妖,體質與你們人類不同的。這點傷,過些日子就能好。“尉遲龍炎笑了笑,眼看著夏侯雪那含了擔憂與無奈的臉,心中亦是五味陳雜,第一次,懷疑起自己做的這個決定,究竟是不是正確的。
他要陪她三世,可是,他的心卻不在她這兒。
就連這所謂的傷……
龍炎微微苦笑,終究,還是無法面對啊!
那些所謂的狼妖偷襲,為保護流螢而受傷,其實,不過都是假的。那傷是他自己下了狠心劃出來的。除了這個法子,他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怎么逃脫那些戲文中所謂的洞房花燭夜。
不少他看過的戲文之中,男主角嬌妻美妾,享盡齊人之福,各色美人兒應有盡有,可是,他卻總覺得,自己接受不了戲中的這般情境。
龍,本就是專一于伴侶的生物,他的種族之中,數千年不換伴侶的屢屢皆是,是以,有不少龍族都不愿下凡修行,就是因為不愿與人類產生情感糾葛。
數十年相守,只能換來此后的數千年孤寂。這般的交換條件,怎么看,怎么不值。
然而,愛就是愛了,那些所謂的條件,便是他想要后悔,都晚了。
他很想體驗人類的生活,卻終究不是人類,心中亦對人類的一些習慣有些芥蒂,比如說,他總接受不了每夜攬著另一個女子入眠。
悄悄用著靈力減緩傷口愈合的速度,就這樣一直拖了半月有余,夏侯雪才允許了尉遲龍炎出外行走。
”我這又沒有傷及要害,莫要這般擔憂了。“龍炎看著夏侯雪略有些見了纖瘦的模樣,心中凄然難以言喻:“你看,這不是瘦了不少了,我,還不起。”
“夫君說笑了,你我本是夫妻,何談這些還不還的。”夏侯雪淺淺一笑,柔聲道:“恰好我自己煮了湯,聽郎中說,是能夠補血的藥膳,以前沒有做過,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的好。”
龍炎垂下頭,并未答話,心里卻是五味陳雜。
其實,夏侯雪也是個不錯的姑娘,卻,偏偏嫁與他,還要在三世之內,都和他捆在一處。
她應該找一個更值得付出的人,而不是將一顆芳心錯付,系在他的身上。
屋外,流螢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桂花糕,嘆息,離去。
飄飄揚揚的一地落紅,隨著她的行走旋轉落下,有幾瓣,落在了她的小碟里。
她的心,竟是忽的如同這落花一般,輕輕碎掉了,了無生息。
“唉!”忽的,耳邊傳來一聲輕嘆。
“誰在那?”流螢倏然抬起頭來,警惕的四下打量。
“你這小丫頭倒是真警惕,”那聲音再度傳來,隱約有些耳熟。
“你是誰,快……快出來,別躲躲藏藏的!”流螢咬緊了唇,強迫自己鼓起勇氣,高聲問道。
“呵呵,一天不見,丫頭你就不認識我了?”一個穿著黑袍,手中拿了生死牌的中年男子忽然出現在流螢面前,正是她曾見過一次的閻王鐘馗。
“你你你,你是閻王?”流螢大驚。
“自然是本座。”閻王一笑:“丫頭,龍炎那小子,傷還沒好嗎?”
流螢也不無擔憂的搖了搖頭:“已經拖了半個多月了,都還沒結痂。我都擔憂著他是不是中了什么毒之類的,這幾天也在找尋著此類書籍經典,可是,還是一無所獲。”
“唉,孽緣啊……”閻王無奈搖頭:“便是傷勢一直不好,他又能拖到幾時!”
“什么意思?”流螢詫然,下意識的便問出聲來。
卻不料,還沒等她說完話,面前的閻王便像他方才出現時那樣,又悄悄地消失了。
流螢很想找閻王問個明白,他那些聽起來不知所謂卻又暗含深意的話,究竟是作何解釋。可是,她實在想不到除了自殺之外,自己還有什么辦法能夠立刻看到閻王爺。
這樣心思復雜的又經過了幾天,夏侯雪,居然因為照看尉遲龍炎而累倒了,染了風寒,也變成了個真病人。
尋找閻王爺的事情也就只能被流螢給拋諸腦后了,她所有的心思都已被這兩個病人給分走。
這天流螢拿了衣衫為夏侯雪擦洗完畢,接下來,便下廚給尉遲龍炎做了些容易下咽的飯菜,自己端了盤子默默走進臥房里。進屋之后,便看到尉遲龍炎隨意披了衣服坐在窗邊,看上去,卻是從容得很,沒什么受傷的模樣,只是眉間依稀染了絲愁緒。
“龍王大人。”流螢將盤子放在桌邊,眼見他竟然滿不在意的開了窗戶,心中倒是有些明白了他為什么養傷養了許久都不見好。敢情是就這樣凍著自己呢。
“我煮了些藥膳湯,快些趁熱喝了吧。”輕嘆一聲,流螢開口道。
尉遲龍炎轉過頭,卻只見少女有些怯懦地抬眼看他,緊張的樣子溢于言表。
看來,他那天是真的嚇到她了,龍炎暗自嘆息,卻還是聽話地坐到了桌邊,拿起湯匙淺嘗一口熱湯。
湯入口,他有些詫異地放下湯匙,道:“這湯的味道,倒是和我前些日子吃的不大一樣。”
“這是我方才做的,”流螢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前面的一個月,那些湯都是小姐親手熬出來的。小姐她,刻意學了做飯煮湯。”
龍炎點了點頭,只無聲的一點點喝著湯。
流螢的廚藝其實很不錯,就連夏侯雪,都很喜歡吃她做的飯。這碗湯的味道,也確實是比這將近一個月來喝到的好了不少,可是……
如果不是夏侯雪病倒了,她是不愿意這般給自己做飯煮湯的罷。
一面是佳人盛情難卻,另一面是,心中女子刻意逃避。尉遲龍炎只覺得,自己如今的處境已然漸漸成為死結,剪不斷,理還亂。
“那天,對不起……”他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我喝醉了。”
“我知道。”流螢咬緊了唇,看到對方眼中一閃即逝的隱忍,忽的有些想哭。
“你希望我的傷好起來,和夏侯雪洞房嗎?”忽然,她聽得龍炎輕聲得仿佛自言自語的詢問。
“我……”流螢一時語塞,想要裝作聽不見的樣子就此離開,卻又被那人眼中掩藏不住的期許與悲傷所惑,訥訥地站在他身后,不回答,也不離去。
氣氛古怪的僵持著,直到許久之后,龍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嘆息一聲,溫和道:“我說錯話了吧,不該問你的。”
“是啊,那是小姐的事不是嗎?我,我當然希望……小姐開心。”
龍炎深深地看了流螢一眼,忽而,彎唇一笑,恍若初見時的顛倒眾生。
“原來你是這么想的,”他忽的開口道:“也許,是我著相了罷。如果那天,你們沒有救下我,是不是,也就沒有今日種種。”
“這一切已經發生了啊。”流螢道:“發生了的事情,也就,無從改變了罷。”
“小流螢。”忽的,龍炎開口喚出了以前那個親切的小小綽號。
流螢回頭,卻只見白衣青年笑容依稀。
“有些時候,我是真羨慕你們人類,壽數不過百年,百年后,一碗孟婆湯,便能夠忘卻前生一切開始新生。”龍炎忽然說道:“于我而言,千年一瞬,一瞬千年,無從忘記,卻有時,寧愿不再記起。”
流螢怔了怔,回頭默然注視著龍炎,卻忽然,從他的眼中讀到了令她心驚的情愫。
那雙金色的眼眸,深邃中帶著一絲難掩的灼熱,仿佛能夠將她整個靈魂全部焚燒殆盡。
下一刻,龍炎便轉開了眼,恢復了先前的淡然模樣。
流螢下意識的緊握了拳頭,垂下眼。
那些過往,她究竟是不愿記起,還是,不敢,到了如今,只能一味的,拼命的逃避著?
“現在才知啊,我寧可自己從來不懂人間情愛。”龍炎倏爾苦笑,長發垂落,遮住了他的眼。
“懂又如何,不懂又如何?我實在做不出,以這所謂的情愛為名,傷害另一個無辜之人。”流螢驀地領會了他的意思,包括成親那天,他在落花之間輕輕說出的那幾句話,還有,他此刻所說的這些。
心中千言,有些竊竊之喜悅,緊隨而來的,卻是無休無止的疼痛。
什么都不必說了,什么,都不必問了。
原來,被這段錯誤情緣折磨的人,從來都不止她一個。
此后的數十年,是不是,他們都要在這般苦澀的煎熬中掙扎?
“我明白的,”龍炎輕聲道:“也許,我的傷,也該好了吧。”
流螢抬頭看他,訝然。
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了無血色,著實看不出什么傷勢將好的樣子來。然而,他唇角的微笑卻帶著無奈的悲哀。
那天的經歷,可以造假,可是這傷口,卻是真真切切的,會痛的啊!
“啊,原來,你是為了逃避……”流螢捂住唇,眼淚無聲落下。
龍炎不曾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定定的看向流螢。
“我不得不這樣做,”他忽然道:“我沒有選擇,想要從閻王那里要回夏侯雪的魂魄,我就只能與她成親,甚至,陪她三生三世。”
原來,如此么?
流螢聽到他親口說出了那個所謂交易的內容,心中了然。
“三生情緣,果然,讓人羨慕呢。”她含著淚,淺淺笑起,頓了頓,又說:“小姐她很好,很好……也許,這一世,下一世,你便會愛她。”
說罷,流螢便轉身離開了,不敢再看屋里男子隱含心事的眼眸。
未來的三生三世,你都是屬于她的,不是么?
所以,忘了我,我不過是你生命中的一只流螢,夏季過后,便只能凋零在風雪之中。
有些人,注定要錯過。
有些事,再經過命運裁剪,也終究不能如昨。
渾渾噩噩走回自己的臥房,流螢倚墻坐下,埋首于膝蓋之間。
希望來得太快,緊接著,就變作無盡的絕望。
這便是上天對她的懲罰么,因為,她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可是,閻王不是說過嗎,他要保她,這,又是何意?
流螢敏感的從中讀出了一絲疑問,她總覺得,那個交易的內容似乎沒有那么簡單,更何況,為什么只有她一個人能夠聽見龍王大人和閻王的對話聲音,而小姐明明坐在她的身邊,卻也完全聽不見,甚至感覺不到他們二“人”的存在?
龍王大人那個所謂的陪伴小姐三生三世的交易,難道,其中還有一個原因,是為了保護她嗎?可是死去并靈魂歸于地府的人,明明是小姐而不是她啊?
許多疑問堆積于心底,令得流螢莫名的便有些煩躁了,干脆趴到床上,裹了被子閉上眼睛。
這天,流螢一夜未眠,第二天早晨的時候,便是說不出的疲累,從身到心。
強打起精神,流螢先去探望了臥病在床的夏侯雪。
進入夏侯雪臥房的時候,她正靠在床柱邊,時不時輕咳著,臉色病態的嫣紅。眼見得流螢那副同樣沒什么精神的樣子,夏侯雪詫異地咦了一聲。
“流螢,今天你怎么了,這么沒精神!”
“小姐放心,只是,昨天沒睡好而已。”流螢勉強笑了笑:“小姐今天的精神看上去還不錯啊,我,我這就去給你做飯去。”
“算了算了,讓爹的膳房那邊做些吃的來,我們一起吃吧。看你今天也是一副不舒服的樣子,哦對了,把夫君也叫來一起吃!”夏侯雪看見流螢那副神思不屬,無精打采的模樣,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頭:“你還沒跟我說呢,究竟怎么回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丫頭,睡覺的時候不費點兒力氣根本叫不醒,怎么偏偏今天就睡不著,把自己折磨成這樣子?”
“我……”流螢支吾了一聲,卻不知應該怎么解釋。夏侯雪見此場景,便也不再問了,只是隨便喚了個丫鬟進來,使她去相請尉遲龍炎。
聽到尉遲龍炎這個名字,流螢只覺得自己坐著的椅子上仿佛有針在扎,迫得她只想一頭沖出去了事。她實在不知道經過昨晚的事情之后,自己應該如何面對他。
“小……小姐,你和龍王大人用膳,我,我這個當丫鬟的不大方便在這兒吧!”流螢只覺得自己連話都說不分明了,微微偏頭,避開了夏侯雪疑惑的眼光。
“這有什么的,對我來說你可不只是我的丫鬟。”夏侯雪扶額嘆道:“我都告訴你多少次了,在我面前真的用不著這樣在意禮節……等等,流螢,你今天怎么這么奇怪,躲躲閃閃的?”
“沒,沒什么!”流螢用力搖頭:“我只是昨天太累了。”
“騙誰呢你,再累也不至于累成這樣子吧!夫君那邊只要你去看上一眼,做點吃的而已,我這里,還有不少小丫鬟供你使喚的,怎么可能累到哪里去?”夏侯雪輕笑一聲。
“這個……”流螢一時語塞,張口結舌的站了半天,卻再無法面對夏侯雪那疑惑的眼神。
氣氛不知名的尷尬起來。流螢只覺得自己心中又是愧疚又是傷心,一時間,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了事。
這般古怪的氣氛持續了一會兒,尉遲龍炎緩緩踏進屋里。
夏侯雪臉上先是一喜,緊接著,疑惑之意更濃。
“夫君,你來啦……等等,你怎么了,怎么跟流螢這丫頭一樣?”
流螢心中一詫,轉頭看向尉遲龍炎,卻見他居然也是一副臉色蒼白,恍恍惚惚的樣子,看上去,倒是跟她真的沒什么太大區別。
原來,昨天沒睡好的人,又不只是自己一個啊!
流螢不知道自己是該難過還是該開心,喜的是昨天的事情總算是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些痕跡,傷心的是,龍王大人畢竟也是小姐如今的夫君,她這不長眼肖想著小姐夫君的小丫頭,實在是有些太不為世俗所容了。
“昨天沒睡好,”尉遲龍炎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樣子,臉上的表情卻依舊恍惚:“傷口好像又裂了,一晚上沒睡著。”
“哦,就是因為這個啊!”夏侯雪似是松了一口氣:“我還想著你和小流螢究竟怎么回事,睡不好都是一塊兒來的。”
“小姐,真的沒有,你想得太多了吧。”流螢勉強笑了笑,心中卻仿佛有一塊大石墜地。
還好,這一次是勉強過關了。可是,以后呢?
真的能瞞得過去嗎?
想到這里,她心中又是說不出的擔憂,總覺得自己的存在著實多余。
如果沒有她的話,龍王大人會不會愛上小姐,成就了三世情緣呢?她的存在,是不是,從開始就是個錯誤?
很快大膳房便送來了簡單的飯菜,考慮到夏侯雪和尉遲龍炎都帶著傷病,膳房送來的菜式都是以青菜米面為主,這卻是讓一向無肉不歡的夏侯雪有些不適應的皺起了眉頭。
“今天這飯菜怎么這么素啊,唉,好歹也該給我來一碟肉菜吧,好流螢,這回你幫我做一點兒吧?養病這幾天,我一直在想念著你做的紅燒肉呢!”
“小姐,如今你正病著,還是少食葷腥為好吧!”流螢尷尬一笑,好巧不巧的,尉遲龍炎的座位就在她的旁邊,讓她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你們兩個,怎么還在這兒傻坐著,”忽的,夏侯雪發現了些許不對,眼神在面前兩個同樣帶著尷尬的人身上掃了幾個來回:“即使是有些所謂的男女大防,可是,你們兩個也用不著坐成這樣子吧,你看你們,都快坐到地上去了!”
“呃……”尉遲龍炎先反應過來,看看自己,果然是因為害怕失態,而下意識的只坐了遠離流螢的一半椅子,再看看流螢,也是身子僵直,下意識的與他遠離。
他在心中暗自一嘆,只道如今場景實在是有些太過折磨人了,她明明就坐在自己的旁邊,他卻礙著這一紙婚約而無法與她親近,還要小心翼翼的瞞著遮著,生怕被人發現自己這不該生出的心思。
“咳!”流螢一聽這話,連忙抓起面前的筷子,頭也不抬的扒起了飯菜。龍炎見狀,立刻效仿,什么話都不說,只是快速的扒飯。
兩個人就像比賽一樣對付著面前的飯菜,看得夏侯雪呆在當場,自己的飯都忘了吃。
“你們兩個,昨天究竟吃沒吃飯啊?”半晌之后,她才勉強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話來:“這,夫君,該不會是流螢這小丫頭偷懶沒給你做飯吧?”
“我沒有!”
“她沒有!”
兩道聲音同時傳來,與此同時,正在拼命扒飯的兩人同時抬起頭來。
說完話,流螢和龍炎下意識的轉頭大眼瞪小眼,眼看著對方那一臉飯粒,實在不甚美觀的形象,終于忍不住,同時笑出了聲。
“噗哈哈哈哈哈,你們兩個……”夏侯雪看見這等場景,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么緊張做什么,吃個飯就像馬上要上戰場一樣。”
“誰說的!”
“我沒緊張!”
又是兩句回答同時傳來,這一回,就連夏侯雪都察覺到其中不對了:“你們兩個,老實交代,昨天究竟發生了什么,怎么一個兩個的都奇怪成這樣子?”
“小姐,真的沒什么……沒什么啊!”流螢伸手抹掉了嘴邊的飯粒,只覺得自己又著急又緊張,難受得都快哭了。
“實際上,是我的事情,”忽然,龍炎尷尬的笑了笑:“不怪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夏侯雪皺起眉頭:“什么事情是我這個做妻子的都不能知道的?”
“是我的傷,我昨天才知道是一種毒,我囑咐流螢不要告訴你,流螢她也是關心我又面皮薄,才緊張成這個樣子的。”龍炎平靜地說道:“我已經請她去找郎中了,不過,尋常郎中應該看不出妖毒來。”
“什么,中毒?”夏侯雪一聽這話,忙不迭的站起身來:“夫君,你怎么樣?難怪這傷處拖了這么久都沒好,能治好嗎?拖了這么長時間,會不會,會不會……”
說到后來,她急得差點哭出來。
流螢坐在一邊默默扒著飯,心道龍王大人果然是強大不輸于先前,瞧這說胡話不打草稿的本事,著實令人膜拜得緊。
想到這里,她又回憶起以前這只龍死皮賴臉纏著自己時的場景,又是好笑,又是難過。
這般一直隱瞞著,又能瞞到什么時候呢?
知道了昨晚的真相之后,小姐她,能接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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