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儀低下頭不吱聲了。
陳祿罵完，一看陳雪儀這個樣子，深知現在所有解困的希望都在她身上，不能把她惹急了，于是好聲好氣的問：“江漾還沒回消息嗎？”
“他估計在打游戲。”陳雪儀委婉的說：“他打游戲的時候不會回消息。”
陳祿做了個好幾個深呼吸的動作，把脾氣壓下去說：“你多催催他，他要是不肯借，你就問問別的朋友，咱家也就只有你的人脈才夠廣。”
陳雪儀為難道：“我所在的階層，就算把朋友都借個遍也借不到三億啊。”
“能借多少借多少！”陳祿說，他又想到什么似的，問：“你的朋友沒什么錢，江漾的朋友呢？你跟他在一起時間也不短了，認不認識他的朋友？”
陳雪儀剛想搖頭，陳祿又說：“多多少少認識幾個吧？你問他朋友借，就說是江漾讓借的。”
陳雪儀頓了頓，說：“我不認識江漾的朋友，他從來不帶我見朋友。”
陳祿警覺起來：“雪儀，我怎么覺得你胳膊肘在往外拐？”
陳雪儀：“……沒有，我真的很想幫家里度過這次難關。”
“可你一再推脫，這次的事該不會是你攛掇江漾給我下的套吧？”陳祿狐疑的看著她。
“怎么可能，這對我來說有什么好處？”
“那倒也是。”陳祿瞇起眼睛：“雪儀，不瞞你說，當初要不是江漾說把房子抵押給我貸款，我也不會要銀行這筆錢，現在資金被套，江漾那邊又不聞不問，這多少說不過去，在這個節骨眼上你要是胳膊肘往外拐，那可就別怪爸爸對你不客氣了。”
陳雪儀：“……”
“這樣吧，借到錢之前你先住家里，也好方便照顧你媽。”陳祿說：“最近就別出門了。”
“……”
雖然早就猜到陳祿打的是這個主意，但他說出口的時候，陳雪儀心里還是一陣發涼。
當晚陳雪儀在家里住了下來，臨睡前江漾發來消息：“今天不回來了？”
陳雪儀發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過去：“這件事你怎么也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搞得她毫無準備就這么回了家，現在陳祿不讓她出門，她連對策都來不及想。
江漾回了個壞笑的表情。
“早點休息。”陳雪儀說。
“好，晚安。”
陳雪儀躺下后卻怎么都睡不著，快到凌晨一點鐘時，她打開房門悄悄下到二樓，陳母的房間還亮著燈，她推門進去，陳母正坐在床上揉腿。
“媽。”陳雪儀小聲喊她。
陳母詫異道：“你怎么還沒睡？”
“睡不著。”陳雪儀走過去，在床邊坐下：“腿又疼嗎？”
“嗯，最近估計是要下雨了。”陳母嘆了口氣：“你不是說要回榕城嗎？什么時候回去？”
“快了吧。”陳雪儀隨口應道。
陳母掀開被子，示意陳雪儀坐進來，母女倆蓋一床被子，她輕聲問：“你跟江漾的婚事，打算什么時候定下來？”
陳雪儀本想說快了，但話到了嘴邊，她想起眼下的形勢，心里浮起一個念頭，臨時改口說：“可能定不下來了。”
陳母一愣：“怎么了？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嗎？你爸還在我面前夸江漾這孩子人不錯，你也知道他很少夸別人的。”
陳雪儀嘆了口氣，說：“媽，你還不知道，爸爸讓江漾替他做擔保，從銀行貸了兩億做生意，結果錢被套住了，現在需要一大筆資金周轉，他讓我問江漾要錢。”
陳母吃了一驚：“這……他要多少？”
“最少三億。”
陳母驚呆了：“三億？他瘋了嗎？”
陳雪儀揉了揉眉心：“江漾家境雖然不錯，但家里掌權的人不是他，他平時花的錢都是他媽媽給的，我這還沒過門呢，一下子要未來婆婆掏三億，這……她會怎么看我？”
陳母也急了：“三億又不是三萬塊，拿了這筆錢你就得一輩子仰人鼻息，這等于把自己給賣出去啊。”
陳雪儀不說話了。
“我去找你爸爸說說。”陳母說著就要下床。
陳雪儀連忙拉住她：“媽，你覺得跟爸爸說有用嗎？”
陳母：“……”
跟陳祿一起生活了這么長時間，沒人比她更清楚陳祿的脾性，他既然開了這個口，就證明已經深思熟慮過了，想要他收回來基本不可能。
而陳母去找他說這件事只有一個后果，激怒他，然后遭一頓打罵。
這個場景在陳雪儀童年里發生過無數次。
母女倆人都陷入深深的惆悵里，許久，陳母低聲問：“你有什么主意嗎？”
陳雪儀頓了頓，低聲說：“媽，要不，咱們走吧。”
陳母一愣：“去哪兒？”
“去榕城。”
“那弟弟妹妹和你爸爸的事就不管了？”
陳雪儀：“……”
“雪儀，我知道你很辛苦，可是那畢竟是你親弟弟親妹妹啊，你忍心把他們丟在這里嗎？到時候銀行上門催收，這套房子雖然不值什么錢，一旦被收走，他們怎么辦？”陳母苦口婆心的說：“我沒用，現在只能靠你了，你不能看著弟弟妹妹露宿街頭啊。”
這些話陳雪儀聽過無數次，她原本以為自己早就已經麻木了，可這會兒再聽一次，心還是一寸一寸涼下去。
在父母眼里，她是老大，所以理所當然承受更多責任和義務，他們下意識覺得弟弟妹妹還小，做姐姐的要護著他們，可他們從來沒想過，她在弟弟妹妹這個年紀的時候，可沒人護著她。
就因為她比弟弟妹妹年長幾歲，所以必須用鮮血骨肉把地上的荊棘鋪平，好讓他們能走的更輕松。
可他們沒想過，她是人，她也會累。
“媽。”陳雪儀哽咽著說：“你的意思是，讓我厚著臉皮跟江漾要那三億嗎？”
陳母：“……”
“你也說了，拿了這筆錢，我就得一輩子仰人鼻息，嫁過去連腰都直不起來，就算是這樣，你也希望我去跟江家要錢嗎？”
陳母不說話了，低著頭一臉內疚。
陳雪儀見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嘆了口氣，掀開被子下床：“我再考慮一下吧，三億不是小數目，我在江家人眼中值不值這個價，還真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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