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議論紛紛，墨戰離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家丑外揚實在算不上什么好事。

    黎姜又添了一把火：“我所說之事自有證人。”轉頭看了眼人群中的賀斯。

    賀斯微微抬頭，眼神里倒影著成妃的身影，什么也沒說，算是默認了黎姜的話。

    成妃和賀斯的關系大家心里都清楚，如今醉仙樓的地位也多多少少和皇室這個后臺有點關系，誰也沒想到站出來指認成妃的會是她的親弟弟，一時間人群沸騰起來。

    有指責賀斯出賣血親，是只白眼狼的，有佩服他大義滅親的，更多的是冷眼旁觀，吃瓜看戲的。

    然賀斯面色平靜，依舊挺直的站在原地，視線只看向成妃，眼里含著說不清的情緒。

    “這些年來，我為姐姐的左膀右臂，和她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所有死于非命的人我都記錄在這本賬本上，我不求國主開恩，只求您留個全尸，死后我與姐姐共赴墳墓，同棺同槨。”

    他從袖子里拿出一本藍色的賬本，一字一語中都帶著視死而歸。

    賬本被宮人遞到墨戰離面前，墨戰離并沒有打開來看，只隨手放在一旁。

    事到如今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墨戰離即便不想管也不行了。

    他厲聲說道：“成妃心狠手毒，殘害人命，著今日撤去妃位，白綾賜死，賀斯亦是！”

    此話一出，黎姜有些驚訝，他原以為墨戰離會先把成妃關押候審，再派人調查一番，可他卻毫不猶豫直接定了死罪，讓他不禁懷疑墨戰離和成妃的關系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好。

    就在他胡亂猜測之際，突然有人放聲大笑。

    成妃站在那里，神情似癲似狂，一開始只是收斂著，越往后笑聲越張狂，這艷陽天里，無端聽得讓人起雞皮疙瘩。

    “墨戰離！賜死我，你也配！”

    手指蒼白，指甲還涂著鮮紅的寇丹，仿佛掏心的厲鬼。

    “你如此著急判我死刑，還不是因為你心虛，你怕我把當年的事昭告天下，你怕你的高大形象破碎，你怕你的子民不再信任于你，哈哈哈，你什么都怕，你這輩子就是個可憐的膽小鬼，一輩子都活在他的陰影中！”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在這個祭祀的重要日子里毫無防備的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

    墨戰離的表情冷到了極點，拳頭攥的咯吱響，不自覺釋放出的威壓逼得眾人都往后退了幾步。

    黎姜凝眉沉思，他敏感的捕捉到成妃的最后一句話——

    ‘他’是誰？

    “是天啟國曾經的正統太子，墨戰離的大哥，墨戰尉。”

    黎姜轉頭看神荀：“你怎么知道？”

    神荀不語。

    黎姜也沒追問下去，心里卻對神荀更加提防。

    慕冬訝異道：“墨戰離不是正統嗎？”

    神荀：“他是篡位的，皇室爭權罷了。”

    隨著三人的對話，其他百姓官員也開始竊竊私語，對于天啟國的歷史，他們再清楚不過了，只是再清楚，對當年的皇權變更也只知道皮毛而已，并不清楚內情。

    墨戰離篡位那天便對外界封鎖了消息，只說原太子墨戰尉沉迷修道，已自愿放棄皇位，轉由二殿下墨戰離繼任天啟國國主，成為天啟國第二十四代皇帝。

    對于百姓來說，生存溫飽才是最重要的，盡管他們愛戴的是墨戰尉，但墨戰離自上任以來，天啟國國泰民安，日漸昌盛，他們也就逐漸接受了這位國主。

    如今聽到成妃的這番話，讓他們意識到，似乎當年的事遠不止那么簡單。

    懷疑聲越來越大，成妃很滿意的看著這一幕，尤其看著墨戰離氣急敗壞的樣子，更是覺得痛快。

    她冷笑道：“怎么樣我的國主，要不要妾身將當年的事情和他們說上一說，也好讓世人看清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話音未落，掌風已起，瞬間逼至成妃面門，這一掌用了十成十的力量，以成妃的身板，足以致命。

    黎姜離得稍遠一些，在感知到墨戰離掌風的殺氣時，已經晚了，然令他沒想到的是，成妃居然躲過了這一掌，周身所爆發的力量竟然不輸墨戰離。

    “怎么會這樣？”

    神荀：“顯然是用了什么辦法讓自己的靈力提升。”

    黎姜：“提升靈力？莫非！”

    他猛地看著神荀，后者沖他點了點頭。

    再觀成妃，她修為低微，不過筑基后期，可所散發的力量卻是筑基期的十倍之多，和墨戰離對打毫不費力，甚至隱隱占了上風，這與當日吞噬定風珠的虎妖何其相似。

    此刻他才確信，他們一直尋找的馭水珠就在成妃的身上。

    兩人互斗，周圍原本來參觀祭祀的百姓一時間四散離去，生怕殃及池魚，到最后只剩下黎姜三人和一些官員宮人，還有一直站在原地未動的賀斯。

    他低著頭，直勾勾的看著地面，仿佛對眼前的一切置若罔聞。

    一記掌力，摻雜著不純粹的靈力猛地擊中墨戰離的胸口，舊傷再添新傷，使他血氣翻涌，喉頭一股猩甜，鮮血噴涌而出。

    祭祀的臺子被摔了個粉碎，墨戰離從碎木塊中掙扎著起身，抬頭逼視成妃。

    他從未如此狼狽過，而此刻卻蓬頭垢面，癱坐在木堆里，全然失了一國之君的風范。

    成妃面目猙獰，頭發亂遭，眼睛里爬滿了紅血絲，嘲諷道：“墨戰離，你的報應到了！你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死在我手里吧！哈哈哈哈！”

    她仰天大笑，“戰尉，我終于可以為你報仇了！”

    話畢，便舉掌向墨戰離拍去。

    眼看國主就要死在成妃手里，遠處的官員大喊“住手”，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黎姜雖然對墨戰離沒什么好感，但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他死在面前，他驀地抬手，一把銀劍赫然出現在手中，抬手一擲，銀劍離手，瞬間朝成妃方向飛去。

    但成妃有馭水珠加持，怎會被一把劍殺死，只見她不逃不躲，抬手便握住劍身，鮮流出也毫不在乎，不怕疼似的稍一用力，劍被斷成了兩半。

    轉頭又向墨戰離攻去，咫尺之間，千鈞一發之際，另一把劍從遠處疾飛而來，劍氣浩蕩，直接把成妃震出了百步開外。

    黎姜朝著那個方向望去，兩道身影飄然而落。

    是青和和墨君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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