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燕云同和他的八千兵馬，燕云歌按照計劃繼續(xù)南下。
天氣漸暖！
一路南下，目力所及之處逐漸多了一些綠色。
一改北方大地一片枯黃凄涼的景象。
只是，天氣多變。
昨日還是驕陽暖身，讓人誤以為可以脫下厚實的冬裝，換上薄薄的春裝。
今兒就寒風(fēng)呼嘯，飄起了雪花。
“這一身冬裝啊，看來還得再穿兩個月。”
“這個季節(jié)天氣多變，母親一定要保重身體。春捂秋凍，情愿多捂兩個月，也別冒險提前換下冬裝。女兒身體強壯，倒是不懼風(fēng)寒。”
筑陽郡主蕭氏點點頭，“藥材都帶夠了嗎？藥方呢？”
燕云歌說道：“母親放心，藥材藥方都是現(xiàn)成的。車隊還有七八個大夫隨行南下。我已經(jīng)吩咐下去，今晚安頓下來后，多熬一點姜湯給大家驅(qū)寒。”
蕭氏松了一口氣，感慨道：“你帶著這么多人南下，又不能進城池。人家都防著咱們，還以為咱們是一群落難的**，要進城劫掠。每日只能餐風(fēng)露宿，在山野郊外安營扎寨。
虧得你想得周到，讓所有人都盡可能帶上被褥和鐵鍋，大量的帳篷。沿途還組織人手上山收集柴火。你將方方面面都考慮到，這一路南下方能有驚無險。”
燕云歌含笑說道：“人太多，驛站住不下，城池不讓進。女兒只能多做準備，寧愿辛苦一點多帶一些行李，也別等上了路缺這缺那，天天出漏子。如今看來，多做一些準備還是有用的。有足夠的糧草，肉干，御寒的被褥，柴火……都解決了很大的問題。”
上萬人的龐大隊伍，每天的消耗都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
沿途經(jīng)過許多縣城，州府……
一看隊伍這么大，還有帶甲士兵，無一例外都不許他們進入城池，以防萬一。
但，允許他們派人進入城池采購物資。
這倒是解決了沿途物資不夠的問題。
暖棚蔬菜，幾年時間，從京城推廣到天南地北。
在這嚴寒的冬天，即便是偏僻的城池，只要舍得花錢，就能買到新鮮翠綠的蔬菜。
一鍋青菜豆腐湯，保證了食材的原汁原味，就能讓人口舌生津，渾身暖洋洋。
大冷天，吃上一口新鮮的蔬菜，太不容易了。
經(jīng)過河面池塘，燕云歌也會發(fā)揮自己垂釣的技術(shù)，釣幾條魚上來，為母親蕭氏改善飲食，飽餐一頓。
她甚至將做魚的廚藝，傳給軍營的廚子。
讓將士們也能喝上美味鮮嫩的魚湯，吃一口鮮香麻辣的魚肉，開胃下飯，最好不過。
不過，軍營的廚子，顯然沒能領(lǐng)會做魚的精髓。
在燕云歌看來，只學(xué)會了形，沒學(xué)到她的廚藝的魂。
味道只能算是一般般。
然而，將士們卻吃得很滿足，人人胃口大開。
蕭逸笑道：“不是每個人，對飯菜的要求都很高。能吃進肚子，味道還過得去，油稍微多一點，已經(jīng)能讓九成九的人感到滿足。菜油太貴重，很多人都舍不得用菜油做菜。白水煮青菜，只放一點點鹽巴，在很多家庭就是一頓讓人胃口大開的飯菜。”
燕云歌了然，“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歸根結(jié)底，鹽巴太貴，菜油太貴。等到了地方安頓下來，我想我可以想辦法解決一下鹽巴昂貴的問題。”
“你有辦法？難道你懂熬煮鹽巴的技術(shù)？”
蕭逸克制著自己的激動。
云歌給了他太多驚喜。
他都不敢去深想要是真掌握了熬煮鹽巴的技術(shù)，那會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鹽巴的利潤不可估量。
如果真的掌握了技術(shù)，又有取之不竭的鹽井，等于是掌握了一個生財秘方。
會為他們帶來源源不斷的財富。
之后無論做什么事情，無論是擴軍，養(yǎng)兵，還是擴張地盤，都不用再為銀錢發(fā)愁。
燕云歌給激動的蕭逸潑了一盆冷水，“我不懂熬煮食鹽的技術(shù)。但你別忘了，我可是從少府要了一批工匠。這些工匠，都是寶貝！善加利用他們的技術(shù)，你會發(fā)現(xiàn)掙錢就是那么簡單。”
蕭逸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那批工匠如何創(chuàng)造財富。
燕云歌含笑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我知道！但我對你充滿期待。你從不說誑語，既然開了口，定有把握。”
燕云歌白了他一眼，“等安頓下來后，再仔細思量如何賺錢的事情。”
蕭逸很干脆，“全都聽你的。”
……
這一路上，燕云歌一直陪著母親蕭氏。
蕭逸想要溫存一番，燕云歌是抽不出半點時間，絲毫機會都不給他。
他難免生出怨念。
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成親前。
私下里，他自然要和燕云歌抱怨，好歹給他一點時間吧。
從去年，奉命接手北軍開始，他和云歌別說溫存，連親親抱抱的機會都沒有。
太難了！
明明是個已婚男士，過的卻是光棍生活。
誰有他慘？
燕云歌甩了個白眼給他，“整日忙著趕路，你還有空東想西想，看來你是太閑了。得給你多安排些任務(wù)才行。”
蕭逸越發(fā)怨念，“現(xiàn)在離京畿好幾百里遠，我們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不用急著趕路，你都不肯給我一個機會？”
他太委屈！
燕云歌哼哼兩聲，“天氣一天天暖和起來，緊接著就是春耕。你給我打起精神，不許東想西想。等到了地方安頓下來，再說其他的。”
蕭逸連連嘆氣，這日子沒發(fā)過下去啊！
筑陽郡主蕭氏作為過來人，自然看透了一切。
她私下里打趣燕云歌，“本宮這里不用你每天守著。你換一輛寬敞點的馬車，讓蕭逸也上馬車歇歇腳。整日騎馬奔馳，累得很！”
燕云歌耳朵泛紅，輕聲說道：“女兒就想陪在母親身邊。母親是嫌我聒噪嗎？”
蕭氏哈哈一笑，“本宮不嫌你聒噪。本宮是擔(dān)心蕭逸怨氣沖天，遷怒旁人。”
燕云歌低頭，有些不好意思，“母親就愛開玩笑。現(xiàn)在是趕路，哪能隨著他的性子胡來。他啊，就是閑得慌。母親不用操心，我已經(jīng)想好了，給他多安排幾件任務(wù)，他就沒時間胡思亂想。”
蕭氏笑道：“你確定要這樣做？本宮都說了，我這里有丫鬟們伺候，你不用早晚都守在我這里。去吧，換一輛馬車，同蕭逸說說悄悄話。你們小兩口這段時間忙來忙去，都沒有機會好好說話。”
燕云歌臉頰微微泛紅，越發(fā)不好意思，“母親就愛打趣我。”
蕭氏笑了笑，“本宮可是知情知趣的人。別耽擱，快去換一輛馬車。本宮天天看著你，也煩得很。”
“莫非我變丑了，母親看著我竟然會心生煩躁。”
“誰讓你嘮嘮叨叨，又不肯聽本宮的勸說。快走，快走，這兩天本宮都不想見著你。”
“母親好生冷漠！”燕云歌嘟著嘴，撒著嬌。
蕭氏大聲發(fā)笑，捏捏她的臉頰，“找蕭逸撒嬌去，本宮累得很。”
……
燕云歌辭了母親蕭氏，換了一輛寬敞的馬車。
蕭逸時刻關(guān)注著自家親親娘子的動靜，見狀，立馬棄了駿馬，也跟著鉆進馬車。
他著急得很。
燕云歌嫌棄他，一巴掌把他推開。
他委屈得很，弱弱道：“讓我抱著。我保證規(guī)規(guī)矩矩，什么都不做。”
燕云歌哼了一聲，故作生氣的樣子，“都怪你！母親將我趕了出來，今明兩日都不許在她面前礙眼。”
蕭逸心中狂喜，岳母大人果然善解人意啊。
面上還要做出一副自責(zé)懊惱的樣子，很考驗演技啊！
他自我感覺特別好，認定自己的演技一日千里，精進迅速。
卻不知，燕云歌早就看透了一切。
他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郡主娘娘一路舟車勞頓，需要歇息，你就體諒體諒，別去打擾。”
燕云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很得意嗎？”
他連連搖頭，特別正經(jīng)，特別嚴肅。
貴公子的氣質(zhì)拿捏得死死的。
其實內(nèi)心深處，正在仰天大笑三聲。
燕云歌白了他一眼，然后柔順地依偎在他的懷里，緩緩閉上眼睛，露出很舒服的表情。
她問他，“你有沒有收到消息，據(jù)說皇帝病了。陶太后做主，要去山上找高僧為京城被屠百姓超度，要為天下蒼生祈福，為皇帝祈福。”
蕭逸咬著她的耳朵，悄聲說道：“皇帝是被冤魂魔怔，魂不守舍，整日瘋瘋癲癲。陶太后沒了辦法，只能祈求高僧超度，希望這能讓皇帝振作起來。”
燕云歌輕聲說道：“難怪歷朝歷代，凡是有所作為的皇帝，都是鐵石心腸。一個決定，就關(guān)乎著幾百，幾千，甚至是幾萬人，幾十萬人的性命，心腸不夠硬的皇帝，早就被折磨瘋了。”
蕭逸輕撫她的臉頰，說道：“心腸不夠硬的皇帝，總是患得患失。當(dāng)今圣上，就是這個毛病，做了決定后，卻總是不夠堅定。決定放棄京城的時候，就該想到最壞的結(jié)果。
如今卻因為京城被焚，百姓被屠，他又開始后悔。就好像他留在京城，京城就可以避免被焚燒被屠戮似的。他啊，就是一廂情愿。論帝王心性，他不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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