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莞總算尋到了最有名的胭脂鋪子蘭琇坊，她左思右想準備送獨孤曉夢一套胭脂水粉當作大婚禮品。

    先前神翊爍送給蕓莞那盒重工打造的胭脂，她還沒舍得用，雖然自己當時能收到禮物全是因為借了長公主的光。

    蕓莞剛進門就瞧見一個身著華服的男子，正舉著個小銅鏡照著自己的樣貌似欣賞一般，“掌柜，可有上好的胭脂水粉？”

    “客官想討誰歡心？妻妾、情人亦或是姊妹娘親？”掌柜慢悠悠地打量著眼前的客人，雖一身便服，但其頭上的冠簪看著很講究。

    “我想送給姐姐，店里可有奇異寶石鑲嵌的盒子？”蕓莞反問道。

    “您到底是想買胭脂水粉還是買盒子？我們店里的寶石大大小小都很奇異，只做鑲嵌不售賣。”掌柜一提起自己家的材質與手藝，便眉飛色舞地很。

    “那就給我定制一盒奇異寶石鑲嵌的胭脂吧，我要送給新娘子用。”蕓莞只想送獨孤曉夢一件特別的物件。

    “我們店的定制已經排到了年末，您要何時送人？”這家胭脂鋪子最不缺的就是客源。

    “年末？我等不及，能不能加價提前趕制，我近幾日就想要。”蕓莞不曉得神翊爍給她的胭脂是提前多久預定的，她沒想到店里的胭脂會這么搶手。

    “那不可能，除非選擇現貨，我可以幫忙再加工一下，定制您就別想了。”掌柜的一口拒絕了蕓莞的要求。

    “現貨有何樣的？我想要特別精致的，有嗎？”蕓莞很是著急，她好不容易才想好送什么最合時宜。

    “這么著急？早做甚去了？精致的有，特別精致的必須得定制。”掌柜的橫眼睛看著蕓莞，他可沒必要隨便為一個陌生人打破自己的規矩，這蘭琇坊為何會在帝都享有盛名，全是因為接定制的客人。

    尤其名門閨秀們最喜歡攀比，誰比誰早拿到胭脂？誰比誰的胭脂好用？誰比誰的胭脂盒好看？誰比誰用完此店的胭脂更美麗動人？這些都是女子們爭前搶后來給店掌柜送錢的原因，也正是這樣的經營規矩才使得蘭琇坊成為帝都少女的競相追捧的胭脂鋪子。

    “要是幫我加工一下胭脂盒子，得多久？”蕓莞仔細算了一下日子，她等不了太久。

    “最快兩日，還得多付二倍的加急銀兩，正常怎么也得二百兩，我就圖個吉利收你一百八十八兩吧。”掌柜伸手跟蕓莞要著錢。

    “我隨身沒帶這么多銀兩，先立個賒賬的字據可以嗎？等我取胭脂時再把銀兩帶過來。”蕓莞略有赧然道，她沒想到一個胭脂竟這么貴。

    “那客官得給我抵押點物件，萬一我做好了胭脂盒，您反悔不來了，我去哪兒找您啊？”掌柜的一臉狡黠。

    “您需要我用何物抵？”蕓莞不解地問，她身上沒什么值錢的物件。

    “就用公子這冠簪如何？可是金絲楠木的雕琢？”掌柜的最喜歡這些上好材料的小物件。

    “這……”蕓莞略有為難，這簪子還是神翊爍落在武川時，她替其收好的，今日實在著急，她才隨手帶上了這冠簪，先前澤楓霖送她過一個男女通用的簪子，還被她當成禮物送給了花田坊偶遇的潼潼。

    “這么為難？那這物件一定對公子很重要，這樣吧，我也不奪人所愛，公子改日再來吧。”掌柜已準備好要往外攆客人。

    “嗯……說好了，只是暫放店里保存，我明日來取胭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蕓莞一狠心將冠簪拔下，烏黑的墨發似瀑布一般傾斜而下。

    “明日不行，客官得多等一日。”掌柜的欲言又止道，完工的時間他也做不了主，得和店里的匠人再商量一下，反正至少需要一整日。

    “嗯，好吧，那掌柜的能否借我一只冠簪？”蕓莞沒法披散著頭發上街，怕被旁人當成瘋子。

    “公子去對面的首飾鋪逛逛吧，隨便幾文錢就能買一個，我們店里只賣胭脂水粉。”掌柜的特意領蕓莞出門指了一下斜對面的店。

    “好的，多謝掌柜，那后日見。”蕓莞剛要走就被掌柜的拽住了。

    “公子，您還沒給我立字據呢。”掌柜的笑嘻嘻望著蕓莞，再也不似先前那般清高。

    “好的，可否借掌柜的墨一用。”

    “公子里屋請。”掌柜的將蕓莞迎進了只有貴客才能進的里屋，屋里各式各樣的珍品讓人眼花繚亂。

    “這些盒子都是胭脂嗎？賣不賣？”蕓莞沒發現剛剛與她說話的人并沒進到屋內。

    “不賣，這些都是私藏。”一位涂抹著厚重胭脂的女子翹著二郎腿靠在椅子上，一邊吐著煙圈一邊細聲細語道。

    “姑娘好，在下無意冒犯，只想借墨一用，剛剛掌柜的要我給他寫個字據。”蕓莞的態度很是友好。

    “掌柜的？”面前的女子睥睨了片刻，沖蕓莞吐了個煙圈。

    “咳咳姑娘，可否借我墨一用？”蕓莞又禮貌地問了一遍。

    “公子抱抱我，我就把借你用，呵呵”那女子風塵地很，一步步走進蕓莞并將整個身子都貼上來。

    “姑娘莫說笑，我就是立個字據罷了。”蕓莞厭惡地躲開了。

    “這么經不起玩笑，還裝什么男子？”女子又吐了個煙圈，嗆得蕓莞直咳嗽，“咳咳咳咳”

    “快點寫完快點離開，省得擱我這礙眼。”誰能想到這么風塵的女子竟也翻臉比翻書還快。

    “不好意思，我本無意打擾姑娘的清凈。”蕓莞一邊寫著字據一邊解釋著。

    “可你還是打擾到我蘭娘了不是？說那么多廢話做甚？細皮嫩肉、奶聲奶氣地，裝男子意味何？”蘭娘扔給了蕓莞一根冠簪。

    “多謝蘭娘關照，我去對面買一只就好。”蕓莞客氣地拒絕了，她覺得這眼前人不好惹，還不如躲得遠遠的更安全。

    “好心當成驢肝肺，不可教也。”蘭娘將手上的冠簪一掰兩半丟在了地上，順手拾起印章蓋在了蕓莞的字據上。

    紅塵里，不懼矜持，終將自甘墮落無人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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