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霞光如瀑，光耀人教圣地。
天地一片轟鳴，覆載洪唱，半空雷霆炸響，動蕩不朽。
看到如此天象，在場無論是人教修士，還是妖族眾仙，齊齊大吃一驚。
正盤腿坐在云臺上的楚云也是嚇了一跳，誰能想到，木桑仙子只是一句話，便能引起天地共鳴，爆發出如此恐怖天象。
一言既出，大道和鳴，這便是辯道的恐怖所在，不僅直面天地本術，更是彰顯人力天威。
“何為妖？”
木桑仙子再次開口說道，面容間卻帶上了迷惑的神色，仿佛進入頓悟之中，周身妖氣籠罩，紫氣環繞，鮮花為伴，天地合唱。
一眾人教仙人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齊齊看向人教大師兄。
楚云也是一臉好奇的向著人教大師兄看去，心中想著這個問題的答案。
不好答啊，直指眾妖，顯得人教道義太過狹隘，落入下乘，可妖就是妖，這個天地間，誰曾給他們做過定義？
人教大師兄長身而立，衣袂烈烈，臉上閃過一絲凝重的神色，片刻之后，輕笑一聲，朗朗開口：“靈長人類之外，仙云萬族之屬，天地所生之靈，得窺天道，化而靈形，禍及蒼生，便為妖！”
禍及蒼生，便為妖！
此言一出，天地轟鳴，大道之光從半空而落，環繞在人教大師兄身上。
“好一個禍及蒼生便為妖！”
楚云眼前一亮，這個人教大師兄，果然有點東西啊。
三言兩語，既表明了人族妖精的立場，又反將一軍，將問題踢了回去。
為妖者，大多禍及蒼生，昔時仙云九州妖禍不斷，才有人族先賢封妖圣戰，立下天大功德，大興人族。
如今仙云九州妖族式微，人教圣地這一回答，著實將妖族給壓的夠嗆。
人教眾人紛紛歡呼，臉上滿是興奮的神色。
楚云也為大師兄點贊，只是看到木桑仙子臉上那一絲不以為然，心中一動，臉色變了數回。
無動于衷？
如此精彩的回答，竟然沒有將木桑仙子的氣勢壓下，反而有所助長，這是怎么回事？
這時，木桑仙子嗤笑一聲，扭頭看著人教眾人，又看看妖族眾仙，開口說道：
“萬物生靈，生而為善，誨之惡則為禍，卻又不分什么人和妖了，天下攘攘，為人者禍及蒼生不計其數，可為妖？”
“這……”
人教圣地大師兄臉色狂變。
木桑仙子咯咯一笑，臉上身材越發燦爛，一對綠眸卻更加落寞，盯著人教大師兄接著說道：“仙云佛修普度眾生，這眾生，卻又不分萬族，人也好，妖也罷，精也渡，怪也渡，既是眾生平等，又何分妖與人，這妖，可是人所指？”
轟——！
一聲驚天動地得巨響，在半空中炸開，振聾發聵，貫徹云霄。
此言一出，竟能天地色變。
大道洪唱，隆然作響，一股股道蘊，從天而降，環繞在木桑仙子身前，陰陽左右，五行輪轉。
轟轟轟！
天地四響之下，一種人教弟子皆是臉色狂變，退后三步，神色駭然。
佛理！
這是佛理！
眾人哪里能想得到，一個妖族圣女，竟然對佛理也有如此造詣，開口更是刁鉆。
這等問題，恐怕便是連佛教高僧來此，也未必能夠回答的出來。
佛渡眾生，可分妖？
不分，又為何容不下妖族所在？
坐在云臺上的楚云，不由得探直了身體，臉上滿是驚訝的神色，一句人之初性本善差點脫口而出。
仙云九州的妖女，竟然連這個都懂了嗎？
幸虧本師兄一直低調行事，可不敢把其他人當做未開化的蠻夷對待，會死人的。
果然，人教大師兄臉色再次變化，盯著木桑，青紅不定。
良久之后，噗的一口鮮血噴出，神色萎靡，踉蹌坐地。
“我不懂！”
艱難的說出這三個字之后，在場所有人臉色齊齊變化。
轟隆隆！
天地悚然，氣浪滔天。
半空中一股莫名力量牽引一般，方圓千里氣運之力如潮水一般，蜂擁而至，向著妖族眾人方向匯聚而來。
一眾妖仙哈哈大笑，抬頭看著大道氣運，臉上滿是得意之色。
馬良子和烏壓上人對視一眼，臉色陰沉。
酒徒二人面面相覷，徒仙人怒罵一聲，說道：“豈有此理，好一個強詞奪理的女妖，這等問題，誰能說的明白？”
“住口！”酒仙人瞪了徒仙人一眼，說道：“輸了便是輸了，當我人教圣地輸不起嗎？”
“可這大道氣運……”徒仙人顯然心有不甘，冷哼一聲，旋即頹然下來。
酒仙人嘆息一聲，深深地看了木桑仙子一眼，緩緩說道：“天下不解之惑眾多，便是大道之數似是缺了一些，古往今來數萬萬年，都未曾有人能夠找到原因，更別說詮釋出來，也許這天地間的法則，本就是相互矛盾的。”
聽到這話，木桑仙子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看向酒仙人。
噗——！
人教大師兄再一次吐出一口鮮血，雙目血紅，目光呆滯，死死的盯著木桑仙子，喃喃自語：“何為妖？”
木桑仙子笑笑，神色平淡的看了一眼半空中匯聚而來的人教氣運，開口說道：“我便是妖！”
人教大師兄聞言一愣，忽然哈哈大笑，時而瘋狂暴躁，時而頹然落寞，嘴里一直喃喃：“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竟如此簡單……”
“如此簡單？”
木桑仙子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搖頭說道：“你不懂！”
說到這里，木桑仙子轉過身去，看都沒看半空凝聚而成的氣運，說道：“人教無人。”
轟——！
此言一出，整個人教圣地頓時炸了！
無數人目光憤怒的看著木桑仙子，更有不少修士破口大罵。
可罵又能怎樣？
打也打不得，這種情況下，一旦人教動手，能不能將這些妖仙留下是一方面，肯定會損失更多的氣運。
得不償失！
看到木桑仙子轉身要走，妖仙眾人中，皮膚油青的中年妖仙臉上閃過一絲貪婪的神色，搖頭說道：“還不夠！”
還不夠？
聽到這話，所有人教圣地弟子齊齊憤怒起來。
馬良子上人和烏壓上人，臉色更是鐵青，剛要開口說話，木桑仙子輕笑一聲，恢復了之前那古靈精怪的模樣，歪著頭說道：
“這些東西對我來說無用，既然你說不夠，那還有什么辦法，除非人教圣地老祖出世，不然，還有人肯與我一辯不成？”
油青皮膚妖仙沉吟片刻，看到坐在云臺上的楚云，哈哈大笑，伸手一指，說道：“那里不是還有一個？”
“哦？”
木桑仙子一愣，轉身看去，頓時來了興趣。
“是他？”
油青皮膚妖仙呆了呆，詫異的問道：“你認識他？”
“一個有趣的小家伙！”
看到油青皮膚妖仙和木桑仙子將目光落在楚云身上，所有人都是一驚。
人群中，闕陽真人臉色一變，有容將大劍扛了起來。
“這個妖女怎么會認識師兄的？”
云竹臉上露出一絲警惕的神色，抬頭看著臉色凝重的羅浮掌門，問道：“師父，師兄能不能贏了她？”
贏？
羅浮掌門沉聲說道：“準備救人！”
有容將云竹拉到身后，小聲叮囑說道：“一會若是打起來，就往人教圣地跑，你師兄別說贏了木桑仙子，就是能不死，那也是個奇跡了。”
“這么危險？”
云竹驚呼一聲，臉上滿是擔心的神色。
“辯經論道，聽起來簡單，卻步步殺機，你師兄他若是被大道反噬，必死無疑。”
……
云臺上，楚云一頭霧水的看著所有人又將目光轉到他身上來，有些懵逼。
不是完事了嗎？
本師兄修為低，聽不到你們嘀嘀咕咕，你們這是又要搞事情？
果然，木桑仙子一臉饒有興趣的來到楚云面前，赤足而立，開口問道：“何為妖？”
“楚云不可！”
數道聲音同時響起，卻為時已晚。
楚云白了木桑仙子一眼，隨口回道：“我也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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