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璃想走，奈何熱鬧不斷，還挺吸引人的。
羅大人卻對(duì)楚大人道：“小婿前來，給府中諸位都帶了禮物。”
楚玥璃看見羅大人的官靴已經(jīng)破舊，卻打理得干干凈凈，還不曉得這樣仔細(xì)的人，會(huì)送出什么像樣的禮物。于是，跟著繼續(xù)看熱鬧。
眾人舉步向前廳走去。
羅大人和楚老爺走在前面，看樣子羅大人更像岳父，而楚大人則像賢婿。
楚香臨上前幾步，攙扶著楚夫人，落后三步，低聲恭順地道：“母親慢行。”
楚夫人掃了楚香臨一眼，含糊地道：“嫁人之后，倒是穩(wěn)重許多。”
楚香臨道：“都是母親教導(dǎo)得好。”微微一頓，“母親這臉，怎一直不見好？”
楚夫人瞥了楚玥璃和楚憐影一眼，沒吭聲。
楚香臨看向楚玥璃，挺直腰桿，道：“聽聞三姐姐被顧府退了親？”
楚玥璃笑而不語。
楚曼兒則是開口道：“四姐，你聽的這個(gè)都是老黃歷了。昨天，顧府又來下聘了，若不是……嗯……反正，本應(yīng)該今天就來抬人的。”
楚香臨看似憂心地道：“難不成，他們又要?dú)Ъs？”
楚曼兒道：“毀約倒是沒有，卻是雙喜臨門。顧侯要一起納了二姐姐和三姐姐。”
楚香臨驚道：“什么？竟要同時(shí)納兩個(gè)？”
羅大人回頭，呵斥道：“大呼小叫，成何體統(tǒng)？！”
楚香臨立刻噤口，一聲都沒有。
楚曼兒看了看羅大人，又看了看楚香臨，捂著嘴，小聲唏噓道：“天，姐夫……好……好厲害……”
楚香臨橫了楚曼兒一眼，口中卻贊道：“那是自然。你姐夫官居三品，自然人品端方，行為磊落，最是懂得禮數(shù)。”
羅大人刻板的臉上，終是見了一絲笑意。
楚玥璃莞爾一笑，覺得楚香臨變得聰明了幾分。果然，人得離家后，才能成長(zhǎng)。
楚曼兒配合道：“四姐姐嫁得好，真是可喜可賀。”
楚香臨矜持地笑了笑，道：“這是父親、母親為女兒尋的如意郎君，確實(shí)令人心喜。且，夫君用八抬大轎抬我入門，我便是明媒正娶的妻，自然福澤深厚、伉儷情深，與一些妾室通房大大不同。”微微一頓，“二姐、三姐，我不是有心在說你倆。你們姐妹能共侍一夫，定能和和美美。”
楚玥璃道：“四妹妹所言有誤。難道不知，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
羅大人最聽不得這些歪理邪說，當(dāng)即扭頭呵斥道：“放肆！怎可說此渾話？！”
楚玥璃早就看他不順眼了，當(dāng)即勾唇一笑，懟道：“放肆？妹夫，你知禮義廉恥，怎就不知對(duì)長(zhǎng)者恭敬有加？”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叫三姐，懂？”
羅大人沒想到這里窩著個(gè)硬茬，當(dāng)即就是一僵，沉下臉，道：“小小女子，怎敢教訓(xùn)本官？”
楚玥璃也沉下臉，道：“你若是以官老爺?shù)纳矸萑腴T，我們楚府現(xiàn)在就齊刷刷的施大禮。你若是自稱賢婿，就別把本官掛在嘴上，免得一頓飯都吃不消停！”
羅大人被懟無語，只能呵出一個(gè)字：“你！”
楚玥璃看著羅大人的眼睛，毫不退讓，態(tài)度從容地道：“叫大姨。”
氣氛，突然變得緊張起來，好似針尖對(duì)麥芒。
楚大人立刻站出來打圓場(chǎng)，道：“賢婿賢婿，何必和小女子計(jì)較？來來，前廳里已經(jīng)擺下酒宴……”
羅大人直接沖楚大人就開炮，皺眉呵斥道：“賢皇叔已薨，皇上下令禁止喜宴歌舞，楚大人……你這是何意？”
楚大人嚇得臉都白了，看向楚香臨，希望她勸勸這位不通人情事故的賢婿。然，楚香臨已經(jīng)被羅大人收拾老實(shí)了，哪敢探頭說項(xiàng)？她低垂著眉眼，就當(dāng)看不見楚大人的暗示。
尷尬的低壓中，楚玥璃開口道：“既無婚事嫁娶，何談喜宴？不過是回門罷了，娘家賞臉，給女婿準(zhǔn)備一口飯吃，若女婿要說這是喜宴，那就上奏吧。反正本朝有連坐之罪，大不了一起發(fā)配邊疆好了。”末了，還扯下一片葉子，在唇邊吹響嘹亮的調(diào)調(diào)兒，真是要多恨人就有多恨人。不過，這一次，楚大人卻覺得楚玥璃有那么一兩分的用處。最起碼，她現(xiàn)在的身份，真是好用啊。
羅大人被懟，面紅耳赤，倒也沒了脾氣。畢竟，楚玥璃所言句句在理啊。他吭哧半晌，終是一甩袖子，道：“唯小人與女子難養(yǎng)也！”言罷，轉(zhuǎn)過身，不再看楚玥璃。
楚照月對(duì)楚玥璃豎起大拇指，頓覺揚(yáng)眉吐氣。
眾人入了前廳，用屏風(fēng)隔開，男子一桌，女子一桌，直接開席，竟無一人提起要等一等楚書延。幸而，他動(dòng)作很快趕了回來。
楚夫人聽見動(dòng)靜，問：“可是書延回來了？”
楚書延回道：“是的母親。兒追上了大姐，大姐卻不肯和兒多說，便命車夫駕車離去。”
楚夫人很想罵一句沒用的東西！但因羅大人在，只能將這話吞進(jìn)肚子里。心里，對(duì)楚珍株的掛念又多了幾分，決定這兩日抽空去看看。
因有羅大人在，兩桌酒水吃得索然無味、安靜無聲。飯后，撤了桌，移開屏風(fēng)，羅大人才將給眾人的禮物一一取出。送楚大人的是一雙官靴，送楚夫人的是一副他自己寫的經(jīng)文，送諸位大姨子和小姨子的，都是他親筆的《大家女訓(xùn)》。
羅大人頗為自豪地道：“此書，乃我親筆，送給諸位揣摩。”
楚玥璃接過翻開，看到第一頁上寫著：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qǐng)期、親迎，為結(jié)兩姓之好，乃三媒六聘之正妻。缺一，則為妾。妾通貨物，可買賣……
楚玥璃將本子一合，發(fā)出啪地一聲。
羅大人立刻看了過來，問：“大姨可看清楚了？”
楚玥璃回道：“不認(rèn)字。”
羅大人的臉色一僵。
楚香臨道：“夫君莫惱，三姐打小在鄉(xiāng)下長(zhǎng)大，確是不認(rèn)字，也不懂規(guī)矩。”
羅大人搖了搖頭，親自為楚玥璃讀了起來。
楚玥璃忙打住他的長(zhǎng)篇大論，道：“我明白了，妾通貨物，可買賣。怪不得，侯府給我九千九百九十九兩銀子。原來，這是要買了我去啊！”撲哧一笑，“聽說妹夫下聘迎娶四妹妹，只給了八十兩紋銀。妹夫兩袖清風(fēng)，令人敬佩，只是苦了我那四妹妹。”看向楚香臨，“妹妹日后若是饞肉了，記得來和姐姐說。”
羅大人：“……”
楚香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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