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安公主好奇極了。
她和溫宴一道長大，豆蔻年華，知道彼此的很多小心思、小秘密。
成安對溫宴夸過趙太保的孫兒，說他星眸劍眉、氣宇軒昂，京城那么多公子，就數(shù)趙家這個最是順眼。
溫宴那時笑得直不起腰。
兩人腦袋湊著腦袋，把所謂的“京城公子”都評點了一番。
當然，她們誰都沒有提過霍以驍。
霍以驍姓霍，但他也姓朱。
成安對自家的兄弟們，那是一個詞都不想評論。
少年郎再是俊俏，在幾年前也是小娃兒，便是歲數(shù)長成安最多的朱茂，其實也就大了一只手。
成安記事時，朱茂也就是大一點的小娃兒。
從小見到大的面孔，自不比長大后偶爾遇一回的外人值得說道。
在成安的印象里，溫宴對公子們皆是一般高下，并無區(qū)別。
夸人英俊，亦是“就人論人”，而非有旖旎心思。
那幾年里，溫宴提到霍以驍這個名字，好像只有幾次，大抵都是瑣事。
比如今天在習淵殿遇了，又或者是今天找白玉團時碰見了，僅此而已。
什么芳心暗許，成安公主半點沒有感覺出來。
后來，溫宴家里出事了。
差不多一年，溫宴在臨安，霍以驍在京城，天南地北的，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成安公主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溫宴知她性子，便道：“前年，是四公子把我從牢里救了出去。”
公主一怔，很快明白過來：“阿宴，我當時不是不救你……”
“我知道，”溫宴笑著道，“你有你的難處，我又不會怪你，甚至，我還得感謝你，你把我救出去了，四公子還如何籌現(xiàn)銀救我？我哪里還會知道他的心思？”
成安眨了眨眼睛，好像是這么一個道理……
看不出來啊，霍以驍那家伙，不聲不響的，早早就看了溫宴了。
算他有眼光！
阿宴這么好！
“父皇怎么說？”成安放低了聲音，“父皇答應了嗎？”
溫宴道：“皇就問了幾句，旁的都沒有說，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成安頷首，道：“無妨的，父皇寵著霍以驍，只要他堅持，父皇遲早答應。”
兩人說了好一陣話，成安突然頓住了，湊到溫宴跟前，盯著她的唇看。
有些泛紫。
“你是覺得冷的？”成安擰眉，“今天不冷啊。”
她們兩人以前出去玩，比這天可冷多了，打起雪仗來，北風呼呼的，現(xiàn)在這亭子里還避風呢。
溫宴道：“這一年，身體不如從前了，怕冷。”
“你不早說！”成安瞪了她一眼，把玉蟬喚來，讓她支起帷帳，又提了一炭盆來取暖。
宮中一切齊備，很快，小小的亭子里暖和了些。
成安嫌棄手爐，又讓人去抱白玉團。
通體雪白的波斯貓許久不見溫宴，喵嗚喵嗚叫了一通，老老實實鉆到了她的懷里。
溫宴咯咯直笑。
話題繼續(xù)，說不到頭。
直到惠妃娘娘使人來尋成安時，她們才驚覺，已經(jīng)是中午了。
成安依依不舍。
玉蟬勸道：“您過些日子再請溫姑娘進宮就是了。”
成安這才點了點頭，父皇確定不會追究溫宴什么，母妃也就不用那么謹慎、怕惹父皇生氣了。
玉蟬引溫宴出宮。
白玉團粘著溫宴，就由她先抱著，等離宮時再交給玉蟬。
走到半途時，溫宴一眼看到了迎面而來的霍以驍，她彎著眼就笑了。
玉蟬識趣，抱過白玉團就走，惹得白玉團很是不高興，大叫著撒嬌。
“你倒是很得貓兒喜歡，”霍以驍?shù)溃坝质呛谪堄质前棕垺！?br />
“我不止招貓兒喜歡，”溫宴笑著道，“我還很招人喜歡。”
霍以驍哼了一聲，不置可否，沿著宮道往前走。
溫宴跟去，道：“今日只有半天的課？”
霍以驍腳步不停，淡淡道：“中午用膳。”
溫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休息了，自然不算逃課了。
霍以驍這個解釋，優(yōu)等！
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兩人一直出了宮門，尋了家酒樓雅間。
等著菜的時候，溫宴支著腮幫子，問：“驍爺就不想知道，皇都問了些什么？”
霍以驍挑眉：“問什么了？”
溫宴慢悠悠的，道：“驍爺回京時，皇曾問過你江南之行的感想，剛剛皇就問我，知不知道你怎么答的？”
霍以驍一怔，抿了抿唇。
他記得那個答案……
溫宴自問自答一樣，繼續(xù)往下說：“我肯定是不知道的，皇告訴我答案了，驍爺說，看了一個姑娘，想娶回來。”
霍以驍：“……”
他當初的確是這么說的。
但他沒有想到，有一天，會被皇給賣了。
而且是直接賣給了小狐貍。
現(xiàn)在，這只狐貍的眼睛，已經(jīng)比得了一座山的兔子還得意了。
“我這么說很奇怪？”霍以驍往后一靠，清了清嗓子，再開口時，語氣已然鎮(zhèn)定，“皇不喜歡聽什么，我往往就說什么。我那天還說了很多不好聽的，把他氣得夠嗆。”
溫宴還是笑。
霍以驍斜斜掃了她一眼，道：“不然我該說什么？說我被個姑娘看了，成天表衷心，還立軍令狀，一門心思想跟我回京？”
溫宴聽完，極其順口地往下說：“我就是這么跟皇說的，說我天天追著你跑。”
霍以驍哼道：“你可真敢說。”
“我自然是敢的，”溫宴身子往邊一歪，湊近了些，道，“我知道，驍爺在御前那么說是為了我好，你要是說我纏著你，皇肯定厭煩我，你說你自己看了，他才不會惱我。而有了你的鋪墊在先，我今日實話實說了，皇亦不會生氣。”
“哦，”霍以驍拿了只酒盞把玩，嘴道，“你還挺明白？”
“我明白的呀，”溫宴道：“驍爺如此為我著想，可見是很喜歡我的。”
霍以驍手動作頓了頓。
溫宴極其認真地點了點頭：“我就說，我很招人喜歡。”
霍以驍：“……”
大言不慚！
厚顏無恥！
往臉貼起金來，一套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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