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翰山在接到圣旨的第二天就開始收拾東西,分批搬到定遠侯府,盡快安頓好,才能接許妍君回家住。搬好家之后還要帶她去岳龍不遠處的秦漫鎮祭祖,感謝祖先庇佑,讓她安全回家。
“三叔,妍君的閨房我讓梅兒裝扮好了,您可要過目?”許翰山大哥之子許浩云拱手稟告。他自小在許翰山身邊長大,雖然叫許翰山三叔,但與父親無異,對許妍君也如親妹妹般疼愛。
許翰山本來是許家庶出,可因為戰爭,他兩個嫡出的哥哥都英年早逝,留下一群孤兒寡母。他作為許家僅存的男子,只能由他繼承家業,而他因為鎮守邊關,十幾年都不著家,還把三個侄子帶去打仗。許家都是他的嫂子和侄媳婦們在打理。
許妍君自母親過世后,就被許翰山帶在身邊,五年前因為他的兩位嫂子相繼去世,他才讓許妍君回來,好照顧許浩云幾兄弟的妻兒。
“不必了,你們做事,老夫放心。”許翰山笑道。
“謝三叔信任。其他東西也都準備好,明日就能接妍君回家了!痹S浩云很期待跟許妍君團聚。
“云兒,你準備一下,兩日后,我們去秦漫祭祖,全家都去!痹S翰山交代道。
“是,小侄這就去安排!闭f完,許浩云立馬去辦。
許翰山整理了下儀容,便去宮里找金宇帝要女兒去,然后再當面請個假,好舉家祭祖。
而任貴妃聽聞解語要去祭祖,心說這個礙事的丫頭終于不在陸襲遠身邊了,她才有機會打消疑慮。
果不其然,解語前腳去祭祖,后腳任雨嬌就病了,御醫輪番上陣都沒查出病因,只能請國師李可非捉鬼驅邪了。
“國師,母妃已經兩天沒合眼了,這樣下去如何是好?”翟鳴鶴見任雨嬌面容憔悴,神情渙散,心疼不已。派人去請嚴逸,結果他不在棋風山,而解語又去祭祖,要四五天后才能回來。御醫都束手無策,且看李可非的本事了。
“回殿下,貴妃娘娘是被人下了降頭,才會噩夢不斷,徹夜難眠。臣需要用血符化水讓貴妃娘娘服下,方可破了這降頭!崩羁煞枪Ь吹卮鸬。
“血符……可是用人血畫得符咒?用小王的血可行?”翟鳴鶴邊說邊擼起袖子露出手臂,隨時準備放血。
“下降頭之人臣只能算出他在華陽宮的西面,卻不能確切算出他的體貌特征。但根據這點,可以算出適合用于畫血符之人的生辰八字。殿下您是合適的,但還差一個人。”李可非賣關子道。
“你且告訴小王你需要之人的八字,小王這就派人去尋!钡曾Q鶴一時半會兒都等不了,他看不得任雨嬌受折磨。
“殿下您是午時所生,臣還需要一位與您同年同月同日,但是辰時所生之人的血!崩羁煞遣痪o不慢道。
“靈杉!”翟鳴鶴馬上想到陸襲遠就是跟他同一天生的,且正好是辰時生。
“可要把人找來?還是只取他的血?”翟鳴鶴心想陸襲遠才撿了一條命,這又要放血,心里不是滋味。
“人要在場!崩羁煞且WC這血是陸襲遠的。
“少欽,速速去請靈杉,你背他來。”翟鳴鶴知道陸襲遠要走過來非去他半條命不可。
“是!痹粕贇J領命而去。
皇宮太大,陸襲遠住的地方離華陽宮不近,一個來回少欽花了快半個時辰。
“殿下,國師,陸公子到了!痹粕贇J把陸襲遠放下,復命道。
“靈杉,來,先坐下!钡曾Q鶴見陸襲遠搖搖欲墜的樣子,趕忙扶他坐下。
“云大人已經跟草民大致說了情況,事不宜遲,請國師告知草民要怎么做!标懸u遠吃力緩慢地抬起手,抱拳道。
“陸公子,老夫冒犯了!闭f完,李可非便在陸襲遠的手腕處劃了一個口子,把他的血裝在一個干凈的杯子里,看已經夠了,就示意云少欽為他止血。
他轉身拿了另一個杯子給翟鳴鶴,換了另一把匕首給他!暗钕,臣不敢傷害您,還請您親自動手。”
“夠了,殿下!笨戳髁诵“氡,李可非忙喊停。
“請諸位在外等候,臣要做法畫符。”說完,云少欽扶著陸襲遠和翟鳴鶴出了門,怕陸襲遠體力不支,翟鳴鶴帶了把凳子出來,讓陸襲遠坐著,把自己當肉墻,給他倚著。
云少欽要跟他換,他不肯,說為了他母親讓陸襲遠流了這么多血,又感激又內疚,這么做他好受些。陸襲遠放了不少血,此刻已經虛弱道說話都成問題,也就隨他去了。
大約過了半刻鐘,就聽到里面有東西雜碎的聲音,還有凄厲地哭聲。翟鳴鶴想進去,可李可非還沒出來,怕搗亂了儀式,只能在外干著急。
“來人,把這個妖婦拖下去,亂棍打死!”不一會兒,李可非就打開門,招呼人把任雨嬌的貼身宮女何香帶走。
“娘娘,饒命!娘娘,娘娘……”何香拼命掙扎,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國師?這是……”翟鳴鶴看著母親的親信居然被下令處死,而且連審都沒審,覺得很吃驚,他的母親不是這么刻薄不明理的人。
“此妖婦就是對貴妃娘娘下降頭之人,方才臣在燒血符時,血符上顯現了她的名字。貴妃娘娘接受不了自己相信了二十多年,親如姐妹的人居然會這么害她,差點昏過去。只是交代臣這么處置她。”李可非解釋得合情合理,卻也是鬼話連篇。
陸襲遠靠在翟鳴鶴身上,張開眼睛望著門內,心說下降頭不過是順水推舟,任雨嬌一定認為何香當年把兩個孩子弄錯了。想到自己疼愛了別人的孩子半生,且害死自己的孩子,因此悔恨痛心不已,才會拿她泄憤?删退隳奶焖肜^續證實,也死無對證,畢竟,何香已死。
滴血認親根本不管用,如果嚴逸要證實,也是徒勞,因為只要是血就能相融。但陸襲遠對花生過敏這一點確是千真萬確,到時他們也只能相信翟鳴鶴不是他們所生。百目蛛的毒,是為了引發他的過敏癥,而它能引發過敏這點也無法求證,第一是因為嚴逸不知道它有此功效,第二是解語早就毀尸滅跡了。
“那母妃她……”翟鳴鶴跟云少欽換了位置,讓陸襲遠繼續有人倚靠,自己則走到門前想要進去探望。
“貴妃娘娘的降頭已除,只是何香一事讓她心神受損,需要靜養。請殿下和陸公子都先回去!崩羁煞怯幸鉄o意地打量著陸襲遠,而陸襲遠全程神情呆滯,虛弱得快癱倒在地。
“小王進去看一眼母妃就走!钡曾Q鶴不顧李可非地阻攔,執意進了里屋,卻見任雨嬌靠在床上默默流淚。
“母妃,事情都已過去,惡人也受到懲罰,還請母妃愛惜身體,不要太過傷心!钡曾Q鶴以為她是為了何香下降頭的事難過,殊不知她現在不想見的人就是他。
“退下吧,本宮想休息了!比斡陭蔁o力地支走翟鳴鶴,用被子蒙住頭,不去看他。
“是,兒臣告退!钡曾Q鶴覺得渾身不自在,任雨嬌的態度太反常了。她說過,他就是她的希望,她活下去的動力,可為何在遭受背叛之后,她不但沒有向他尋求安慰,反而趕他走?
“有勞國師了,母妃說她想休息。您做法師的器具若是不急,待母妃好些再來收拾吧!”翟鳴鶴不想任雨嬌再被打擾。
“是,那老臣先失陪了。”說完,李可非便離開華陽宮。
“如何?”陸襲遠仿佛蓄力許久,才說出這兩個字。
“應該不礙事了,只是,母妃今天有些奇怪……或許是真的受傷了吧!”翟鳴鶴自我開解道。
“那就好。有勞云大人送草民回去。”戲已經演完,他也該回去休息了。
“我也去你那兒,有你在,我心安!钡曾Q鶴輕拍了下陸襲遠的肩,情緒低落道。
“殿下,送草民回陸宅吧!在宮中草民睡不安穩,今日又留了一些血,怕是更睡不著了……草民還想拖著這殘軀在世上賴個三年五載的,不好好養著不行。”陸襲遠趴在云少欽的背上,集中精力,把這段話說完。
“好,讓少欽送你回去,小王去跟太后娘娘說一下。免得她問起你來,說你不打招呼就回去!钡曾Q鶴允諾道。
“有勞殿下了!闭f完這句話,陸襲遠就疲憊地閉上了眼睛。等他再次醒過來,已經在陸宅他房間的床上了。
“公子,您醒了?”小冬見陸襲遠醒了,忙把一直隔水溫著的粥端過來。
“我睡了多久?”陸襲遠靠在床頭,看了眼天色,問道。
“一天一夜。”小冬心疼道。
“可有誰來找過我?”陸襲遠隨口一問。
“有,五殿下來看過您,還有一位方公子,想求公子幫個忙,這是他留下的信,說您看了就知道了!毙《瑥膽蚜颂统鲆环庑沤o他。
陸襲遠接了一口小冬喂的粥,把信打開一看。面上露出一絲笑意,看來,解語回來后,要抽時間去啟月堂開個坦白大會了。
許翰山一家去祭祖頭尾花了六天時間,在路過儀寧所在的心悅樓時她驀然想起,自己十天沒跟五個萌主碰頭了,在宮中她并沒有安插啟月堂的人。御醫屬里雖然有人,也不知道是哪幾個。自己忙著認親,受封,祭祖,幫陸襲遠報仇,結果啟月堂堂一群老小卻被拋諸腦后。
她一回到定遠侯府,就挑了五件禮物,準備今晚帶著送給五位萌主。白天她要去陸宅看陸襲遠,而且要秘密前去,畢竟她現在是公主,陸襲遠是草民。她光明正大去幫他看病,無疑是給皇家打臉。
所幸認識她的人不多,她換了一套布衣男裝,從定遠侯的后門出來,基本沒人會想到她就是公主,最多以為她是個奴仆。
“公子,解……公主來了!毙《肫鸾庹Z的身份,連忙改口。
“小冬,這里有本宮在就好了,你先退下!苯庹Z端著架子下了逐客令。
“是,殿下!毙《吂М吘吹赝肆顺鋈ィ貼心地幫他們把門關上。
“靈杉!苯庹Z快步走到陸襲遠身邊,一把抱住他,把頭埋在他的頸窩里,呼吸間都是他身上的藥香。
“這一路辛苦了!标懸u遠放下手里的書,輕輕拍著解語的背。
“這一路不辛苦,想你很辛苦。”解語放開陸襲遠,委屈地看著他。
“那現在多看看,記好了,就能又撐個幾天!标懸u遠笑著提議道,換來解語一記響吻。
“對了,我聽說任貴妃把她的陪嫁丫鬟何香殺了?”解語猜測,應該已經滴血認親過了。
“對,亂棍打死!标懸u遠平淡道。
“罪有應得!痹谥狸懸u遠的身世后,解語就讓方一笑去查當年那位宮女的情況,得知她死于窒息而非難產,而殺死她的人,就是何香。這件事,她還沒有跟陸襲遠說。
“你也知道了?”陸襲遠問的什么,解語明白。
“你早知道了?”解語反問。
“正因為知道二十五年前發生了什么,我才有辦法演那出戲!标懸u遠每一次布局之前都會先落實棋子,摸清對方下棋的招數。這樣,才能一步一步請君入甕。
“我看看傷口!苯庹Z見陸襲遠方才右手拿書,傷口應該在左手。果不其然,左手腕包扎著。
“我來換藥!
“誰下手這么狠?”解語拆開紗布,看到他手腕上一道一寸長的口子,心疼地問道。
“李可非。”
“他也是任貴妃的人?”解語還不知道這一層。
“他是她的親哥哥。”
“任貴妃這是什么運氣?皇太后是她的親姑姑,神醫是她的青梅竹馬,國師是她的親哥哥,親兒子又是未來的皇帝!”解語覺得什么好事都被她占了,簡直是瑪麗蘇小說的女主角。
“李可非還小的時候就被送到道觀養著,說他是司命星君轉世。而事實是任家的繼室生了兒子,不希望前任夫人的兒子繼承家業。李可非一走,她的兒子就是嫡子。任雨嬌對這個同父同母的哥哥幫襯有加,一步步幫他爬上國師的位置,而李可非,也對親妹妹萬分呵護。”陸襲遠把任家的情況摸得清清楚楚,包括繼室的姘頭,他也知道底細。
“可李可非懂易經會排八字,他應該能算得出來誰是真命天子!苯庹Z擔心道。
“英賢就是真命天子,不論他是誰的兒子。而任雨嬌和李可非,卻會認為,嚴逸的孩子不可能是真命天子。就更加證實,何香把孩子換錯了。而我,就會被當做任雨嬌與嚴逸之子,英賢就變成皇上與宮女所生。將來東窗事發,也不會影響英賢的前程,宮女所生也是圣上的孩子,流著皇族之血!标懸u遠從解語那里知道了天機,才選擇這么做。
“靈杉想得真是長遠。不過,這件事不能讓五殿下知道吧?”估計他知道了會瘋。
“你我不說,任貴妃和李可非,以及嚴逸都不會說,那他就無從知曉。”陸襲遠并不擔心此事。
“任貴妃有兩個選擇,殺了你免除后患,補償你救你性命。她會選哪一個?”如果任貴妃喪心病狂,那陸襲遠就危險了。就算陸襲遠是她的兒子,可不在身邊長大,她對他并無情義。
“我也不知。這幾日她毫無動靜,先看看她下一步怎么做。不論她選哪一個,我都活不長,靜觀其變吧!”陸襲遠每提一次他短命的事,解語就難過一次,她非常清楚他的身體狀況,可總被提醒,心里并不好受。
“這有封信,你看看!标懸u遠從枕頭下抽出一封信遞給解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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