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爺心一緊，顫微微地喊了一聲：“女兒……”

    慕辭聞聲掀開馬車車簾，眉目清冷：“阿真沒有父親，她從來就不是你的女兒。如果真有報應(yīng)一說，我希望你從此噩夢纏身，不得善終！”

    這樣的人，不配當(dāng)阿真的父親。

    她正要放下車簾，卻正對上周月婷的雙眼。

    “曲姑娘，保重！”馬車啟動，周月婷快速追了上來，揚聲對慕辭道。

    慕辭放下簾子，若有所思。

    有沒有一種可能，周月婷其實是在騙她？她此刻真希望是這樣，瑤兒好好的，并沒有失蹤。

    **

    馬車走了兩三天，終于到達了京城。

    慕辭進京后，第一時間去到雅居附近，她想遠遠看一眼榮國夫人，哪怕一眼都好。

    獨孤連云知道她的心事，讓她等等。

    當(dāng)天下午，榮國夫人果真出了雅居。

    慕辭遠遠看著，不敢靠太近。寄柔她們都是有武功的，她若靠得太近，只會讓她們發(fā)現(xiàn)她的蹤跡。

    能這樣遠遠看一眼母親，她已經(jīng)很開心了。

    這廂榮國夫人正要上馬車，突然覺得身后有異。

    她回頭看向不遠處，那里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夫人，怎么了？”寄柔循著榮國無人的視線看去，并沒有發(fā)現(xiàn)不妥。

    榮國無人搖搖頭：“應(yīng)是我的錯覺……”

    她竟然有一種慕辭就在不遠處的古怪感覺。女兒分明就住在沉香宮，已經(jīng)兩年時間，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大街上？

    寄柔只道榮國夫人又想起了太后娘娘，索性扶榮國夫人上了馬車，順便再轉(zhuǎn)移其注意力。

    待榮國夫人乘坐的馬車走遠，慕辭才從轉(zhuǎn)角處現(xiàn)身。

    她定了定神，才對獨孤連云道：“盡快安排我進宮吧。”

    又浪費了好幾天時間，她不知道宮里的情況如何，總歸得盡快找出瑤兒的下落。

    三天后，皇宮，司樂司。

    司樂司新進了幾位宮女，其中一位才出現(xiàn)在眾人跟前便讓大家記住了，此姝姓曲，年方十六，容貌出眾。

    這人，當(dāng)然就是慕辭了。

    慕辭這幾日跟著陳媽媽學(xué)了一些化妝的技巧。

    她把眉毛畫粗，臉上的粉也打得很多，最重要的是，她在自己臉上點了很多黑痣。

    抹口脂的時候，更是特意營造出一種嘴長歪了的視覺效果。

    這樣一來，她整個人就變得俗氣很多。

    再加上陳媽媽特意調(diào)教過她，教她粗嗓門說話。

    她現(xiàn)在的臉配上她說話的嗓門，以及她粗俗的行為舉止，就很難讓人喜歡了。

    獨孤連云不放心她一人進宮，也安排了陳媽媽進宮，隨時聽候她的差譴。

    另外，南星也隨慕辭進了司樂司，成為司樂司吏員。

    剩下的另一個宮人一個姓李，任典樂之職，為李典樂。

    李典樂最是不屑慕辭的，初時只是覺得她滿臉的黑痣特別礙眼，后來再看到慕辭粗魯?shù)男袨榕e止，她實在不明白這樣的宮人是怎么進入后宮內(nèi)幃之中的。

    任何宮女在進宮前一定要學(xué)規(guī)矩，如站立的禮儀，甚至睡姿不規(guī)范也可能遭來鞭笞。

    可就是規(guī)矩森嚴的皇宮，竟然招了這么一位掌樂。

    即便如此，她也不得不忍受這樣的一個宮女在自己跟前晃悠，只因這個宮女似乎有點來頭。連張典樂對慕辭也是頗多照顧，她以為，這是有人給了張典樂的好處。

    說實在的，這可冤枉了張典樂。

    張典樂初初見慕辭的時候，只覺慕辭有點面善。只是每回看到慕辭的那張臉，就會被她臉上的黑痣吸引全部注意力。

    正因為如此，反而會讓人不自覺忽視慕辭的那張臉。

    直到慕辭進司樂司的第二天早上，慕辭不小心撞上了張典樂。

    張典樂沒有心理準(zhǔn)備，竟生生被慕辭撞倒在地。她逮著慕辭便狠狠數(shù)落了一頓，慕辭低著頭聽訓(xùn)，心里卻在琢磨，究竟應(yīng)從何處著手找慕瑤。

    當(dāng)張典樂發(fā)現(xiàn)慕辭根本沒有聽她訓(xùn)誡的時候，她頓時氣極，擰起慕辭的衣領(lǐng)就想掌摑。

    只是她高揚的手掌還沒落下，就正對上近在跟前的少女臉龐。

    因為離得很近，在視覺上來看，慕辭臉上的黑痣被弱化了，一雙明眸則被無限放大。

    少女這張熒白如玉的臉也因而放大，吹彈可破的肌膚近在跟前，即便是厚厚的脂粉也掩飾不住少女柔美又嫵媚的五官。

    張典樂看著慕辭無辜又清澈的明目，心里一緊，不自覺地就放開了慕辭。

    這、這個姓曲的宮人怎么長得那么像太后娘娘？

    是了，就在昨兒個她還覺著小曲有點眼熟，似在何處見過。方才近距離一看，她終于想起小曲竟和太后娘娘長得很像。

    在太后娘娘的圣壽宴上，她曾經(jīng)近距離見過太后娘娘一次，所以認得太后娘娘。

    慕辭當(dāng)然也是知道張典樂的。

    張典樂曾經(jīng)為青樂辦事，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少。她當(dāng)時處置了青樂，人就松了下來，也沒去清理青樂留在宮中的余孽。

    再加上張典樂也不曾做過直接傷害她的事，她也就沒有大動干戈。

    這回進了宮，她剛好受張典樂管教，她覺得這是好事，總歸是知根究底。必要時刻，她還可以拿青樂的事來威脅張典樂。

    正在慕辭盤算的當(dāng)會兒，張典樂也在算盤。

    她也算是后宮的老人了，對于后宮的情勢看得清。

    關(guān)于太后娘娘的事，她也知曉。

    雖說后來皇上把太后娘娘關(guān)進了沉香宮，再也沒有詔見過太后娘娘，但后宮所有人都知道，太后娘娘依然是整個后宮最特別的存在。

    若非當(dāng)初太后娘娘犯下弒君之罪，如今怕已成為皇上的后宮妃嬪之一。

    她進宮這些年，一直就在張典樂這個位置待著，沒辦法往上爬，她想要成為司樂，更想統(tǒng)管尚儀局，若不然，當(dāng)初她也不會依附青樂。

    只可惜青樂最終也敗在了太后娘娘手里，死于非命。

    這兩年她苦心經(jīng)營，終于攀上了柳婕妤。只是柳婕妤自去年選秀進宮以來，從來沒有機會侍寢，連見皇上的次數(shù)也是一只手都能數(shù)出來。

    她可以把小曲獻給柳婕妤，以此奪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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