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沨見他神色焦慮，欲言又止。
只是嘿嘿笑。
“島主給人瞧病，就是如此幸災(zāi)樂禍的嗎？”裴澤心里自然明白了幾分，正色道，“莫非那忘憂散就是如此忘憂的？”
忘憂散是后宮秘藥。
他從未聽說，就連邱虎也是略有耳聞，知道得并不多。。
邱虎說這藥出自前朝一個精通醫(yī)術(shù)的妃子之手，靠著這忘憂散幫前朝皇帝除掉了兩位王爺而成功上位，卻在一年后被皇帝秘密處死，因為她知道的太多，皇帝擔(dān)心被人詬病他殘殺手足，便下狠手除掉了她。
這忘憂散的方子卻不知道怎地在后宮秘密流傳至今。
藺沨笑著搖搖頭，端起桌子上的酒，一飲而盡：“侯爺可是聽說過這忘憂散的來歷？”
“略知一二。”裴澤便把邱虎告訴他，說給藺沨聽。
“侯爺，后宮手段之毒辣，非你我所能猜到的。”藺沨依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娓娓道來道，“當(dāng)時侯爺中毒之時，我對這忘憂散也是一知半解，當(dāng)日那劉御醫(yī)所言，我也是信以為真，直到前幾個月，我出診過一個年逾近百的老翁，那老翁竟然是前朝宮里的太監(jiān)，我便提了提忘憂散之事，他說當(dāng)年真正的忘憂散并不能致人于死地，除了會讓人喪失部分記憶，最主要的就是不能人道……兩位王爺終日憂于隱疾，日日進(jìn)補(bǔ)，身材日益臃腫，一年內(nèi)先后暴病而亡，當(dāng)時并無人懷疑是皇帝下的手，直到先帝的時候，這事才被人爆了出來，忘憂散也就成了宮中禁藥。”
萬一有什么人給皇上用了，那可麻煩了。
裴澤面色頓時難堪起來：“也就是說，那崖燕根本就沒用？”
難不成他以后也會……
“可以這么說。”藺沨摸著下巴，玩味道，“我本來想派人告知侯爺?shù)模僧?dāng)時聽說侯爺夫人臨盆在即，侯爺又不好女色，我也不好去多這個嘴，今兒侯爺一來，我便知道，肯定是夫人出了月子，侯爺有了旖旎的心思，卻碰了壁，是也不是？”
“有什么辦法嗎？”裴澤面上漲紅。
平生第一次，他覺得受了打擊……
“實不相瞞，我從黑市上買了張忘憂散的方子，這些日子也琢磨了好久，覺得這些藥物只要不是日日服用，并不能傷及根本，也就是說，這些藥也許會在短時間內(nèi)起作用，但不會永遠(yuǎn)地有效，因為任何藥物都不會在人的體內(nèi)儲存一輩子。”藺沨這才坐直了身子，壓低聲音道，“除非侯爺在中毒之后，又一次服用了忘憂散，否則，絕對不會不能人道……”
“應(yīng)該不會……”裴澤搖搖頭，“我雖然失了記憶，但有些事還是記得的，我在侯府的日常起居飲食都有心腹照顧，除非是那個陳驛……”
想想也不會。
陳驛已經(jīng)沒了大半年了。
“侯爺，防人之心不可無哪！”藺沨意味深長道，“就算侯府沒有，侯爺日常跟人吃飯，說不定也會被人下毒，這玩意，下一次，半年內(nèi)還是有效果的，風(fēng)險并不大的。”
裴澤微微頷首：“多謝提醒，我會小心的。”
“侯爺，在下說句不該說的。”藺沨斂色道，“忘憂散雖然是后宮禁藥，但既然能流傳在黑市，自然在前朝也是公開的秘密，或許，是有人打著后宮的旗號來對侯爺下手也未曾可知……”
忘憂散無色無味。
就算是醫(yī)者也察覺不到的。
裴澤會意，若有所思道：“不會是他。”
皇上雖然多疑，但潛邸時跟他共事過幾年。
兩人同吃同住，生死與共了一陣子，那段記憶，他并無丟失。
如果是皇上想要除掉他，斷不會讓他安然返鄉(xiāng)，更不會如此大費(fèi)周折地借東楚之戰(zhàn)來除掉他。
“侯爺，我是個閑云野鶴，對朝中的事并不多關(guān)注。”藺沨頓了頓，又訕訕道，“但因為她，因為她我才留心打聽京城那邊的事，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一些，瀟瀟郡主誤以為是湘貴妃要害你，所以才憤然入宮爭寵，為的是保護(hù)你，這一點，我對侯爺實在是羨慕嫉妒得很，但有一點你放心，瀟瀟郡主要保護(hù)的人，也就是我要保護(hù)的人，何況你我并非情敵，你心有所屬，瀟瀟郡主不過是舊情難忘，你們之間的這點糾纏，我還是能看明白的。”
裴澤沉默不語。
那些陳年往事，他不想再提及。
“所以，無論在京城還是在我的眼里，侯爺都是鎮(zhèn)國公府這邊的人，鎮(zhèn)國公府的敵人就是侯爺?shù)臄橙恕！碧A沨一本正經(jīng)道，“如果不是他，侯爺若上位，對誰最不利，誰的嫌疑就最大。”
裴澤雖然卸甲歸田。
但在西北軍中威望依然在，就算皇上要除掉他，也不會傻到明目張膽地下手，更何況是京城那幫玩弄權(quán)術(shù)的老狐貍。
“我猜到是誰了。”裴澤淡淡道，“他是想效仿前朝的例子來除掉我，又不想讓人懷疑到他身上，豫城肯定有他的人。”
就因為他懷疑東楚之戰(zhàn)時是李湘湘所為。
所以，這些日子他見李湘湘時喝的茶都是讓心腹換過的，這就排除了李湘湘再次下毒的可能。
但他在豫城這幾個月，去過布衣居兩次。
跟都司的人以及知府趙宴，還有那個徐鶯娘吃過飯，也就是說，這些人當(dāng)中有淳親王的人。
“侯爺有所防備最好。”藺沨看了看他，又道，“至于侯爺?shù)碾[疾不必?fù)?dān)心，只要飲食上小心，無需醫(yī)治，不出三個月自會自行恢復(fù)，若是不能，那肯定又中招了。”
裴澤這才松了口氣。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才起身回了梧桐鎮(zhèn)。
見了花椒，他本來想告訴她這些，但又覺得說不出口，索性沒吱聲，抱了抱孩子，就帶著邱虎回了豫城。
王氏很是不解，問花椒：“老三昨晚不是在你房里睡的嗎？怎么看上去有些不高興呢？”
一大早走了，什么也不說。
回來也什么都不說。
花椒自然不好跟王氏說昨晚的事，平靜道：“我也不知道呢！”
實際上，別說裴澤了。
就是連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見他。
王氏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花椒，也不好再問，想起裴春山拿的那些銀票，又道：“那二百兩銀票我從你爹手里要回來了，以后告訴老三，不要給他銀子，要給，就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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