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聞聲轉頭，坡頂上站著三個蒙面黑衣人，他們迅速拉弓上箭，鋒利泛著亮光的箭尖，直指她和寧毓初。

    寧毓初立即抓住她的手，厲聲道：“跑！”

    兩人剛跑出兩步，三支利箭并排射在他們方才站的地方。

    “跟著爺！不要回頭！”

    唐黎被他拉著踉踉蹌蹌往前跑，她側頭看向他。

    少年已沒了平日玩世不恭的神色，俊臉面無表情地繃著。

    在她看過來時，少年朝她扯了下嘴角，露出自以為是的安撫笑容道：“沒事，爺會把你平安帶回去的。”

    少年緊緊抓著她，手心已被汗濕。

    他很緊張也很害怕，可他卻假裝鎮定般安慰她。

    唐黎愣了愣，隨即回握住他的手，點頭語氣堅定道：“我們都會平安回去的。”

    風雪越來越大，兩人快要睜不開眼了，但這同樣阻礙了對方箭羽的準頭，于是黑衣人們暫時放棄了射箭，朝他們追去。

    積雪很厚，但唐黎和寧毓初年紀小體重輕，比黑衣人陷得淺，跑起來相對容易一些。

    寧毓初回頭看到黑衣人像跳大神一樣，岔開腿滑稽地在雪地上跳著，卻漸漸和他們拉開距離，他忍不住揚了揚唇。

    “世子，你看！”

    唐黎突然語氣著急喚道，寧毓初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只見另一頭，又出現了四個黑衣人，他們形成半包圍狀，朝她們追來。

    寧毓初心中一沉，握住唐黎的手收緊力道后，在眼眸轉向她時，驟然松開。

    唐黎下意識加重力道回握住他的右手，卻被他掙脫開。

    唐黎心思分了點給他，問道：“你怎么了？我握疼你了嗎？那要不要換只手？”

    寧毓初見她準備繞到他另一邊，去牽他的左手，他出手握住她的肩。

    “唐黎，你聽我說。”

    這次，他直呼她的全名，不像初次相見時那樣暴跳如雷，也不像有時被她氣炸的郁悶無奈。

    也是第一次他沒有對她自稱爺。

    唐黎錯愕看了他一眼，十分不理解他突然間把她按住的做法，眼看那兩撥人就快要追到跟前來，她不由著急起來，飛快道：“有什么話咱們回去再說，現在得抓緊時間逃命啊！”

    然而寧毓初眸光緊緊看著她，像是要將她的樣貌刻進記憶里。

    “他們要殺的人是我，與你無關，寺廟在東邊，你往東跑，我往西邊跑，快去。”

    他說完，五指在松開她肩膀的那一刻，沒忍住又緊握了一下，才緩緩放開。

    像是落日留戀山巒，卻又不得不離去。

    他將她用力往反方向推了下，毫不猶豫地往西邊跑去。

    但在分開轉身的那一刻，他剛積攢起來的決心就崩塌了。

    可一個人赴死，總比兩個人來得好。

    他寧毓初是男子漢，一人的事，一人扛。

    雪花成片成片從他眼前飄過，像是這幾個月的記憶，走馬觀花般地劃過。

    他眼睛微紅。

    其實這輩子已經夠了。

    他曾以為自己去見父王和母妃時，會是個渾渾噩噩混日子的廢物。

    但這次，他可以挺直胸膛去面對父王母妃了。

    還有，告訴他們，他遇到一個很特別的人，她教會他很多很多。

    他抹了下眼角，拼命往前跑，給丑八怪爭取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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