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云笑著搭話，但心里卻另有一番計較。

    安蓉裝得再像，她也知道方才安蓉說的是違心話，因為安蓉沒有提起皇上。

    皇上這個人才是安蓉最深的執念，到如今安蓉甚至提都不提皇上，可知安蓉所謂的放下，也只是想騙騙她罷了。

    安蓉很可能是對她這個最要好的“朋友”產生了懷疑，又或者是安蓉想要瞞過所有人，不想泄露半點風聲，才行事這般謹慎。

    待走出了景陽宮，沈曼云摸了摸笑僵的腮幫子，她看向慧心問道：“本宮的演技如何？你說安蓉這樣的人，看得出本宮是在演戲么？”

    “娘娘就放心吧，娘娘的演技可好了，安貴妃再聰慧也不可能知道娘娘是在演戲。”慧心驕傲地回答。

    沈曼云莞爾一笑：“那你說說，安蓉的演技如何，是本宮演得好，還是安蓉演得好？本宮想聽的是實話！”

    這個問題難倒了慧心，好半晌她才道：“奴婢以為是娘娘的演技好。可能是先入為主，知道安貴妃虛偽，所以奴婢怎么看她，都覺得她演得沒有娘娘好。”

    沈曼云啼笑皆非，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再說回景陽宮。

    沈曼云主仆走遠后，安蓉輕聲嘆息：“沈姐姐還是和以前一樣的脾氣，無論本宮怎么勸，沈姐姐都初衷不改，也符合沈姐姐愛恨分明的性子。”

    桔梗不喜說話，沉默不語。

    新升上來的之繡忙不迭地接了話：“娘娘本是為了珍妃娘娘好，珍妃娘娘聽不進，與貴妃娘娘可沒什么關系。”

    “話不是這么說，珍妃與本宮情同姐妹，本宮自然希望能與她步伐一致。”安蓉想起沈曼云那性子，又再說一句：“沈姐姐素來是那樣的性子，她什么時候若改了，那倒是奇怪了。”

    “珍妃娘娘是貴妃娘娘的朋友，自然是會和娘娘站在同一陣線的。”之繡附和道。

    安蓉深深看之繡一眼，又再看向不遠處站定的桔梗：“你凡事多向桔梗學，她性子沉穩，規矩也學得好。”

    真是一個不如一個。之梨雖說也不得她的心，但勝在機警。自之桃后，再無一人可以像之桃那樣摸得清她的心思。

    “奴婢省得了。”之繡乖巧應答。

    安蓉輕嘆一聲，揮了揮手：“都下去吧，本宮想一人靜一靜。”

    伺候在內的眾人依次退下，桔梗走在最后。她回頭看一眼安蓉，眸光微閃，便也退了出去。

    **

    再說回身在翠微宮的慕瑤。

    她一直在等慕辭上門興師問罪，但等來等去，也只等來后宮的眾多流言蜚語。

    “宸妃娘娘應是不會上門來尋主子的晦氣罷。”伺侯在慕瑤身畔的人是桂香，就是她親手把那位宮女扔在了永安宮宮門外。

    “我那好姐姐的脾性變好了嗎？”慕瑤若有所思。

    不是都說慕辭心狠手辣，怎么慕辭還念著她們的那點子所謂的姐妹情份？

    “許是因為主子正得寵，宸妃才不敢輕舉妄動。”桂香覺得這個可能性頗大。

    慕瑤冷冷一笑，沒再說話。

    隨后她又問：“皇上那邊可有什么動靜？”

    她把慕辭的人打成那般，還以這種方式羞辱慕辭，皇上不會無動于衷的罷？

    “毫無動靜。看起來皇上似乎是徹底冷落了宸妃，宸妃如何，皇上一點都不在意。”桂香說著，把水果端到慕瑤跟前。

    慕瑤吃了一小塊酥梨，覺得沁人心脾：“這可未必。皇上這樣的人心思重，像我等凡夫俗子怎么可能猜得透？”

    “皇上心思再重，對主子也是恩寵有加，什么好東西都往主子跟前送……”

    兩主仆更說著話，有小太監傳話，說是李婉兒來了。

    “德妃可能來者不善，主子需小心應對。”桂香小聲道。

    慕瑤眸色如水：“估且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樣。”

    等李婉兒出現的時候，慕瑤率領東配殿的其他宮人上前迎接，態度恭敬。

    李婉兒像是看不到慕瑤，從她身邊經過，徑自在主位落坐。

    慕瑤旋即起了身。

    她這一動作，引來李婉兒的注視：“本宮有免你的禮么？”

    不懂規矩的野丫頭，以為這座后宮是她的花園么？

    慕瑤自顧自地坐下：“皇上許我不向任何妃嬪行禮，德妃也不例外，方才我已經給足了德妃面子。”

    她囂張狂妄的態度，讓李婉兒想起慕辭那個女人。

    慕辭素來霸道，但她不曾想慕瑤居然也不遑多讓。慕辭起碼有狂的底氣，她慕瑤有什么？

    “你以為你是宸妃？本宮告訴你，即便是宸妃在本宮跟前，也不會像你這般不懂規矩。”李婉兒冷眼看著慕瑤。

    她越看這個女人越覺得礙眼。

    不愧是姓慕的，總是叫人喜歡不起來。

    “德妃就別擺架子了，這里沒外人，誰人不知德妃你在宮中尷尬的地位？”慕瑤語氣涼涼地道，未正眼看李婉兒。

    李婉兒看不清自己的位置，還以為這個德妃當得有多威風。

    其實就是后宮中不上不下的存在，混得還不如普通的妃嬪。

    “你？！”李婉兒不敢相信慕瑤居然敢這樣跟他說話。

    “說吧，德妃來找我有什么事？”慕瑤并不覺得自己的態度有什么問題。

    在她眼里，李婉兒這個女人有如塵埃一般，彈指即可拂去，不勞她來費任何神。

    “你？！”李婉兒再次語塞。

    她很快想起正事，冷下臉道：“本宮是翠微宮的一宮之主，你住進來許久，從不來向本宮請安，該當何罪？！”

    慕瑤再本事，也不過是小小的婕妤，居然膽敢漠視她，豈有此理！

    “德妃能不能別這么小肚雞腸啊？你要知道，你就是個不受寵的妃子，皇上都不在意你，你何必太在意自己，總把自己當成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慕瑤沒好氣地道。

    李婉兒臉色變了又變，她怒不可遏，拍案而起：“來人啊，把這個不懂禮數的蠢貨給本宮拿下！”

    剛好她帶來了幾個力氣大的宮女嬤嬤，她一聲令下，這些人便一起圍上慕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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