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竺一臉錯愕,好似沒有清楚事情的任何詳細,結結巴巴朝秦祁川望去,“陛…陛下,奴婢……”
可被自己母親這脾氣嚇了的秦祁川哪里顧得上她的試探,心中有些擔憂,亦是快腳隨了上前。
秦沅汐心中暢快,也要離開,被手快的寧王一把拉過了手臂。
“走嘍,汐兒,隨姨祖母去看戲。”寧王十分輕松地將笨重的孫甥女抱在了身前,不慌不忙跟了過去。
秦沅汐將下頷枕在肩頭,驚愕之余一臉茫然。
直至最后快要消失在長廊,她飛快朝那邊的梓蕓和紫茵努了努嘴,示意其跟上。
一行人浩蕩趕去了秦玲月休憩的殿閣,魚貫而入。
此時此刻的她,還在床頭發(fā)脾氣,污言碎語不絕口。
門邊上兩名小宮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也不敢進里去,見到元慶帝帶著陛下一行人走近,慌忙迎上前來。
元慶帝一臉火氣,沒曾駐足便清楚里邊的夾雜著謾罵的哭泣,本來的心情就更是陰鷙。
一陣清風拂過,兩個宮女再抬頭,眼前的人皆是進了房。
“秦玲月,你的脾氣倒是大!”元慶帝一甩廣袖,重重坐在了榻間,冷冷看著埋頭的孫女,
“現(xiàn)在查明一切因你亂用花瓣泡澡而起,我起先不過問問情況,你倒是就覺得委屈了,出言不遜,出口成臟,這就是你如今的樣子。”
寧王抱著秦沅汐也很快在床邊落腳,兩人齊齊望著眼前的動作,也沒有出言。
“什么因我而起,你們分明就是都瞧不起我,我閑著怎么會害別人?”秦玲月受了刺激般怒目驚起。
那眼角分外剔透的,是兩啜淺顯的淚珠,掛在通紅似皸裂的眼眶。
“你別犟,就是你早池子的竺花籽,與那白蜀葵相沖引發(fā)了毒。”
秦玲月一驚,下意識念叨,“竺花籽?”
元慶帝一把將她拉到了身前,那怒容不散的臉上寫滿了嚴厲。
“玲月,你脾氣差我管不了了,但是你胡亂用那些不明不白的東西,是不出事制不住你了,今日非要你好好反省。”
心中慌了許久,秦玲月迅速收攝了心神,臉上卻依舊不愿給祖母面子。
“胡說,白蜀葵和竺花籽摻和有毒,我用了大半個月從未聽說過,分明是你們瞎講,要以此定我的罪……”她掩飾著,可對祖母的話還是信了九分的。
可她偏不信事情那么巧,哪里有自己剛用不久就攤上這些的?
況且毒歸毒,她有沒有往大皇姐的池子里專門去撒,頂多衣服連帶一些,現(xiàn)在將表妹毒暈,哪里有這么大劑量?
“我瞎講?這是御醫(yī)說的,閑著沒事你要亂跑,讓你表妹中了毒,你對我無所謂,我看你怎么跟你姑姑交代。”
元慶帝并未往孫女此時對自己的敵意上糾纏,而是將自己的女兒拉了上來。
秦琬苓作為皇帝的姐姐,對自己的七個侄子也是十分疼愛。
秦玲月此時再怎么被氣,若一切真是因自己而起,對皇姑那邊,她萬萬不可熟視無睹。
想起可能的種種,她心中一陣無措,可對上祖母那臉上的嚴厲,頓時又起來火,“你滾開,我不想見你。”
言罷,又是一個轉(zhuǎn)身將頭埋在了被子里。
秦祁川臉色冰寒,終于是壓制不住了怒色上前。
“秦玲月,你還要耍脾氣到什么時候?真以為自己在這秦家是個祖宗,還得要父皇和你祖母跪著給你道歉?”
一拉,試圖將女兒從塌上提起,可秦玲月卻是死死抓住了被子。
眼看著事情游戲僵持,秦沅汐終于拋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父皇,三妹用那竺花籽泡澡歸泡澡,到我這邊又不曾帶上,恐怕只靠那身上的殘留粉末也不能讓一池子水都變毒吧……”
“這其中說不定和三妹身上的竺花籽粉末沒有關系的……”
秦祁川面色一肅,又飛快點了點頭,“汐兒說得也是……”
他又是沖床榻上的女兒詢問,“玲月,你可是為了泡澡,撒了竺花籽進你皇姐的水池去?”
這是故意讓秦玲月好過而已,誰知道這女兒心中是什么想法,如今查到這里,想來那毒的緣由是八九不離十的。
“是,是我撒了,”秦玲月轉(zhuǎn)頭平淡的開了口,那臉上明顯的諷刺意味再也斂不去。
“我故意撒進大姐的池子,父皇您聰明,我還打算要撒進祖母的池子。”
“你……”秦祁川欲罵,卻是罵不出去話。
擺明的氣話誰也不會信了,可偏偏這讓案子的清晰加大難度。
他探求的神情移向了元慶帝,“娘,您看現(xiàn)在怎么審?”
“玲月先禁足反省反省,等回宮前就不要出去了,我們?nèi)從墙腥f竺的宮女。”
元慶帝吩咐完,再看了床上的秦玲月一眼,起身走到了寧王的身前。
“你身邊那小丫頭嫌疑應該洗脫了,等會審完萬竺清楚那鞋子上竺花籽的來歷,祖母就放她出來。”
秦沅汐攀附在姨祖母肩頭,連不迭頷首,“多謝祖母,汐兒知道了,”
寧王最后并沒有隨著離開,而是將孫甥女放下,靜靜走到了床邊。
“玲月,你的脾氣倒是比我還大。”
這話,不知是氣,還是笑。
或許都是怕寧王的,埋著臉的秦玲月肩頭一顫,又是強忍著懼意沒有動靜。
老寧王眉宇一鎖,伸出手去,連人帶著被子,一次便將她提起在身前。
掐著那似弱不經(jīng)風纖瘦的脖子,完全沒有故意去控制手指的力道。
秦沅汐收進了眸子,忍不住心頭一駭,訕訕退了半步出來。
寧王松開了秦玲月,讓她能站在地上,卻因為畏懼不敢有反抗。
“走,給你姑姑道歉!”寧王命令道,語氣完全沒有商量可言。
秦玲月擦了擦淚,對上姨祖母冰冷的目光,終是不敢有任何不應,乖巧地跟在了身后。
祖孫倆一前一后出了門,秦沅汐亦是跟上去。
她覺得還是也去看看姑姑好,順便看看三妹的動作。
青竹公主殿里,嚴旋潔依舊靜靜地躺在床上,也不曾蘇醒,床邊侯著兩名御醫(yī)在忙碌。
自然,床頭是青竹公主焦急憂心的面容。
那尊貴艷麗的雙頰,卻如同經(jīng)夜未寐般布滿了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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