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連輸三場團戰(zhàn),但因為都是被裁決者判負的緣故,冰風(fēng)暴仍舊是血顱角斗場的大熱門。
而且,隨著她能指揮的仆兵越來越少,她的戰(zhàn)斗力也變得越來越重要。
還是有很多人都非常看好,她能贏得下一場勝利的。
這其中,就包括卡薩伐血蹄。
這位牛頭貴族非常好奇,冰風(fēng)暴究竟準備怎么絕地反擊,創(chuàng)造奇跡。
可惜,因為只有三十名仆兵的緣故,冰風(fēng)暴把他們?nèi)寂綄儆谕跖频乃饺擞?xùn)練營里去,進行神神秘秘的特訓(xùn)。
出于對王牌的尊重。
即便卡薩伐是血顱角斗場的裁決者,也不能貿(mào)然窺探和干涉冰風(fēng)暴的特訓(xùn)。
他只能通過為冰風(fēng)暴準備食物、秘藥和訓(xùn)練器械的鼠民雜役,了解冰風(fēng)暴最新組建的這支戰(zhàn)隊,到底是什么情況。
然而,從鼠民雜役口中得知的信息,卻令他目瞪口呆,久久不敢相信。
“什么,冰風(fēng)暴并沒有選擇新兵訓(xùn)練營里最強壯,和光榮之路表現(xiàn)最出色的那些鼠民?
“除了表現(xiàn)最好的一名柔弱少年之外,她選擇的,幾乎都是成績中等,個頭也不高不矮,平平無奇的那些人?
“她甚至還從地牢深處,直接撈了一批沒有經(jīng)過優(yōu)勝劣汰,看上去羸弱不堪的家伙?
“而對于這些家伙,也沒進行什么驚天動地的特訓(xùn),恰恰相反,他們的訓(xùn)練量,比其他角斗士的仆兵們,都要少得多?
“而,而就是這樣輕松的訓(xùn)練,竟然把這幫家伙都給練哭了?”
饒是卡薩伐跟隨自己的酋長父親,在黑角城內(nèi)外見多了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
冰風(fēng)暴挑選和訓(xùn)練仆兵的方式,仍舊令他嘖嘖稱奇。
就算鼠民,也是圖蘭人。
稍微訓(xùn)練幾下子,竟然掉下了眼淚?
祖靈在上,這都是一幫什么樣的寶貝啊!
仔細琢磨,卡薩伐忍不住笑出聲。
“冰風(fēng)暴應(yīng)該是放棄了吧?”
他自言自語,“冰風(fēng)暴已經(jīng)放棄了成為獨當(dāng)一面的將軍的夢想,決定投入我的懷抱,成為我的副將和侍妾了。
“只不過,素來心高氣傲的她,不可能直接認輸,總要胡亂應(yīng)付,打完最后一場。
“那么,選擇這些羸弱不堪的家伙,也就可以理解了。
“如此一來,就算真的輸了,也不是她的指揮能力問題,而是這些家伙,真的一無是處。”
自以為摸透了雪豹女武士心思的牛頭貴族,一邊搖頭,一邊微笑。
這時候,鼠民雜役又告訴他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冰風(fēng)暴還選中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家伙,是個黑發(fā)黑眸的鼠民,哦,是他啊,他還沒死嗎?”
卡薩伐和孟超曾有過一面之緣。
那是大半個月前,一支黑角城的征召隊,沿著野牛河一路南下,去河岸邊上的幾十座鼠民村莊,征召炮灰,不是,是征召能為祖靈帶來至高榮耀,也能改變自身命運的勇士。
鼠民不許狩獵。
但曼陀羅果總會吃厭。
河里的魚蝦蟹,就成為了鼠民們在主食之外,最好的調(diào)劑。
很多沿河而居的鼠民村落,都以捕魚為生。
最近這個繁榮紀元,也經(jīng)常從圖蘭河和它的支流里面,撈起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比方說烙印著方塊字的金屬片。
還有一些重量非常輕,呈半透明狀態(tài),放到火上燒,會融化并發(fā)出焦臭味,不像是玻璃的瓶子。
而這個漁村,就在征召隊到來之前,從激流最洶涌的河灣里,撈上來一個黑發(fā)黑眸的家伙。
無論從任何角度看,這個黑發(fā)黑眸的神秘人,都應(yīng)該死得不能再死了。
但他竟然還有最后一口氣。
好心的村民們便把他留了下來。
當(dāng)征召隊從村里征召了足夠多的青壯年鼠民之后,也發(fā)現(xiàn)了他。
原本,這種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活死人,并非征召的對象。
但他身上觸目驚心的傷口,代表他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驚心動魄的血戰(zhàn)。
能留下這么多傷口還不死的人,絕對是一等一的勇士。
圖蘭人崇拜勇士。
再加上他的黑發(fā)黑眸如此特別。
征召隊就順手將他帶回了黑角城,輾轉(zhuǎn)落入血顱角斗場的最深處。
“這家伙大概不是純種的圖蘭人。”
卡薩伐心想。
他想不出有哪幾個氏族的特征融合到一起,能融合出“黑發(fā)黑眸”這么古怪的特征。
“大概是圖蘭人和食人魔,甚至是深淵魔族之類,亂七八糟的種族,多次混血的產(chǎn)物。”
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因為圖蘭人原本就是一個族群差異極大的種族。
身高十臂,長著長鼻和獠牙,像是鐵塔般的蠻象人。
和身高不足一臂,長著半透明翅膀的蜂鳥人。
從外表上,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個種族。
再加上不同氏族之間的不斷混血。
軍事貴族倒還好些,就算不同氏族的貴族要進行聯(lián)姻,好歹講究些規(guī)矩。
但那些被逐出氏族,貶為鼠民的家伙,那就沒有絲毫顧忌了。
既然不能奪取榮耀,他們的生命里,便只剩下一件事情,那就是繁殖。
隨便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和什么對象,瘋狂地繁殖。
所謂“鼠民”,除了指他們膽小如鼠之外,還代表著他們恐怖無比的繁殖能力。
長達十個手掌年的繁榮紀元,又為這種畸形繁殖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就連祖靈,恐怕都想象不出,不同族群之間,經(jīng)過數(shù)百輪繁殖之后,生出來的究竟會是什么東西。
當(dāng)征召令發(fā)出之后,很多奇形怪狀的圖蘭勇士都源源不斷向黑角城聚集。
不少混血勇士的模樣,簡直像是蠻象人和蜂鳥人的后代,連卡薩伐看了都要嚇一大跳。
總之,一般情況下,圖蘭人是不會特別歧視混血兒。
“不會歧視”的意思,就是說混血兒照樣有資格進入鑄造工坊或者角斗場,為了祖靈和氏族老爺們的榮耀,壓榨出自己的最后一滴血汗。
有資格用自己的尸骸,鋪就一條通往勝利的道路。
而不是像在“圣光永恒照耀之地”那樣,看到異類,就嗷嗷直叫,要把異類送上火刑架。
在這一點上,圖蘭文明還是比較開放、包容的。
哪怕是和食人魔或者深淵魔族的混血兒,充其量,就當(dāng)成普通鼠民一樣對待。
只要足夠強大,能帶來一場又一場勝利,照樣有機會獲得某個氏族的認可,被賜予一滴軍事貴族們的榮耀之血,成為氏族的一員。
除非是和“圣光永恒照耀之地”,那些篤信圣光的瘋子們混血。
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但黑發(fā)黑眸和金發(fā)碧眼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特征。
而且這家伙的膚色,既非圣光人族那種死人一樣的慘白,也不是精靈族的翠綠。
卡薩伐不覺得,他曾經(jīng)被該死的圣光照耀過,哪怕一眨眼的功夫。
卡薩伐來了興趣。
向鼠民雜役們詢問,孟超在冰風(fēng)暴手底下的表現(xiàn)怎么樣。
鼠民雜役的回答,又令他陷入深深的困惑。
“只是吃和睡嗎?”
卡薩伐皺著眉頭說,“一個人能吃掉五六個人的食物,吃完了倒頭就睡,睡醒了繼續(xù)狼吞虎咽?
“食量驚人,這倒是勇士的特征,但他難道就沒有進行任何訓(xùn)練?
“沒有,一丁點都沒有,你們竟然都沒見過這個黑發(fā)黑眸的家伙,拿起過一次石斧,扛起過一根原木?
“他的傷勢呢,復(fù)原了嗎?
“哦,皮肉上的傷口倒是結(jié)痂了,但他看起來仍舊是一副羸弱不堪,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的樣子,被你們看到時,走路還搖搖晃晃,動不動就停下來喘幾口粗氣,大聲咳嗽,咳得腰都直不起來?”
卡薩伐大失所望。
仔細想想,倒也合情合理。
就算流淌著食人魔的血脈,曾經(jīng)是百戰(zhàn)百勝的勇士。
受了這么重的傷,又在野牛河里浸泡了不知多久,再強大的力量都該順著傷口泄漏得一干二凈了。
昔日的勇士,已經(jīng)變成了不折不扣的廢物。
“看來,明天的比賽,沒什么懸念了。”
卡薩伐血蹄,搖頭嘆息道。
鼠民少年將柔韌有力的腰桿,擰了幾乎三百六十度。
四肢更以肉眼可見的幅度,延長了半臂。
伴隨周身肌肉的爆發(fā),他像是一道颶風(fēng)般旋轉(zhuǎn)起來。
連帶著手里的石斧,都綻放出精鋼打造,重型戰(zhàn)斧的鋒芒,劃出一道兇悍絕倫的弧度,將一顆包裹著犀牛皮甲,合抱粗細的曼陀羅樹樁,直接橫劈成兩截。
上半截樹樁立刻像是被斬落的腦袋那樣沖天而起。
鼠民少年低吼一聲,揮舞著石斧,縱身躍到樹樁之上,戰(zhàn)斧瞬間爆出幾十道刺眼的鋒芒,唰唰唰唰,將樹樁在半空中,就砍成了幾十塊,不超過拳頭大小的碎木。
四周所有鼠民仆兵都爆出驚人的喝彩聲。
就連遠處的冰風(fēng)暴,雙眸都微微一亮。
在半空中,人和樹樁都無處借力。
想要砍出這樣的效果,談何容易。
難怪落地之后的鼠民少年欣喜若狂。
“我做到了,收割者大人,您看到了嗎?我做到了!”葉子向孟超歡呼雀躍。
“我看到了,做的不錯。”
孟超滿臉微笑。
心想,“看來,明天的比賽,沒什么懸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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