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尚書梁燾還沒回京，侍郎吳居厚就揮動權(quán)力，調(diào)集大量的錢糧北。
經(jīng)過猛然、劇烈縮減的大宋朝廷，縱然稅賦有所減少，實則根本不缺錢，國庫，內(nèi)庫都不缺。
一隊押送糧草的士兵，走在剛剛鋪就的官道，看著前后的車轍印，笑著道：“工部這次沒偷懶，做的還真不錯。”
他身旁的押班附和，道：“用了真東西，不是偷工減料。”
另一個押班頓時嗤笑，道：“那也得他們敢，御史臺，刑部，政事堂，輪番巡視，每個細(xì)節(jié)都沒放過，前前后后被直接處死了百人，誰還敢？”
有幾個人不說話，只是一種‘會意’的微笑。
要說這種事，偷工減料的撈錢是最低級的，也最容易出事的，下下能撈錢的地方太多，朝廷未必都知道，但大多數(shù)人心知肚明。
不過，腳下的路，確實修的不錯。
這群人是押送糧草去河北路，時間十分充裕，走的比較慢，是以很是閑散。
“對了，幾位哥哥，忘了跟你們說了，今年年底，我就退役了。”有一個押班忽然說道。
幾人頓時皺眉，大宋朝的‘哥哥’風(fēng)氣很重，一起多年，根本舍不得分開。
另一人倒是明白，道：“是兵部發(fā)的那個文嗎？退役給地給錢？”
那人道：“就是那個。我想著，在軍中混去混來沒啥意思，還不如回家娶個媳婦，生個大胖小子來的實在? 再說了，我也有幾年沒見爹娘了，不知道他們過的怎么樣……”
別的話題? 還能指責(zé)他‘無情無義’，涉及到‘父母’，眾人就難開口了，一陣沉默。
說話的人，叫做林正崇? 因為家里遭災(zāi)，身強體壯? 就入了廂軍? 也幸虧他入軍，這才養(yǎng)活了一家老小九口人? 這一晃就七八年過去了。
什么戰(zhàn)事都沒經(jīng)歷過，連剿匪都沒有? 平時里? 除了必須要去的巡邏，訓(xùn)練? 基本就是吃吃喝喝，四處玩樂? 沒有什么功績，自也沒有什么晉升? 倒是各處青樓的小姐認(rèn)識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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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可以回去了。”林正崇十分感慨的說道。雖然吃喝嫖賭一個沒落下? 還要養(yǎng)活一大家人? 但還接贊了一些積蓄，回去足以做個小小的富家翁。
“走也對……”有個人跟著搖頭說道：“現(xiàn)在兵部在推行什么‘精兵政策’，通過各種奇奇怪怪的考核逼人退役，還削減俸祿，補賞，我這個月的俸祿，只有去年時候的七成，其他好處還全沒了……”
“這不算什么，別看好像裁撤的人不多，但我聽到各處都有人裁撤，放到整個大宋，今年以來，至少裁了四萬人，這還是廂軍，據(jù)說禁軍裁的更多，現(xiàn)在到處都是整合，統(tǒng)一訓(xùn)令……”
“我們要去的河北路，據(jù)說原本有十多萬禁軍以及廂軍的，現(xiàn)在最多不過五萬，聽說還要進一步裁……”
“朝廷這是要干什么啊，明明要打仗，居然還要裁兵……”
“還不是那些變法派在搞，這樣下去，不知道還有誰愿意從軍……”
“不過，我聽說，四軍以及秦鳳路等邊軍的俸祿沒有減少，封賞還增加了……”
“這是什么意思，拿我們的俸祿，填補那些邊軍……”
“說不準(zhǔn)，反正現(xiàn)在國庫沒錢又要打仗，錢糧總得有出處吧……”
一群兵油子一邊走一邊閑扯淡，說的都是關(guān)乎他們自身的事。
林正崇沒有跟著議論，而是想著回去買多少地，取什么樣的婆娘。
‘聽說，那劉員外家的閨女十六了，長的還挺標(biāo)致……’
林正崇想著，完全沒想過，他已經(jīng)三十三了，完全可以做那位劉姑娘的爹了。
他們的目標(biāo)是河北路，而此時的河北兩路，表面沒有什么動靜，但早已經(jīng)風(fēng)聲鶴唳，各路軍隊都在快速集結(jié)，嚴(yán)陣以待。
而邊的河?xùn)|路，同樣緊張不已。
在西北的秦鳳路，環(huán)慶路等，各軍在樞密院的指揮下，結(jié)束了各種訓(xùn)練，宴席，密集的進入他們的‘崗位’，密切注視著西夏方向的動作。
除了原本的折可適，種師中等將帥，來自開封府的宗澤的虎畏軍，種建中的騎兵等同樣錦旗招展，隨時會投入戰(zhàn)斗。
不過短短幾天，開封城里漸漸彌漫起了對趙煦的‘攻勢’。
慶壽殿。
朱太妃一邊給趙煦捏著餃子，一邊擔(dān)憂不已的道：“夏人又不是第一次侵?jǐn)_，何須你這個官家親自跑過去御駕親征……我聽說他們那些夏人三頭六臂，被毛戴角，兇惡的很……”
趙煦聽著，強忍笑意，伸手拿過餃皮。
朱太妃打了他手一下，道：“不要你包，聽見我說話沒有……”
趙煦還是拿過一個，認(rèn)真包起來，隨口的道：“別聽外面胡說八道，哪有那么可怕，我聽說，宮外來人了？”
朱太妃瞪了他一眼，見趙煦包的還挺好看，有些意外的道：“誰教過你包餃子？”
趙煦找借口道：“前幾天，在圣人那吃過一次。”
朱太妃不懷疑，繼而又道：“我跟你說，趁著話還沒說出去，就不要御駕親征了，一次章相公就打的很好……”
趙煦砸了砸嘴，看了眼老老實實跟著和餡，包餃子的趙似，趙幼娥，忽然道：“趙佶人呢？”
趙似或許在武院鍛煉的，更為精神，聞言就道：“他近來特別喜歡詩詞，整日的琢磨，纏著不讓先生要學(xué)……”
趙煦哦了一聲，點點頭，瞥見朱太妃還要說，連忙起身道：“我去叫圣人過來一起吃，他近來孕吐比較嚴(yán)重……”
朱太妃一聽，連忙說道：“我跟你說，孕吐厲害，懷皇子可能性比較大，你注意一點……”
趙煦應(yīng)著，快步出了慶壽殿。
而這時，政事堂的會議室內(nèi)。
章惇與許將，梁燾，吳居厚正在開會。
梁燾道：“相公，還不過半年，目前戶部庫房還算富余，支出大頭在軍隊與官吏以及工部得工程，軍隊以及官吏的各種補賞暫停，著實剩下了一大筆。”
章惇道：“補賞暫停是暫時的，日后，還需建立全面，清晰，穩(wěn)定，長久的俸祿體系。先不提這些，錢糧必須按時運送到秦鳳路，確保后顧無憂。”
梁燾道：“是。戶部與兵部正在運送第一批，預(yù)計一個月內(nèi)，可以全部運到。”
梁燾說的沒錯，開封府幾乎什么都不缺，尤其是錢糧，何況還是半年，花費還不多，庫存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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