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聞箏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晏淮之的東西全部打包扔出去。
把那些東西掃進箱子時她才發現晏淮之已經在她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潤物細無聲般滲入她的生活。
洗手臺前擺在一起的漱口杯和牙刷，架子上掛著的同款毛巾，還有總是被他收拾得整整齊齊的鞋柜，那雙男士拖鞋本來只有樓亦舒偶爾來時穿一穿，晏淮之在這住了一個多月，鞋子被他穿得有些舊了。
種種痕跡都表明這個家曾經有男人待過。
把那些東西全部扔進箱子，樓聞箏從口袋掏出一張定金回執單，那是她昨天去特教機構下的定金，她盯著單子看了一會兒，咬牙切齒的把它撕了個粉碎。
只要一想起她昨天還在計劃著為晏淮之找特教老師，想抽出時間帶他去魔都看更專業的醫生，徹底把他治好，等他恢復成正常人再給他找份工作……她就覺得自己蠢透了。
被人當猴子一樣耍得團團轉。
又惡心又憋屈。
收完東西，樓聞箏睡了一覺。
醒來時外面天已經黑了，外面傳來敲門聲，她摸出枕頭底下的手機一看，晚上八點，屏幕上還有好幾個來自盛明予的未接來電。
她趿著拖鞋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人是盛明予，他手上拎了一份蟹黃小餛飩，一進門就問：“門口怎么堆了那么多東西？”
“都是垃圾。”樓聞箏轉身往客廳走。
盛明予從鞋柜拿出那雙男士拖鞋換上，明知故問：“怎么沒看到你家保姆？”
樓聞箏正在倒水喝，聞言手一頓，沒好氣的說：“死了。”
盛明予挑眉，在沙發坐下，打開小餛飩拆了一次性筷子遞給她：“把他趕走了？我早就跟你說過這小子不是什么好東西……”
“你認識他？”
盛明予不動聲色：“不認識，男人的直覺告訴我他來者不善。”
樓聞箏冷笑，又問：“找我什么事？”
“給你打電話一直沒接，不放心就過來看看。”盛明予環視四周，樓聞箏實在不是一個居家能手，家里這會兒亂七八糟的，大概是收拾晏淮之那些東西的時候弄的，他問：“要不要我再幫你找個保姆？絕對省心又勤快。”
“不用，我的事你別管。”
盛明予：“……”
他訕訕的轉移話題：“我讓人去查了陳金南手底下的貨運航線，確實不干凈，打著海運物流的名號，走的是東南亞那條線。”
樓聞箏皺眉：“你是說，他有可能在運//毒？”
“對。”盛明予神色凝重：“但他走這條線很多年了都沒被查出問題，背后應該有人撐著，想把這一點作為突破口掰倒他，不是件容易的事。”
樓聞箏琢磨了一會兒，問：“如果把事情鬧大呢？”
盛明予一怔：“你的意思是……”
“陳豫身上可以做文章，最好一次性把事情鬧大，鬧到人盡皆知，逼陳金南背后的人出面解決，只要斷了陳金南的財路，他手底下那么多人等著吃飯，剩下的該怎么做你比我更清楚。”
盛明予點頭：“好，我明白了。”
兩人策劃好詳細的行動計劃，樓聞箏吃了一半小餛飩，放下筷子說：“陳豫這個人不壞，行動的時候注意別傷到他。”
盛明予一怔，隨即苦笑道：“除了我，你對誰都很仁慈。”
樓聞箏瞟了他一眼：“別賣慘。”
“我說錯了嗎？我跟你認識多久，陳豫又跟你認識多久，這么多年感情比不上一個外人，這可真是……讓人難過。”
樓聞箏起身收拾掉外賣塑料碗：“難過完了就回去，走的時候幫我把門外的垃圾一塊帶走。”
盛明予：“……”
-
第二天，樓聞箏如常上班。
坐在辦公室，她神色陰沉沉的。
平時早上起來有人備好早餐，桌上放著的白開水溫度剛好能入口，家里的空調和濕度也總是調節到最舒適的區間，她以前沒注意到這些小細節，直到今早起床打開臥室門，空蕩蕩的氣息伴著讓鼻腔發癢的干燥撲面而來，那一瞬間她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因為不習慣，而這份不習慣引出了晏淮之的欺騙，這讓她越發暴躁。
她連早餐都沒吃就出門上班了。
助理小鷗送了份市場調查報告進來，見她臉色發白，關切的問：“樓總，你沒事兒吧？”
樓聞箏擺手，不想說話。
小鷗知道她只是性子冷，本質上不是愛擺譜發脾氣的人，匯報完工作上的事，她小心翼翼的問：“樓總，你是不是失戀了？”
樓聞箏一愣，皺眉道：“什么？”
“前段時間大家都在猜你交了男朋友。”
“為什么？”
“那段時間你不愛加班，到點就走，而且還胖了一點點。”小鷗用手指比出‘一點點’的距離：“所以我們都在猜你是不是談戀愛了……我們猜得對嗎？”
樓聞箏沉著臉不說話。
“今天你看著狀態不太好，是不是失戀了？”
樓聞箏瞇起眼睛：“項目部沒事做了嗎？你這么閑來打聽上司的婚戀情況。”
小鷗吐吐舌頭：“我這不是在關心你嘛……”
“看來你真的很閑。”樓聞箏從文件夾里抽出一份文件：“把這個做完，什么時候做完什么時候下班。”
小鷗拿起文件翻了翻，一看工作量，“嗷”了一聲：“樓總……”
“出去。”
趕走助理，樓聞箏揉了揉太陽穴，打起精神開始處理堆積的工作。
下午，樓聞箏剛開完會，前臺轉了個內線電話進辦公室：“樓總，有位小朋友找您。”
“小朋友？”
“對，他說他是來送東西的。”
五分鐘后，小鷗領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進來，小男孩生得肉嘟嘟的，膚白大眼，穿著白襯衫和背帶褲，打了領結，頭上還戴了一頂黑色的毛呢禮帽，乍眼一看，漂亮得像從兒童時尚雜志走出來的小男模。
樓聞箏上下打量著他：“你誰？干嘛來的？”
小男孩捧著一個禮盒，踮起腳尖放到辦公桌上，脫下禮帽彬彬有禮的對她鞠了一躬：“樓小姐你好，我叫晏淮書，你可以叫我阿福，我受晏淮之先生所托，過來給你送道歉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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